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散文(精选22篇)
走进腊月的村庄
文/李兵
进入腊月,思乡的情绪开始在心灵中肆意蔓延开来。在朦胧的清晨,那声声的鸟鸣和鸡啼是家乡最亲切的呼唤,那袅袅绕绕的炊烟是连接村庄和土地的脐带。无论我身在何方,那些思念的种子都会在一夜之间迅速发芽、膨胀。在宁静的夜晚,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会扰乱睡眠的正常性,毫无声息的进入自己的骨头和血液,让我彻夜疼痛。失眠,已经是这个腊月难以治愈的乡愁。家乡的村庄,家乡的一草一木,总是让漂泊的游子在腊月更加魂牵梦绕,总是让流浪他乡的心灵更加柔软甚至脆弱。走进腊月的村庄,实际上就是走进温暖的记忆和春天的憧憬。
走进腊月的村庄,烟熏火烤的年味开始弥漫。在翠竹掩映的青砖绿瓦中,在松柏遮盖的农家小院里,伴随着鸡鸭的鸣叫,孩童的欢呼,春节的氛围逐渐临近了。那些携带着熏香的腊肉和香肠在村庄里散发着诱人归乡的韵味,那不是城市里机械生产出的食品所能够拥有的魅力。走进腊月的村庄,贴近久违的镰刀锄头,去倾听土地和粮食的声音。走进腊月,就走进了家人团圆的幸福和快乐。
走进腊月的村庄,走进冬天的尽头,走向春天的开端。冬天在腊月梅花的芬芳中逐渐隐退,一丝丝春的绿意开始在土地中温暖的萌动。把寒冷的故事冷冻起来结成千年不化的冰块,把希望的种子播种起来萌发春天的绿叶和花朵。腊月,是一个终结的句号也是一个开始的逗号,既拥有着残缺的美丽,也焕发着圆满的梦想。走进腊月的村庄,就是走向生命季节的一个归巢的时令,就是走向积蓄力量的加油站,就是走向疲倦之后疗伤休憩的温馨港湾。走进腊月的村庄,走进久违的家园。
走进腊月的村庄,走进春天的序曲。在寒冷中酝酿着春天的灿烂,在团聚中凝聚着飞翔的力量。
走进腊月的村庄,就是走向温暖的记忆,就是走进万紫千红的春天!
腊月户户忙掸尘
文/张帮俊
民谚说:“腊月廿四,掸尘扫房子”。掸尘,主要是把家里的“死角”弄干净。古时候,人们忙于耕种,一年到头估计也就这几天能好好打扫卫生。然而在现代,基本是天天打扫,家里窗明几净的,掸尘也只是意思意思。
据《吕氏春秋》记载,我国在尧舜时代就有春节扫尘的风俗。按民间的说法:因“尘”与“陈”谐音,新春扫尘有“除陈布新”的涵义,其用意是要把一切穷运、晦气统统扫出门。这一习俗寄托着人们破旧立新的愿望和辞旧迎新的祈求。每逢春节来临,家家户户都要打扫环境,清洗各种器具,拆洗被褥窗帘,洒扫六闾庭院,掸拂尘垢蛛网,疏浚明渠暗沟。到处洋溢着欢欢喜喜搞卫生、干干净净迎新春的欢乐气氛。
相传,世上有一种恶神,名曰“三尸神”,总是喜欢向玉帝打“小报告”。这一天晚上,三尸神悄悄地飘向天庭,恰巧被灶神看到并尾随前往。只见那“三尸神”来到大堂,向玉帝讹传说,人间诋毁众神。玉帝勃然大怒,命其回去并将诋毁众神的人家标明记号,待除夕夜,玉帝出巡时,满门抄斩。“三尸神”返回人间,在众人家的屋顶上画上记号——蜘蛛网。这一切,被尾随其后的灶神看到。腊月二十三夜,灶神看到祭祀的善良的人类,心生悲悯,于是显灵,并说:“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腊月二十三到除夕夜),你们要把家里角角落落打扫干净,如果哪家不打扫干净,我就不进那家的门。”于是,每家每户就开始屋里屋外地打扫,除夕夜那天,玉帝来到人间,发现每家每户窗明几净,便处置了“三尸神”。于是至此之后,“掸尘”便演变为一种风俗。
虽然只是一个神话,但透过神话,我们看到了创造这个神话的人的苦心:勤能生安。
掸尘不外如下程序:搬出屋里能活动的家具,男人攀高爬低用鸡毛掸子拂去梁上和屋角的灰,女人把被褥、衣物等拆了,到河里洗洗刷刷。小孩子就负责跑来跑去运点杂物,倒垃圾,搬小凳子等。
记得小时候,在我家,每到掸尘节这天,母亲先要做掸子。只见她抓来一大把整齐的稻草,捏着草尖部麻利地用力左右抖几下,剔除稻草上草衣草屑后,找来一根二三米长的竹竿,像现在扎拖把一样熟练地把稻草绑在竹竿上,稻根部向上翻转。为让这些稻草紧密团结在竹竿的周围成圆筒状,还会在离稻草根七八寸的地方加一道绳箍。接着,母亲又扎起一块旧方巾,套上爸爸那件肩头上、肘枕弯子都打上补丁的旧褂子,把屋顶、墙角统统刷个遍。然后就分派我们几个扫地、擦洗家神柜、擦书桌、擦橱柜,她就忙着拆洗被褥,收拾我们的旧衣脏鞋,要洗的洗,能补的补,该拆的拆,不得不扔的扔。
以前母亲掸尘时,每每看见她把一件什物拿出屋外,一边用力拍打,一边嘴里念叨着什么:“晦气走,晦气走。”其实我知道她的想法,趁着打扫的机会,把家里旧年的“不顺”和“晦气”,统统扫出门。她告诉我打小就看着老辈人一代一代这么念下来,为的是冥冥中向老天祈祷辞旧迎新的愿望。
昨天,父亲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掸尘”,我才猛然醒悟到:忙忙碌碌,又至年关。
故乡的天空
文/师正伟
春节是一幅流动的年画,燃烧着激情,散发着喜庆,承载着吉祥,也孕育着来年的希望和梦想。
虽然原野沉睡了,节气却给庄稼人放了寒假,清冷的村庄也盼来了原有的生气与沸腾。乡村道路上,打工的、求学的、经商的、公干的,都带着对乡愁的寄托,像南归的大雁一样陆续回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家园,让乡间的小道上流淌着色彩和欢笑。春节是人们一年当中难得的清闲逍遥期。我们盘点着岁月的给予和回报,谋划着来年的希冀与收获,把所有的辛苦和欢乐尽情地释放和挥洒。
春节,是人们最为看重的节日;而腊月,正是迎接春节的前奏曲。从喝腊八粥开始,就奏响了“过年”的序曲。腊月是农村最喜庆热闹的时节。人们要杀猪宰羊、碾米磨面、清扫房屋、置办年货、张贴春联窗花、请灶祭神,用乡下特有的“中国红”,把乡村人那种朴实的幸福编织成红红火火的中国结,高高悬挂在腊月的房梁上。腊月也是农村人走亲访友最频繁的时节,友谊和亲情,系在每个人的心中,绽放着永远的温馨和魅力。
农村的腊月,是幸福的腊月。每当岁月的脚步迈进腊月的门槛,逢集日,平日里空旷的街道上商贾云集,人头攒动,形形色色的百货在露天摊位上触手可及,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商贩的叫卖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孩子的嬉戏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乡村街市交响曲。人们把一年的喜庆挂在脸上;孩子们争着吵着买玩具、购花炮,高兴得不亦乐乎。不同的面孔和声音,洋溢着相同的快乐和喜悦,乡亲们把富裕和甜蜜装满沉甸甸的年货背包,也把乡村人对四季丰收的企盼和对美好生活的期望都浓缩在年集里。
春节的天空,每天都弥漫着浓郁的香味,那是酿黄酒、磨面粉、炸豆腐、煮大肉、蒸馒头、炸年糕的味道,这些诱人香味升腾在村庄的上空,落在山梁上,飘在山沟里。那是最本真、最朴实、最有魅力的味道,是家乡的味道,尽情地演绎着乡情乡韵。
春节,饱满,温暖,如同一杯老酒,醉了游子的心,将一年的风雨历程全部融化到欢歌笑语中,从亘古到永远……
腊月,欢欢喜喜迎新年
