殷棠看着他们厌恶的目光,捂着胸口,久违的甚至有些陌生的刺痛。
和八年前,在‘无命营’中被师父背叛刺穿心脏时的痛楚,一模一样。
她沉默了半响,却只是说:“好。”
傍晚,韩岑又来了趟尚书府。
一见她便责备道:“今日为何突然离开?”
殷棠闭了闭眼:“那里人太多了,不适合我。”
她不想说他的母亲是怎么折辱她的,韩岑却道:“你既然来了皇城,就要洗去血腥,做正常的千金小姐。”
正常的千金小姐……
他明明说的真诚,殷棠却听得江名难受,半响才道:“我知道了。”
……
第二日,韩岑约了殷棠去赏梅。
皇城外的山上有一片梅林,初雪纷飞映着满山鲜红,美不胜收。
谁知两人刚到山脚,迎面便撞见了江惜雨。
“今早听人说梅花开的好,我一人不敢出门,我可以跟着姐姐和岑哥哥一起去吗?”
江惜雨眨着眼睛看向殷棠:“姐姐你不会介意吧?”
韩岑道:“自然不会……”
殷棠打断他:“我介意。”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一紧。
江惜雨低下头,泫然欲泣:“没想到姐姐还是如此讨厌我,岑哥哥,你陪着姐姐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韩岑眉一皱:“这么厚的雪,你一弱女子怎么一人上山?”
江惜雨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不过是摔几跤罢了,总比让姐姐烦心的好……”
她眼底闪着晶莹的泪花,如同一朵寒风中倔强可怜的白莲。
韩岑紧皱着眉看向殷棠,语气中带了些强硬:“殷棠。”
殷棠冷冷看向他,一字一句道:“我、不、愿、意。”
韩岑抿唇还想说些什么,江惜雨却扯了扯他的衣袖,啜泣道:“我还是回去吧,只是又下雪了,岑哥哥可以送我回去吗?”
韩岑看了眼殷棠,重重叹了口气:“你在山上等我,我很快就来。”
随即不再等殷棠答复,带着江惜雨走了。
殷棠看着他们同行的背影,只觉得心底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巨口,冷风不断的灌入,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冻结了般,再没了半点温度。
山上梅花开的正艳,可殷棠却无意欣赏。
她站在雪里,从白天等到夜晚,天色越晚一分,彻骨的凉意便往心中渗进一寸。
韩岑始终没有再回来。
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殷棠才迈着冻僵的腿往回走去。
谁知刚回尚书府,她竟就撞见韩岑走出。
韩岑看见她,开口却是问:“你怎么才回来?”
殷棠紧攥着手:“你没有来。”
韩岑一怔,声音放低:“惜雨一定要自己上山,你武功高强,在山上不会有什么危险,她一人我怕她出事,便与她一同上了山,耽误了些时间。”
殷棠却只是看着他沉默,心口被人揪紧了一般,在这一刹那疼得喘不过气。
话在喉中哽了半响,才说出口:“我不想让你见她。”
她直白说出心中所想,却见韩岑皱起了眉,冷冷说道:“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只一句就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殷棠心头一窒,再没了下文。
回到自己的住的院子。
殷棠刚走进门,便见房门大开,江母坐在她房中默默擦泪。
殷棠一怔,快步走上前想问她为什么要哭。
却江母拉住了手,哭道:“你真的非要韩岑不可吗?”
殷棠一愣,江母继续说道:“你妹妹今日回府哭了许久,说此生非韩岑不嫁。”
“你心疼心疼她,就把韩岑让给惜雨吧……”
殷棠看着她的眼睛,只觉江母的手再没了一丝温度。
冷意顺着被握着的手,不断往心中渗去。
她闭了闭眼:“不可以。”
江母脸色瞬间变了,眼底的泪化为了一种堪称憎恶的眼神。
她猛地甩开殷棠的手:“你只看现在韩岑心系于你,但你可知他和惜雨青梅竹马,你若不回来,她才是韩岑要娶的人!”
殷棠只觉脑子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第二日一早,殷棠去韩府找韩岑。
通传后,出来一个女婢,殷棠那天在宴会见过她,是韩夫人的贴身侍女。
侍女抱胸看着殷棠:“将军去‘金明苑’参加新月宴了,不在府中。”
说完,嘴角又勾起一个不屑而讥讽弧度:“想必你也不知道新月宴是何物。”
“那可是皇城才子佳人牵线的地方!”
侍女一字一句砸在殷棠心口:“将军是去为韩府找未来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