文/寇玺
一转眼,已经到了一年的尾声。对农民而言,一年忙过了春耕秋收,只有这时大地沉寂,才是农闲。对上班族而言,勤勤恳恳工作了一年,这时满心都是对春节假期的期待。
农历十二月,是阴历年的最后一个月,俗称岁尾,有腊冬、残冬、穷冬、腊月等30多种称呼。其中,人们最熟悉的当数腊月。
为什么叫腊月?与古代的祭祀传统有关。“腊”是古代祭祀祖先和百神的“祭”名。我国古代有“冬至后三戌祭百神”之说,即每逢冬至后的第三个纪日干支中含有地支“戌”的日子,民间都要猎杀禽兽举行大祭活动,拜神敬祖,以祈福求寿,避灾迎祥。这种祭奠仪式称为“猎祭”。因“腊”与“猎”通假,“猎祭”遂写成了“腊祭”。这个风俗起源于秦汉时期,到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中国,下令制定历法,将冬末初春新旧交替的十二月称为腊月,十二月初八叫腊日。
腊月里,有一年中的最后一个节气——大寒。古人说“大寒为中者,上形于小寒,故谓之大……寒气之逆极,故谓大寒”,意思是说“大寒”的“大”有两重意思:一指相对于小寒而言,二指大寒期间天气冷到了极点,故谓之“大”。
腊月还有一个重要的日子——腊八节。据《洛阳市志》记载,旧时,每年腊月初八凌晨,洛阳人都会争相早起打水熬粥。人们认为,打水越早,粥熬得越稠。在老洛阳的腊八粥里,有大米、小米、柿饼、栗子、杏仁、白果、绿豆、红薯,也有人往粥里加肉丁,制作成咸食。俗话说“喝了腊八粥,心里糊涂涂”,意思是春节临近,过年不必太节约,糊涂一些不吝花钱,等到正月十五喝过了“清心茶”清醒过来,再节俭度日。
腊八在洛阳又称“庆丰日”,做腊八粥意在祈祷五谷丰登、六畜兴旺,所以人们会故意把粥熬得多一些,每天吃一点剩一点,一直吃到祭灶,谓之“接年饭”。农谚“腊八饭,剩一半”“腊八饭,吃半年”,说的就是这个理。
到了腊月二十三,代表着人们要正式进入过年的准备中。在洛阳,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知道这几句顺口溜:“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打面糊;二十六,蒸馒头;二十七,剃精精儿;二十八,炸油花;二十九,去打酒;年三十,贴门画儿;大年初一,撅着屁股乱作揖儿。”
“二十三,祭灶官”,对洛阳人来说可是个大日子。传说中,灶神要上天向玉帝汇报他所在人家的善恶功过。当天下午,家庭主妇带领姑娘、媳妇烙灶饼、打扫房间。晚上,则在灶神的像前摆上灶糖、灶饼和一只杀好的去毛公鸡,行祭祀礼。这糖是粘牙的芝麻糖,为的是粘住灶王爷的嘴,让他上天宫不要乱说话,尤其是不要乱说家里的丑事;灶饼则是灶王爷来回天宫路上的干粮,公鸡是坐骑“天马”。在洛阳,祭灶仪式均由男人主持,俗称“男不拜月,女不祭灶”。
祭灶之后,人们基本上就停了买卖和作业,一直准备到农历年的最后一天晚上——除夕。除夕的意义,源于先秦的“逐岁”,从除旧布新,迎喜接福,一直沿袭至今,还多了合家团圆等美好愿望。除夕,一家人围在一起包饺子、看春晚,一整年才算结束,而迎接我们的,将是令人期待的崭新一年。
腊八粥味新
文/方华
腊八粥就是一种用多种食材煮成的粥。因为在农历十二月(腊月)初八熬制食用,俗称腊八粥。
在我年少时是没有吃过腊八粥的。岂止没吃过,连听都没听过。或许是我生活的地方没有此风俗的缘故。现在想来,即便当地有此风俗,那时也是不可能吃到那样香糯的美食的。
清代《燕京岁时记·腊八粥》中记述:“腊八粥者,用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红豇豆、去皮枣泥等,合水煮熟,外用染红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及白糖、红糖、琐琐葡萄,以作点染。”小时候,想吃到一碗红豆稀饭都是难事,能熬上一锅花生米粥也是稀罕,哪里有那许多食材烹制腊八粥这样的美食。
记得小时候,吃得最多的是白米粥,家中储存的一点糯米、花生米要等到腊月里打糖果,以备春节用。秋天山芋收获后,吃得最多的是山芋稀饭,一直要吃到来年的春天。最怕吃的是山芋切片晒干后与米煮成的稀饭,寡淡无为,食之难以下咽。偶尔也能吃到外婆熬的糯米粥,和上红糖后,一匙入口,真是美妙难语,于我幼时就是无以伦比的美食了。
初进工厂当工人,同事来自天南地北。某个冬日,一北方同事说其母亲煮的腊八粥如何如何的好,邀请品尝,这才知道经常吃的稀饭,也可以做成这样的丰富多彩有内容。那应是我第一次认识腊八粥的真面目。
腊八粥的食材,因各地物产不同而食材配制不同,食材品种的多少也各取所好。也有配合腊月初八,以八样东西混合煮食,称为八宝粥。
知道了腊八粥,便开始自己尝试,按照个人的喜好以及顺手可取的食材熬煮。吃多了,爱人和孩子皆吐槽:甜腻腻的,难吃。连我自己也觉得有点腻歪了。真是生活过好了,美食也只能是偶尝为止。
后来知道,腊八粥不仅是甜味一种,也可用青菜、胡萝卜、豆制品、肉丁、腊肠煮成咸的,也可加入胡椒粉、姜末等熬成辣的。偶尔为之,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前几天,见一寺院发布告示,说要在腊八节那天派送腊八八宝佛粥。心想,现在这个物质丰富、生活小康的社会,还需要这样的施舍吗?朋友笑我不谙佛事,原来,腊八粥的另一传说即来自古天竺国,因农历十二月初八是佛陀成道纪念日,佛称“法宝节”。腊八节布粥,是广结佛缘,祈福消灾之意。清代苏州文人李福即有诗云:“腊月八日粥,传自梵王国,七宝美调和,五味香掺入。”
也有居士告诉我,以前,一些名刹古寺会将化缘收集的杂粮剩饭晒干积存,在腊月初八煮成腊八粥分赠信徒和穷人。当时寺僧这种爱惜粮食之美德,在当今近乎奢靡的社会中尤显珍贵。
“今朝佛粥更相馈,反觉江村节物新。”陆游的诗句,让我在一碗腊八粥中品出些新的味道来。
腊月里的柴火
文/游刚
当纷纷扬扬的大雪裹得漫山遍野、冰清玉洁的时候,时令就已经进入腊月了。我在城市的空调屋子里,却总是感觉不到多少暖意。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一团团红红的火焰,那是父母亲在深山里专为我们这些儿女燃起的柴火。
其实自从山里通了公路之后,在深山里的父母亲就以煤作为燃料,很少用木柴了。但只要进入腊月,父母亲还是要用最原始的方式,在许久未曾用过的火塘里,用木柴烧火做饭,在故乡那起伏的群山里,腾起一团又一团炊烟。
砍柴是最苦最累的活儿。父亲会在寒风凛冽的清晨,独自一人扛着斧头、锄头、砍刀等工具,钻进白雪皑皑的山林里砍柴。父亲为了保护故乡的森林,从不肯砍一棵树。父亲在大片大片的树林里,要么爬上大树用弯弯的砍刀剃干枯的树枝,要么在积雪里寻找树桩。找到树桩之后,父亲会用锄头刨开地上的积雪,一点一点地挖开泥土,在泥土里挖出树根,或用斧头劈下树桩。一棵大的树桩,会让父亲花上半天工夫,并累得满头大汗。劈出的这些树桩或树根,父亲一人很难将它们搬下山。这时母亲就会背着用竹篾编成的背篓,站在山脚下使劲喊着父亲的名字,父亲在山上答应着,两人的声音在积雪覆盖的群山里阵阵回荡,成为寂静山林里最深情的呼唤。不久,父母亲都背着柴火,在雪地里相互搀扶着向山脚下的家里走去。雪地里留着一串串歪歪斜斜的脚印。
在雪山里,我们的家就像一朵盛开的蘑菇,泥巴墙青瓦房上积着厚厚的白雪,唯有父母亲燃起柴火的地方,积雪早已融化了。父母亲烧柴火的地方,是爷爷奶奶年轻时用石块筑成的凹形的火塘。火塘上方,是父母亲用拇指粗的竹子扎成的“炕楼”。这样的“炕楼”上,有父母亲平日里舍不得吃的野鸡、野兔肉、板栗、核桃等让人想一想就会馋得流口水的稀有山珍野味;有父母亲辛辛苦苦喂了一年刚杀了的大肥猪,那些猪肉父母亲舍不得吃,全都用盐腌着,然后一块一块地挂在“炕楼”上;有父母亲从地里收回的玉米、稻谷和红苕……其实父母亲就是要用柴火熏烤“炕楼”上的这些东西。那些父母亲平日里为儿女们攒下的“宝贝”只有经过柴火熏烤才会变得格外香甜。柴火熏过的肉,叫腊肉,柴火熏过的板栗、核桃,叫“香嗑儿”,是城市里永远无法品尝的美味。
离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终于有一天,我们这些在外的儿女们陆续回家了。翻过那一道道山梁,远远地,我们就会看见那一团一团的炊烟在家的上空飘荡着,远远地,就会看见老家的地坝边上,码着高高的柴垛,柴垛边,总会有母亲年迈的身影,那么慈爱地等待着我们归去。
其实父母亲在腊月辛辛苦苦地烧着柴火,就是在等我们这些在外的儿女们归来,是在用柴火般火热的爱意,为儿女们准备着一个丰盛的新年。
儿女们回家了,接下来,父母亲会把火塘里的柴火烧得更旺,驱走儿女们身上所有的寒意,全家人团聚着,欢欢喜喜地过春节。
腊月庭训
文/黎武静
时逢腊月,常想起那句父亲常挂在嘴边的老话:“大年三十耧(意为打猎捉到)兔子,有它没它,一样过年。”他说话时的神情历历在目,真是达观兼乐观,豪气加豪情。对于生活里许多事,只要把这句话讲出来,万事ok。浮云世间事,薄于云水,竹影扫阶尘不动,月轮穿沼水无痕,原本也无须看得那么重。
所以说,得过且过,得闲且闲。似水流年的光阴里,有一种静致温婉的美。波澜不惊的节奏里,有一种悠悠的动听。没有紧迫而逼仄的目标,没有外来强劲悚人的压力,这是我的日子,淡而有味,徐而不疾。匆匆忙忙的,从从容容的,都是日子。宁可选一份恬静悠然的诗境,赏鉴生活醇美滋味。“泛若不系之舟”,是一个极美妙的譬喻。想想看,轻轻地荡在水波之上,随波而游,顺流而下,自在东西,河的方向就是前行的方向,河的速度就是前行的速度,沿岸风景从两侧划过身旁,逍逍遥遥,清意何惬。牵绊与困锁其实都是自扰,想得明白时,有些事其实不用那般在意。人生里真正的关卡,说到底,有关过关。
尽力让每个今天更快乐一些。这将成为明天的回忆,昨天的温暖。点点滴滴都是珍贵,在这易流逝的瞬间。遇到快意的,何妨开怀,淡茶一盏,浓酒一杯,都享这一晌良宵。遇到伤怀的,也不妨泪下,酸甜苦辣,都是人生况味。
古人云,“闲,天定许。忙,人自取。”所谓忙里偷闲,要偷总能偷得到的吧,那些许属于自己的片刻辰光。“闲来无事不从容。”要紧的不是大把空闲时段,而是这万事从容的恬淡心境。闲时易求,闲境难求。
快乐星期天,闲心闲境,做一日的闲人。
腊八节
文/望远
古代每年十二月要进行腊祭,敬献神灵。这有两个方面意思,一是祭祀,二是祷祝。祭祀是祀八谷星神,用干物敬献、表示庆丰收之意。干物称腊,八是八谷星神,故称腊八。在时间上,腊祭在农历每年的腊月初八进行,因此腊月初八亦称腊八。祷祝是腊祭的一个重要方面,主要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确保农业丰收。此日用干物祭祀八谷星神,又称腊八祝,祝与粥同音,腊八祝由谐音腊八粥来代替,于是就有每年腊月初八,将蔬果干物搅和,煮熟成粥,敬献农神,以表示庆丰收、行祷祝之意。这就是腊八粥的由来。
而据《清代习俗汇总》称,清时腊八日,汉族地区都要吃腊八粥。此粥已从原米的“七宝粥”、“五味粥”的基础上增至“八宝”,并加以点缀,成为既好吃、又好看的腊八粥。由此可以看出,清时的腊八粥与古时“腊祭”已相隔久远,中间有宋代十二月初八日,形成东京开封各大寺院都要送七宝五味粥,即“腊八粥”习俗。《东京梦华录》记,十二月初八日,“诸大寺作浴佛会,并送七宝五味粥与门徒,谓之‘腊八粥’,是日各家亦以果子杂料煮粥而食也,又称‘佛粥’”。
关于腊八粥民间有多种传说和形态,沙上多部镇志所记,均认同的民间传说是:腊月初八“释迦牟尼成道日”是佛教的盛大节日。旧时各地佛寺作浴佛会,其中有用香谷、果实等煮粥供佛,并将腊八粥赠送给门徒及善男信女们。寺院于腊月初八以前由僧人手持钵盂,沿街化缘,将收集来的米、栗、枣、果仁等材料煮成腊八粥散发给穷人。后演化为每年腊月初八各寺庙打扫积年陈粮,烧粥祭佛,而粥称为“福寿粥”。意思是说,吃了“福寿粥”以后可以增福增寿。可见当时各寺僧爱惜粮食之美德。腊八粥不仅为寺庙享用,传入民间每年此时食腊八粥,清代最为盛行。
此外,沙上还流传腊八粥的多种传说,如教育后辈勤俭持家说、朱元璋称帝后不忘节俭说等。可以看出腊八节虽非大节,却是一个深入人心的节日,无论从远处说还是从近处说,它都是古代腊祭的辗转遗存,食粥以祈盼年丰人旺的古俗仍依稀可见,并增加了悦人的成分。
沙上烧腊八粥要用八样食材混合煮食。这在《乐余镇志》、《南丰镇志》、《兆丰镇志》中均有大体相同的记载:“民间以糯米为主料,配上花生、赤豆(黄豆)、红枣、芋艿、红薯、红萝卜和青菜等煮成稠粥啖食。”有的还以山芋、赤豆、红枣、桂圆、百合等配成八样。到后来也不拘样数,烧成粥,加糖成甜品,或者加盐成咸粥,并不像一般记载用“用黄米、白米、豇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红豇豆、去皮枣泥等,合水煮粥,外用染红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及白糖、红糖、葡萄,以作点染”。沙上不用这些,就地取材,食之“避邪保健”(《南丰镇志》),一样其乐融融。
过腊八节在沙上之所以一直延续,从时节上说,此时农活结束,场光地净,离上一个节日相隔已久,人们就比较重视这个节日,此后接下去是过年了,因此沙上有“过了腊八就是年”的说法。过腊八,年事活动便逐步开始,购物办年货、网鱼杀猪、蒸糕蒸馒头和做豆腐,日程排得满满的。从吃腊八粥起,直至正月十六,整个年节才算结束。这一习俗沿袭至今。
民间的腊月
文/北城
进入腊月,正值一年中三九四九冻破碌碡的时节,心却渐渐温暖起来。民间的腊月,年的味道日趋浓郁,更多的忙碌是以一种隆重虔诚的方式亲近民俗、迎接新年。
在工业文明和经济社会当中,人们习惯把元旦作为一个财年的开始,而十二月只是一个财年的最后一月,在称呼上,十二月和其他月份均为数字的递增,并无本质区别。腊月,则是扎根农耕文明的民间称呼,只有在民间,腊月才是最有滋味的。
我喜欢腊月这个名词。腊,是一树寒风中的腊梅,开得热烈而芬芳。
腊,是古时夏历十二月祭名,始于周代,后称夏历十二月为腊月。古俗于腊日或腊前一日击鼓,以为可以驱疫,因称腊鼓。在雄壮的鼓点声里,在燃灯焚香、猎禽兽祭先祖百神的仪式里,劳作了一年的人们满怀敬畏,求福除灾,祈祷丰年。这是腊月神圣的节日,火热的激情把坚冰点燃。
进入腊月,迎接新年的帷幕便徐徐拉开,各种角色有条不紊地轮番登场了。熬腊八粥,淹腊八蒜,扫房子,蒸馒头,祭灶神,写春联,酿腊酒。“莫笑农家腊酒浑”,腊酒的浑浊,呈现的是自然本真、朴实无华的面貌,饮这样的酒,怎能不家家扶得醉人归呢?
腊月的事情被编成琅琅上口的歌谣,年年传唱,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风俗,但不同的人们有着相同的追求。在声声民谣的旋律中,腊月的每个日子,顿时变得灵秀生动起来。
腊月的集市是一年中最热闹的。各种年货异彩纷呈、一应俱全,新衣服、红对联、年画、神圣马、鞭炮、鸡鸭鱼肉、锅碗瓢勺,吃的穿的用的比平时都丰盈吉祥,许多货物是只有民间腊月的集市上才有的,扶老携幼的人们或提着篮子,或背条布袋,满脸喜气把年货带回家。这是民间物质的大集合,也是乡亲们精神的大狂欢。
腊月是闲月,放下农事,婚事就特别多。锣鼓烟花,弹唱吹拉,春风满面的新郎新娘是民间腊月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在沉甸甸的腊月里,在欢乐热闹的氛围中,腊月伴随着铜鼓洋号歌舞的声音,迈着正步走进春天。
身在他乡的人们,在腊月纷纷赶回家,这是一年中最美的月份。在民间,腊月的温暖渗透到心灵中和血液里,成为割舍不断的深深的情结。这种暖意是乡俗乡情长长根系长出的花朵,得意也好,失意也罢,人们都以喜庆欢快的方式,经营着腊月的日子,怀揣着对幸福生活的无比向往。
美味腊月
文/李运明
腊月是年的序曲。小时候,一进入腊月,心里就多了份期盼,盼着年快点到来,年到了,就有好吃的了。这么想着,就禁不住要舌尖生香,舌下溢津了。
吃了腊八饭,来把年货办。收拾好腊八的粥碗,平素没事很少赶集(赶集就可能要花钱哦)的父母就不会错过每一个集日了。他们今天买几个碗,明天买几双筷,这集买一把葱,那集买几头蒜,陆陆续续地把年货买进家来。每天放学归来,看到父母买回来新的碗、筷、勺、盆和烟、花、纸、炮,尤其是看到屋里高挂着的肉和盆里养着的鱼,心里就由不得一阵雀跃,觉得年的脚步一天天近了。出门见了伙伴,都要忍不住互相炫耀一番自家办的年货。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这天早早地吃过早饭,父亲和母亲就开始打扫灶屋了。先是父亲腰系围裙,头顶草帽,用扫帚把灶屋上上下下打扫个干干净净。接着是母亲把锅前灶后擦得一尘不染。收拾停当,一小挂鞭炮炸响,父亲和母亲开始虔诚地拜请灶王爷,恭请灶王爷在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这时候,我们往往已经放了寒假,就等着灶屋飘香了。
从第二天开始,父亲和母亲就按照既定的日程忙碌开了,今天黏米花糖,明天蒸馍,后天炸麻叶、馓子,然后一天磨豆腐,一天杀鸡,一天做肉,安排得周详而紧凑。每当这时候,我们都舍不得出门了,期待着母亲把做好的美食早一点端到我们面前。母亲有点儿迷信的,这时却偏偏要把我们赶到外面去玩,以免我们说出亵渎神灵的话,作出于神灵不敬的事,而招致诸如面不发,油溅锅等不祥的事。可我们却禁不住往家里蹭,在灶屋门口闪来闪去的,蹭不两次,母亲就会严厉地教训我们一通。其实,母亲还是体谅我们的,一俟美味出锅,她总还是先递给我们一盘,让我们先尝为快,以慰馋虫。
母亲忙碌完毕,洋溢出的笑容一下子拂去了满脸的烟火色和眼角的疲惫。做好的美食放在大红陶盆里,盛在塑料袋里,父亲和母亲舍不得吃,而我们禁不起诱惑,想吃了,可以随时去拿着吃。所以,对我们来讲,与其说是期待着年的到来,不如说期待的其实是那些过年的美食。记忆中,一年里最美好的就莫过于腊月这一段齿颊生香的时光了。
养儿方知父母心。如今,一到腊月,妻子就开始念叨着儿子放寒假快要回来了。这几年儿子一直在外求学,妻子念叨着他爱吃这了爱吃那了,就先买回来或做出来,把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就等着儿子回到家来。儿子虽然一人在外,年龄较小,但是一般没说过想家,可是有一年腊八时却说想家了。问他怎么了,他说把学校六个食堂所有的菜品都吃了一遍,想吃妈妈做的饭了,这居然让妻子激动得半宿睡不着。儿子回来了,他大快朵颐,势如饕餮。我问他,和学校食堂里的饭菜比,哪儿的好吃。他非常认真地说,当然妈妈做得好吃喽!
其实,妻子的厨艺是很平常的,我问:“***妈做的怎么就那么好吃呢?”儿子想了想,说:“也许里面有太多的爱吧。”
霎时间,我想起小时候腊月里留给我的美好记忆了。儿子的话可谓一语破的,揭开了腊月美味的真谛:有爱,就有好滋味!
都是回家 过年的人
文/李晓
去年腊月,我在南京,一个中年男人靠在树边喝酒,兴许是喝多了,他拉住大街上一个人,用急切的语气对一个扛着包裹的人说,走,走,跟我回常州过年……后来,我看见扛着包裹的人,跟那中年男人走向了街边一家酒馆,他们一起喝酒,双眉紧锁。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认识,但我分明感到了,是两个有乡愁的人,聚在了一起。常州,我想是那个中年男人的老家吧,但没一个人陪他回去过年。
所有的故乡,都是异乡演变而来。一群人,他们风尘仆仆,拥挤在春运的火车上,他们身体疲惫,但眼神发亮,他们是要回到千里之外的故乡过年。他们是一群候鸟,要飞回家过年。他们的故乡,在群山掩映之中,在田野边,在井水之畔,在黄葛树下。
腊月,堂叔从温州奔回家,跌跌撞撞跑向山梁,在几座坟头前跪下来,重重地磕了几个头,那里,有堂叔的爷、奶、爹、娘。堂叔回家过年,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的祖宗报一声平安。
老乡吴老大也回来了,他给我汇报这一年在外面打工的收入。银行卡上,有两万五千元呢。够了,纯朴的吴老大舔着嘴唇说,他要请我去喝酒。在一家小酒馆,吴老大说,能平平安安回来过年就不错了。他告诉我,邻村的何老二,在打工的工厂里患了尘肺病,一场手术就花去了两万多元。
堂叔和吴老大坐在一起喝酒时,对我说了一句话:“我们在外面啊,啥苦也不怕,只要腊月能平安回老家过年,就很好了。”我嗫嚅着嘟囔了一句,老家的人,差不多都进城了,好多房屋都长满了青苔。
堂叔和吴老大猛地一拳头击在桌子上,几乎是在吼:“就是村里没一个人了,我们还是要回来过年,这里,有我们的根啊,人无论怎样活,都不能忘了祖宗!”
一到腊月,诗人老柏就反复清理着自己回家的包裹,带上新出的诗集,带上这里的腊肉、橘子、河边石头,家人的照片……老柏来到这个城市已30多年了,我问过他,这么多年了,你把这里当成故乡了吗?老柏淡淡一笑说,还是我的第二故乡吧。这个平时紧抿嘴唇的诗人,外表羞涩,内心狂热,他把诗歌都献给了这座城市。但有一首诗歌,他是献给故乡的:“一列列车,又是一列列车,一年总是盼望这最后几天,石头,睁开了眼睛,故乡啊,谁谁就要回来了,山山岭岭都在准备,我的内心有多少穿不完的隧道……”那是老柏在腊月里坐火车写下的诗歌。
昨天,我送严哥回他的老家湖北过年。客车开动前,我和严哥喝上了今年腊月里最后几口酒,他随身带着二锅头呢。喝着喝着,严哥的眼泪忍不住簌簌落下。我问他,咋啦?严哥对我说,其实老家一个亲人也没了,但总要回去一趟,才觉得心里踏实。严哥说,去年年三十夜,他就是一个人,跑到埋着父母双坟的山梁上,放了一串鞭炮后再摸索着夜色回到县城宾馆的。
回家过年的人,无论你启程赶往哪一个方向,都是幸福的人。
腊月味道
文/兰采勇
年关将近,腊味就攀上了腊月,无所顾忌地飘进了我们的鼻孔。
腊月的味道在高楼大厦之间很淡,但在那偏远的山村却浓郁得化不开,刺激着我们的嗅觉。
腊月的味道是一股腥味。腊月开始杀年猪,是乡下固有的习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风干了,空气中就会弥漫着血腥味,有点刺鼻,也分不清是哪家飘出来的。可别恼,年味就是在腥味中蔓延开的。
腊月的味道是一股酒味。村里的人好客,杀年猪一般得请吃“刨猪汤”,左邻右舍的聚在一起,“哥俩好”、“四季财”、“五魁首”……难得清闲,划拳喝酒的大有人在。男人们索性就亮开了手膀子,喊声如雷,气势如虹,一杯接着一杯,喝得脸上红霞飞。这时候,女人很知趣地陪在自己男人身边,嗔怪中没丝毫的火气,一年到头也就让自家男人“放肆”这么几天。
腊月的味道是烟熏的味道。烹饪了“刨猪汤”后,将剩余的猪肉腌制、晾干,找来一个大铁桶,支上木架,挂上猪肉,再在顶端用一些废旧的纸板盖住。专门从山坡上搜集一些松柏的枝叶,还有干橘壳、带香味的锯木屑等燃料,窝在火塘里熏,袅绕的炊烟漂浮在农家老屋的上空,朦胧中渗出淡淡的腊肉味道,一幅原生态的水墨印象画记载着时光的车轮。
腊月的味道是年货的味道。刚进腊月,原本冷清的场镇上也喧嚣了许多。人多了,接踵摩肩。货物的种类也多了,琳琅满目。轻轻地吸上一口气,鼻孔里就夹杂着各种年货的味道,生冷辛辣……说不清,道不明,避不开,忘不掉。
腊月的味道是温馨的味道。中国人的根,都是留在农村的。每到年关,人们还是习惯回归,一家老小聚少离多,这样团圆的机会,无论是聚在一起还是走亲访友,听到的尽是祝福的话语,看到的尽是幸福的表情,闻到的尽是喷鼻的香味。
这是专属腊月的味道,让人那么难忘,那么痴迷。
城里的腊月
文/朱仲祥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好像就奔着春节而来。一进入腊月,城里的年味便日渐浓烈起来。
城里腊月的封面,是一树树腊梅花。娇黄的花瓣,或星星点点,或团团簇簇,开得恣意放纵,开得灿烂夺目。有从乡村苗圃里进城来的,她们被修剪得精细艺术,被丝带拴成一束一束的,装在竹篮子里沿街售卖。有不少人前去挑挑拣拣,选中自己满意的带回家去,插在花瓶里,放上盐水保鲜保湿,然后一边看着花枝俏立,瞧着花朵绽开,闻着花香漫散,在愉悦的心境中等待春节的一步步临近。
城里腊月的焦点,是一街又一街的年货摊子。许多商场都抓紧了这个促销时机,组织了各种与过年有关的货物,摆成了琳琅满目异彩纷呈的年货专柜,或者干脆就搬到外面摆成一条街,让熙熙攘攘的市民任意挑选。中国人的春节是和农耕文化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一年省吃俭用忙到头,到了过年就要玩高兴吃高兴。因此这些年货中,数吃的商品最多。走进年货一条街,入目的是令人感叹的众多商品,扑鼻的是这些货物组成的过年的味道。此时难免要触景生情,忆起童年时妈妈准备年货的喜悦和辛劳。于是本来不打算购买的,此时也忍不住挑挑拣拣起来,把身上所有的人民币全都换成了各种各样的年货,再心满意足地满载而归。
当然,城市里的腊月,不完全是物质的,更是精神的。临近过年了,我们像老家除扬尘一样,总要把院落打扫得干干净净,把城市装饰得漂漂亮亮。花圃要换上新鲜的花卉,街道要装上绚烂的彩灯,机关或社区门口要挂上红灯笼,公园里要做出新颖的园艺造型。既然是春节当然要贴春联。当今社会云卷云飞潮起潮落,但这个传统始终如一。百姓家的春联,以祈祥纳福的多,贴心而喜气;而机关单位门口的春联,则以振奋人心为主,更大气,更张扬。光有这些还不够,有些街坊邻居们还躲在公园一角或文化活动中心,废寝忘食地忙活着排练节目,准备着春节里一显身手。近年来各种街道社区扶持的半官方文艺团体,加上沙龙性质的民间艺术团体,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城市的各个片区,大凡所在街道条件具备的公共场地都有演出的舞台,提供给这些团体周末或节假日登台亮相。
城里和乡村的腊月,既相互影响交融又各有所异,最大的不同是人们的心理趋向。城里的人们一到腊月,总想着抓紧时间回老家去;乡村的人们腊月里盼的是,城里的亲人什么时候早点回家来。你看那些火车票、飞机票代理售票窗口,长蛇阵一般排满了准备回家过年的人们;而银行的柜台前等待的,大多是想回家而不能回、只有通过汇款的方式来传递心中的思念,来表达内心的牵挂。能回家的,为到手的一张小小车票或机票而欣喜;不能回家的,为寄出一片心意而慰藉。当然,还有部分前卫者,则在筹划着如何利用七天长假,驾着私家车去外地旅游过年去。他们聚会时在说这事,打电话在说这事,发微信在说这事。一年就两个七天长假,他们的过年有更好的方式和内涵。
点击腊月
腊月是一年的最后一道关口,腊月是通向春天的唯一走廊,腊月是连缀今年和明年的纽带,腊月是一帧帧弥漫着亲情暖意的优美画卷。
点击腊月,腊八粥的味道扑鼻而来。在腊八粥飘袅的醉人熏香中,年的洋洋喜气开始蔓延开,村村寨寨热闹非凡,男女老少欢喜开怀,忙着筹备年货,忙着计划来年的人生。
点击腊月,一个个打工者手心里紧紧攥住一张车票,他们脸上写满无法掩饰的期待,眼神流露出无比急切的心情。恨不能一抬足就扑进故乡的怀抱,跨进木质的门扉,与离别多日的妻儿老小团聚,诉说在外漂泊的艰辛和苦楚,道尽心中剪不断理还乱的浓浓乡愁。
点击腊月,我听到鞭炮声噼里啪啦此起彼伏,炸碎了旧年的烦恼忧愁,迎来了新一年的快乐甜蜜;我看到烟花像希望般一朵朵绽放开来,温暖和慰藉着每个人的心灵;我嗅到陈年的酒香从贴满大红春联的门窗飘逸出来,醉了亲情醉了光阴。
点击腊月,我浮想联翩;点击腊月,我幸福满怀。
走进腊月的村庄
文/雨晓荷
进入腊月,思乡的情绪开始在心灵中肆意蔓延开来。在朦胧的清晨,那声声的鸟鸣和鸡啼是家乡最亲切的呼唤,那袅袅绕绕的炊烟是连接村庄和土地的脐带。无论我身在何方,那些思念的种子都会在一夜之间迅速发芽、膨胀。在宁静的夜晚,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会扰乱睡眠的正常性,毫无声息地进入自己的骨头和血液,让我彻夜疼痛。失眠,已经是这个腊月难以治愈的乡愁。家乡的村庄,家乡的一草一木,总是让漂泊的游子在腊月更加魂牵梦绕,总是让流浪他乡的心灵更加柔软甚至脆弱。走进腊月的村庄,实际上就是走进温暖的记忆和春天的憧憬。
走进腊月的村庄,烟熏火烤的年味开始弥漫。在翠竹掩映的青砖绿瓦中,在松柏遮盖的农家小院里,伴随着鸡鸭的鸣叫,孩童的欢呼,春节的氛围逐渐显山露水地临近了。那些携带着熏香的腊肉和香肠,在村庄里散发着诱人归乡的韵味,那不是城市里机械的食品所能够拥有的魅力。走进腊月的村庄,贴近久违的镰刀锄头,去倾听土地和粮食的声音。走进腊月,就走进了家人团圆的幸福和快乐。
走进腊月村庄,走进冬天的尽头走向春天的开端。冬天在腊月的梅花中芬芳的逐渐隐退,一丝丝春的绿意开始在土地中温暖的萌动。把寒冷的故事冷冻起来结成千年不化的冰块,把希望的种子播种起来萌发春天的绿叶和花朵。腊月,是一个终结的句号,也是一个开始的逗号,既拥有着残缺的美丽,也焕发着圆满的梦想。走进腊月的村庄,就是走向生命季节的一个归巢的时令,就是走向积蓄力量的加油站,就是走向疲倦之后疗伤休憩的温馨港湾。走进腊月的村庄,走进久违的家园。
走进腊月的村庄,走进春天的序曲。在寒冷中酝酿着春天的灿烂,在团聚中凝聚着飞翔的力量。走进腊月的村庄,就是走向温暖的记忆,就是走进万紫千红的春天!
腊八粥味新
文/方华
腊八粥就是一种用多种食材煮成的粥。因为在农历十二月(腊月)初八熬制食用,俗称腊八粥。
在我年少时是没有吃过腊八粥的。岂止没吃过,连听都没听过。或许是我生活的地方没有此风俗的缘故。现在想来,即便当地有此风俗,那时也是不可能吃到那样香糯的美食的。
清代《燕京岁时记·腊八粥》中记述:“腊八粥者,用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红豇豆、去皮枣泥等,合水煮熟,外用染红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及白糖、红糖、琐琐葡萄,以作点染。”小时候,想吃到一碗红豆稀饭都是难事,能熬上一锅花生米粥也是稀罕,哪里有那许多食材烹制腊八粥这样的美食。
记得小时候,吃得最多的是白米粥,家中储存的一点糯米、花生米要等到腊月里打糖果,以备春节用。秋天山芋收获后,吃得最多的是山芋稀饭,一直要吃到来年的春天。最怕吃的是山芋切片晒干后与米煮成的稀饭,寡淡无为,食之难以下咽。偶尔也能吃到外婆熬的糯米粥,和上红糖后,一匙入口,真是美妙难语,于我幼时就是无以伦比的美食了。
初进工厂当工人,同事来自天南地北。某个冬日,一北方同事说其母亲煮的腊八粥如何如何的好,邀请品尝,这才知道经常吃的稀饭,也可以做成这样的丰富多彩有内容。那应是我第一次认识腊八粥的真面目。
腊八粥的食材,因各地物产不同而食材配制不同,食材品种的多少也各取所好。也有配合腊月初八,以八样东西混合煮食,称为八宝粥。
知道了腊八粥,便开始自己尝试,按照个人的喜好以及顺手可取的食材熬煮。吃多了,爱人和孩子皆吐槽:甜腻腻的,难吃。连我自己也觉得有点腻歪了。真是生活过好了,美食也只能是偶尝为止。
后来知道,腊八粥不仅是甜味一种,也可用青菜、胡萝卜、豆制品、肉丁、腊肠煮成咸的,也可加入胡椒粉、姜末等熬成辣的。偶尔为之,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前几天,见一寺院发布告示,说要在腊八节那天派送腊八八宝佛粥。心想,现在这个物质丰富、生活小康的社会,还需要这样的施舍吗?朋友笑我不谙佛事,原来,腊八粥的另一传说即来自古天竺国,因农历十二月初八是佛陀成道纪念日,佛称“法宝节”。腊八节布粥,是广结佛缘,祈福消灾之意。清代苏州文人李福即有诗云:“腊月八日粥,传自梵王国,七宝美调和,五味香掺入。”
也有居士告诉我,以前,一些名刹古寺会将化缘收集的杂粮剩饭晒干积存,在腊月初八煮成腊八粥分赠信徒和穷人。当时寺僧这种爱惜粮食之美德,在当今近乎奢靡的社会中尤显珍贵。
“今朝佛粥更相馈,反觉江村节物新。”陆游的诗句,让我在一碗腊八粥中品出些新的味道来。
过年
文/张北平
这是一幕早已逝去的乡间小景,一个与过年有关的话题。不曾想,时过境迁,岁月蹉跎,乡间那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风景,会在我心中烙下如此深的印迹。
——这是岁月的投影与回声。
29年前的那个腊月,年关将至。直捱到节前最后两天,才忙完机关里的差事。腊月二十八,一大早,天未放亮,我便从省政府后门盐务街口一路疾走,7点半钟到了延安西路老客车站,搭上贵阳开向兴义的早班车,匆匆往老家赶。这当口儿,谁不心急火燎?过年,传统的旧历年,在绝大多数中国人心目中,意义和分量非同寻常。
隆冬季节,天色晦暗,细雨纷飞。四处透风的“老解放”客车,在狭窄弯多、泥泞不平的公路上与风雨较着劲。这时节,乘长途客车回家过年的人,于瑟瑟寒气包围之中,扶老携幼,一脸焦虑。300多公里路程,顺利的话也是朝发夕至两头黑,需要走一天时间。天寒地冻,旅途遥远,乘客们除去焦虑,谁还有聊天、说笑的兴致?一路无话。
风雨飘摇,车走得很慢。过安顺、出镇宁,从山腰上穿过黄果树半边街,大瀑布腾起的水雾随风飘来,飘飘洒洒,湿漉漉的。周围的树和路边的农舍,迎面走来的农人和水牛,全都迷迷蒙蒙,如景如幻。一过断桥,老爷车便盘桓于大山深壑之间,似蜗牛爬行。那高入云天的花江坡,满目石头绵延至天边,路两边少见平地和树木,抬头刀削峭壁,低头万丈深渊,应该是贵州高原上最不好走的路段了。下坡十几公里,坡陡弯急,一弯连着一弯,煞是惊险。心惊胆颤好不容易下到谷底,穿过花江石桥,过桥即爬坡,又是十几公里大弯大坡,一坡高过一坡,真所谓雄关漫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提心吊胆翻过花江坡,已是中午1点多。司机把车在花江镇街边停下,提高嗓门喊了一声“停车二十分钟”,让乘客下车小歇方便,喘一口气,急匆匆买碗米饭炒碗剪粉充饥,又接着上路。
如此这般,上牛场坡,过巴铃,翻大丫口,差不多跑了一天,下午5点钟光景,来到兴仁县与兴义县交界一个叫做格沙屯的地方。
这是雨樟区辖下的一个小乡,是个大路拐弯的地方。右边路坎下,一条窄窄的二、三十米长的土路,伸往田坝中去。土路尽头,连着一块不大的土坝子,这便是小小的格沙屯乡场。
腊月二十八赶“叫场”,是这一方的风俗。
据说,也不知从哪一辈开始,腊月二十八不管逢不逢场,方圆百把里地界都要赶场。四邻八寨的乡亲们,把这特别的一天称之为“叫场”,直白了说,它是男女老幼相互招呼着叫喊着定下的聚会吉日,是一年尽头最后一个赶场天,是扶老携幼欢欢喜喜看热闹,置办年货的日子。
车到格沙屯,已是散场时辰。马路两边,三三两两走过归家的乡亲。汽车减速,鸣号慢行。360公里贵——兴公路,沿线少有乡场,这儿恰巧碰上了,冷清了一天的乘客们睁开疲乏的眼睛,隔着车窗张望乡场上的风景。
这时,右前方一位身着蓝布衣衫的青年农妇踽踽走来,吸引住我的视线:农妇二十三、四的样子,衣着单薄,毛风细雨里,左手拉着一个四、五岁流着鼻涕没穿袜子的男孩,更小的婴儿裹在背上已经淋湿的背带里。她瘦削的右肩上,斜斜地扛着一根锄把粗细的甘蔗,右手攥着蔗根,甘蔗冲着天的那一头,留着短叶的“马草尖”迎着风雨,在半空中直颤抖,特扎眼。直觉告诉我,这条甘蔗,就是农妇倾其所有为自己孩子备下的过年礼物。
看着这真实得近乎残酷的一幕,心直发酸。往前再看,老翁肩上,汉子人肩上,也多是一条甘蔗。更有逛“耍耍场”空手而归者。偶尔一、二人,手上提一刀肉,或是一小把芭蕉芋粉丝,便算是最有脸面的了。
没想到,腊月二十八的格沙屯乡场,竟是这般冷落,哪有一点置新装、办年货、看稀奇、对山歌的热闹与洒脱。那风雨中农妇拖儿带女,扛条甘蔗回家过年的“全家图”,实在是大千世界的另一种风景,是这僻远山区为生活所困扰的寻常百姓的自然写真。我心想,正是捉襟见肘的家境和肩上的重负,封闭的环境与薄土里刨食的求生方式,致使乡亲们失去了过年的最微小的支付能力。
是啊,自己的日子自己知道。平日里,奔忙于山野 之间,刨食于薄土之上,脸朝黄土背朝天,日夜劳作,身无长物。一条甘蔗过个年,尽管寒酸得不能再寒酸,然而,那农妇却是以自己的方式,尽其所能,顶风冒雨在最后一个场天,在赶“叫场”的日子里,将一个母亲力所能及的关爱,奉献给自己的孩子。
格沙屯乡场上的景 致,既平凡,又扎眼。原汁原味的世俗化风景,无言地凸显出生活本身的立体性和矛盾性。或许,也恰是当时贵州边地乡间父老乡亲生活的缩影。
是化不开的乡情,抑或是一项约定?山水亲情,自是感慨良多。
按照中国人的传统,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贫富,年总是要过的。站在南北盘江环抱的这片富饶而贫困的土地上,设身处地一想,想起一位作家关于过年的话:“过年,是天地间历史最悠久,参加演出人数最多的一台大戏”。于是,记下了多年前那令人感叹唏嘘的过年景象,以及自己的一些随想。自以为是以一份沉甸甸的心情,将自身化入故乡的山民之间,以山民中的一员直面贫困,直视人间冷暖,琢磨着去尽自己的一份责任。
倏忽间,斗转星移。29年光阴如白驹过隙。当年路过格沙屯所见着的那个悲凉的过年小景,作为物化的存在,已随逝去的云烟飘散。
今年再过格沙屯,岁月的变迁已是显而易见。我看到,以往泥泞不堪的山间道路,变成了阳关大道。关岭——兴仁——顶效高等级公路、晴隆——兴义高速公路都过格沙屯,从贵阳上惠水——兴仁高速公路,出兴仁县城转入晴兴高速,十几分钟就可到绿树掩映、新房林立的格沙屯,兴仁成了连接沪昆、杭瑞、汕昆高速公路的重要节点。沿途留下颇深印象的是工业园区、现代农业产业园区、漂亮的中小学校和“四在农家、美丽乡村”,格沙屯一带乡亲们的吃住穿用,已有大的改观。我感觉,除少量农户或因疾病或因灾祸,仍处于贫困之中,现如今格沙屯许多人家过年,已经从买甘蔗变成了盖新房、换手机、买汽车,山民们的脚步,早已从田野走向市场经济的天地,奔上全面小康之路。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与腊月相约
文/聂难
撕去一张张日历,走过一个个日子,跨过一个个月份,腊月款款而来,我们带着惊喜和微笑与腊月匆匆相约,相约在年关,年关的大雪总是不请自来,纷扬如我浓浓的思乡情愫,搅得我夜不能寐归心似箭。
腊月是一个多情的月份。腊月让所有人踮起脚尖站在岁月的肩上张望,远在乡下的父母张望远方的儿女平安归来,心中揣着365个日日夜夜的祈盼;身处遥远大都市的儿女张望乡下的父母定格村口,心间盛满发酵了365个日日夜夜的浓浓乡愁。改变不了的乡音,挤满车厢飘满空中,每一句话里都掺杂着对家乡对亲人的思念,每一个动作都述说着回家的激动和兴奋。
腊月是一张春天的请柬。穿过腊月的走廊,尽头就是春天,腊月是冬天寄给春天的一张请柬,写满生活的福祉,涂着春天的颜色,带着春阳舒心的味道。打开这张请柬,就能听到春天的鸟鸣传来,就能嗅到春天的花香馥郁飘来,就能看到小河弹唱着民谣一路向前。腊月是冬天里的春天,人们渐渐换下臃肿的衣服,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衬出一种繁忙的幸福和甜蜜。
与腊月相约,风渐渐被阳光捂暖,春姑娘的脚步匆忙起来,我们的生活馨香起来,人间鲜亮生动起来。
乡村腊月
文/方华
腊月,一个个村落显露在原野上,远远地看去,有些斑驳,有些沧桑,有点像我们历经坎坷的父老。
一只只鸟窝也显露在没有遮蔽的树梢上。走在田垄上的人抬头望见了,心中涌起一丝家的温馨。于是,步子加快,朝着家的方向。
麦子已出苗儿,遥看,田间有一层绒绒的绿色。油菜已分垄,叶畔可见零星的未及融化的冰雪。广袤的大地难得一见农夫的身影,一群麻雀起起落落,在天地间喧嚣着岁月的苍茫。这是一年中最闲散的候节。农具歇息在屋角,农事搁浅在节气里。老人坐在朝阳的山墙下,在慵懒的阳光里眯着眼,述说一个个陈旧的日子。
村口或者房舍的门框下,多了一些眺望。曲曲折折的,沿着村前的那条路,一直把目光望酸。几条或大或小或花或纯的狗在村巷里撒欢,忽然停下追逐,竖耳聆听。那陌生的却又分明是熟悉的足音,让它们一时拿不准是吠叫还是摇尾。
多少双眼睛在远远地辨认游子归来的身影?谁的一声惊喜,搅动了一个庄子的乡情。杀鸡宰鸭割肉打酒,一次次的碰杯声里,村庄进入微醺。
家家门前檐下,挂起了一串串的咸鱼腊肉,有人快活地喊:要过年啦,又是一个肥年啊。
从前的乡村腊月
文/汪志
腊月又到了。
儿时生活在乡村,最盼腊月了,因为腊月父母给我们做过年穿的新衣服,领我们去城里买过年好吃的东西,买家里、门上张贴的年画,买过年放的鞭炮。而我们呢,也尽情地玩耍,一天天企盼着新年的到来,乡村的腊月处处迷弥着年味……
进入腊月后,父亲开始清理猪、牛、羊圈了,再将家里的简易厕所也清理干净,将里面的肥料全部运送到冬眠的田野,开始为土地准备“年货”,企盼来年有个好收成。
最忙碌的是母亲,开始清洗家里的衣服和被子,家里人口多,将全家人的衣服和被子清洗一遍,需要好几天时间,母亲不怕冬日的寒冷,池塘边一直晃动着她的身影,而房前屋后到处晾晒着五颜六色的衣被……
儿时最爱吃母亲做的腊八粥。每年进入腊月后,母亲就开始准备做腊八粥的各种原料。腊月初八那天一大早,母亲就早早将一大锅腊八粥端上来,于是,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品尝这美味佳肴。腊八粥味道鲜美,入口香甜,回味无穷,吃了这碗还想吃下碗。
最高兴的还是做过年穿的新衣裳。一进入腊月,母亲就领着我们来到村上的裁缝人家,给我们量做新衣,或领我们到镇里、县城里,每人至少可买一件新衣服。
儿时的农村生活清贫,平时肉食荤菜很少见。一到腊月,家里饲养的牲畜开始宰杀了,腊月二十三小年一过后,首先宰杀的是大肥猪,然后是鸡鸭,紧接着磨豆腐,油炸素丸子。宰杀后的猪肉除少量送给一些没有养猪的亲戚和左邻右舍外,大部分腌成咸肉,待过年后再慢慢吃,而另一部分新鲜猪肉则留着过年吃,从宰猪的这一天起,我们的饮食每天都有“油水”了。
村子里有好几处公共鱼塘,里面养着各种鱼,平时端午节、中秋节,村里都要组织人用渔网捕获一些大鱼,一家分几条吃。而到了腊月,村里就将这些鱼塘抽干,将鱼塘的鱼全部捕捉上来,根据各家人口多少分配,每家少则几十斤,多则上百斤。从鱼塘抽水开始到最后抽干,再到家家户户分鱼需几天时间,我们这些小孩子们全程“凑热闹”,一路看下来。
在我们那乡村,腊月二十三这天,家家除祭灶外,还要制作一种叫“粑粑”的食品,外面是粳米粉,里面是用肉菜合成的馅子,极像包子,烙熟后十分美味,有的人家做得多,一直要吃到过年,放稀饭里煮着吃,放烧火的灶膛里烧着吃。此外,腊月二十三过后,家家就要开始“扫尘”了,清理家里不要的东西,将屋内墙壁的灰尘全部扫净,干干净净迎接新年的到来。
儿时乡村的腊月,是欢乐的腊月,脸上绽满笑容和希望的腊月……
乡村的年味
文/张海峰
进入腊月,闲了一阵子的农人又忙起来,开始张罗过年的吃食。乡村,便有了年的味道。
腊八是临近过年的第一个传统节日,民间有吃腊八粥的传说,而且腊八这一天忌挑水,做腊八粥也不能用现成的水,要用冰。于是,在腊月初七这天,三个一伙、五个一群穿着厚厚棉衣棉裤的孩子们相跟着,到村边唯一的泉子去刨冰,扳一根冰凌放在嘴里,透心的凉顷刻沁入肺腑,忍不住打一寒颤,通红的小手却再次将冰凌放进嘴里。玩够了,带着大块的冰回家,放在铁锅里。冰消后,母亲会泡上一些菜豆。腊八早晨,母亲早早起床,将大米和去核的红枣放入锅内煮成红豆粥。母亲一边烧火煮粥,一边喊着孩子们的乳名催促着赶紧起炕。还说,太阳出来之后吃腊八粥,会得红眼病。于是,孩子们一骨碌爬起来,洗把脸,等着吃腊八粥,谁也不想得上红眼病啊。吃饭前,母亲会让孩子们端上盛出的第一碗腊八粥去喂门环儿,说门环儿吃了腊八粥,能安心守家护院呢。冒着热气的腊八粥,一粘上去就冻硬了,门环儿尝没尝着腊八粥甜甜的味道,只有门环儿自己知道了。
“腊月二十三,麻糖把嘴粘”。村里人把腊月二十三叫做“过小年”,这一天是供奉灶王爷的。母亲从集市上买回一些或长条或圆形的麻糖,除供奉灶王爷的以外,会给每个孩子发上一块,避免孩子多而吵架。好的麻糖嚼起来精到,味道香甜。哥哥吃得快,看着弟弟妹妹津津有味地细嚼慢咽,两只眼睛紧紧盯住他们手中的麻糖,余味未消的舌头不停在嘴里打转,手臂有些蠢蠢欲动。这个时候,弟弟和妹妹会赶紧跑到母亲身边,寻求庇护。有时候,也难免会发生一场麻糖争夺战。年味在孩子们的叫喊声和大人的呵斥声中越来越浓。
腊月二十八,家家要吃发馍馍,说是会发家。发馍馍就是将发酵后的玉米面或小米面和成糊状,加入少许糖精,倒在一个铁制的中间凸起四周凹下的发馍馍烙里,用铲子均匀摊开烤制而成,吃起来柔软、顺滑、可口。现在想起来,还觉着很甜、很香。
吃过了发馍馍,母亲坐在炉旁的凳子上,将买来的不多的葵花籽倒在小铁锅里,用黍穗做成的笤帚不停在锅里来回翻炒,锅里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淡淡的青烟弥散在虽然简陋但却暖和的屋子里。尝尝熟了,倒出来放在炕上的大盘子里晾着,然后再炒大豆。待它们都冷了,母亲就会收藏起来,生怕不到过大年就被几个小馋猫给消灭掉。大年初一一大早,母亲把炒瓜子、炒大豆取出来,和红枣、点心、糖果等分别倒在一个个小盘里,放在父亲已经放在炕上的小方桌上,等着邻家的大人孩子们来拜年。盼望已久的过年就这样开始了。记得有一年到后巷的邻居家去拜年,那家的叔叔在林场工作,家庭条件较好,炕桌上摆放的东西很丰富,其中有一盘暗红色的干果,看上去圆圆的、滑滑的、亮亮的,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阿姨从盘子里抓了一把放在我手中。那时候一只小手有多大,也放不了几颗。不好意思地放回盘中,仅留下一颗,说吃完了再取。剥开皮,里面露出一颗圆乎乎的米黄色的果仁,吃在嘴里,质感绵甜,味道香醇,这是我第一次吃到这么香的干果。回到家,我向父亲讲述了干果的形态味道,父亲说,那东西叫栗子,很贵的。看着我一脸馋相,父亲显得有些窘迫,起身干别的去了。我第一次知道这种东西叫栗子。往后过年的时候,我也或多或少地吃到了这种叫做栗子的东西。吃栗子的时候,我注意到父亲和母亲的脸上挂着笑容。
大年三十晚上吃荞面饸饹,所以在腊月里就得压好,而且一压就是十余斤,方便整个正月吃。压饸饹可不是一个人就能做了的活儿,需要一家大小齐上阵。母亲会抢在邻家未用之前借到压饸饹用的木制饸饹床子。笨重的饸饹床子放置在宽大的锅台上,正对着下面沸水滚滚的大铁锅。一个人负责拉风箱烧水,一个人负责和面放面,一个人负责压饸饹床子,一个人负责用筷子打断饸饹头并将压在锅里的饸饹搅拌开,防止饸饹结团。热气腾腾的屋子里,家人的说笑声,饸饹床子的吱吱声,风箱的呼呼声,交织在一起,好生热闹。母亲把压好的荞面饸饹一团一团分开,置于用高粱杆做成的箅子上,放在空房里冻上。吃的时候,取一团冻饸饹用冷水泡开,再用沸水稍微一煮,仍然保持细长柔韧的样子,浇上一勺肉丝汤,香着呢!
大年初一吃饺子。饺子是提前一半天包好的,冷藏起来,随吃随消。母亲包的饺子小巧玲珑,大小均匀,皮薄馅多,吃起来满口溢香。盘腿坐在热乎乎的炕上,大锅煮饺子的香味和小锅炖家鸡的香味,直往鼻孔里钻,惹得兄妹几个人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也难怪,那时候一年当中也不过吃上一两顿白面饺子。
“正月十六,遛百病”。到了十六这一天,人们都要上街去转转。不论大人小孩,都要吃梨嗑瓜子,说是吃吃吐吐,百病离身。镇里的街道上,到处是拎着鸭梨,嗑着瓜子的人群。卖梨子、卖瓜子的,在这一天也省去了吆喝声,只顾满脸堆笑地支应着说说笑笑的买货人。甜甜的梨汁润喉、润肺,流进农人的肠胃,只要有一个好身体,明年地里的收成就有了最起码的保证。
过了正月十六,年味渐渐淡去。幼小的心,盼望着新的一年早日到来,而农人们却已经在盘算着开春的农事。
腊味
文/钱开胜
都说家乡的味道,给人最牵肠挂肚的念想。而我以为,家乡的腊味,才是最温情和最恒久的记忆。
家乡在越城岭大山里,松谷竹林掩隐中,资江东岸最美的一条支流,蜿蜒而过。从记事起,每每入冬到了岁末,人们忙完农活,日子越来越寒冷。雪花飘落时,家家户户都要筹办年货,准备过大年迎新春。而这期间,最重要的莫过于杀年猪和熏制腊肉了。
大山里的人都很勤劳朴实,每年都会用野菜猪草,饲养一两头土猪。这种土猪,头尾和背脊带黑花,养上一年时间,也就两百斤左右,到了年关便要宰杀的。杀年猪的时间很讲究,一般在腊月二十三日到二十七日之间,到了二十八日之后,便很忌讳了。选定好杀猪的日子,邻近三五家,大清早赶来帮忙。而年猪宰杀后,除留下猪腿、猪头和下水外,绝大部分是要用来烘制腊肉的。
腊七腊八,冻掉下巴。家乡的冬季很冷,雪往往很大。儿时的印象,多是白天玩雪,夜晚就围坐在火塘边的长木墩上,听爷爷和父亲讲那古老的故事。我总喜欢刨根问底,比如问腊肉的来历。爷爷说,因为在腊月做的。那为什么叫腊月呢?父亲就搬出古书《幼学琼林》来,不断地讲出很多故事。我才知道,古时秦国人在年末,把猎物用来祭祖,点燃大蜡烛,所以称为腊月。至于正月的来历,也是因为秦始皇的名字是政,为了避讳,才把正月的正读为“征”。如今,腊月杀年猪,做腊肉,就是要敬奉祖先神灵,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六畜兴,合家康宁。这种习俗,千百年来,是不曾变的。其实,每逢节气,祭祀祖宗,都缺不得肉,山里人交通不便,出山购肉不易,而腊肉能长年存放,随时取用,最适宜祭祖。
制作腊肉的活也不难,但几个环节是关键。刚杀的年猪肉,一破两开,放在门板上冷却,一般要整天的时间。然后,切割成三寸宽一尺来长的肉条,将前胸肉、后腿肉、五花肉分开,找来沉淀豆腐用的大木桶,在木桶底部,喷些许三花米酒,撒一层粗盐,把肉整齐地平放,再撒上盐,一层又一层叠放,最后盖上棕叶和桶盖腌制。盐的多少要适当,多了则太咸,口味差,少了则太淡,肉会变质熏臭。腌制的时间大致在三五天,盐水浸入肉中后,将肉一块块取出,在每块肉的下端,用专用的杀猪尖刀,连皮带肉斜拉一小口,将棕叶结绳穿过系上,挂在火塘上的木架上,略高于人头,开始熏烤。春节期间,无论左邻右舍还是亲戚朋友,来到家中,第一件事,就要赞誉火塘上腊肉的数量和质量。这时候,家里的主人就会显得格外开心。
山里的人家,一年四季依靠柴火取暖,烧水做饭和煮猪潲都离不开火塘。这样,给熏腊肉一个很好的契机。熏腊肉的那段时间,白天一般烧硬实的杂木柴和树蔸,夜晚入睡后,要用新鲜的松柏叶或甘蔗渣或木炭堆,保持整夜的烟熏和热气。一个月左右,腊肉中的水分就会消散,表面被烟火熏烤得乌黑,而里边却似干牛肉一般的紫红色。熏好的腊肉取下装篓,放到火塘上的隔楼继续存放,但每天都不得离开火气和烟熏,这样可以长久储存,直到下一回杀年猪的时候。腊肉若要离火,则要取下放进谷仓稻谷堆中,这样也能存放半年左右。而如今,家家有了冰箱,将腊肉洗净存放,则更是方便了。
熏好的腊肉,外表金黄透亮,内里酱红,口感脆美诱人,给人一种越嚼越香的感觉。腊肉的经典烹饪方法,是清水开汤,煮熟即食。这样显得原汁原味,肥肉晶莹剔透、口感脆爽;瘦肉则黄里透红、味道滋香甜美。若是炒食的腊肉,则切大片,放入锅里爆炒出油,炒至肉片卷曲油亮、色泽红润,肉香四溢时,放入适量米酒、干辣椒、香蒜、胡椒粉,随后出锅。这种做法,肉质紧实油亮,肉香醇厚诱人,嚼在口里满嘴生津。第三种吃法就是清蒸腊肉,其皮酥肉脆,肥而不腻。当然,腊肉若能与当地土鸡、干香菇野菌一同炖煮,或与冬笋伴炒,味道更是美不可言。
其实,更有一种百家腊肉同锅煮的香味,始终留在我的脑海。记得儿时正月里,每隔两三天,就会有七村八寨的民间耍狮舞龙队,敲锣打鼓来到村屯,恭贺新禧,小孩们就会提着灯笼,跟在队伍后边,吵吵闹闹,显得热闹非凡。这支队伍有时竟达一两百人。待到村屯里家家户户都恭贺完毕,常常已是半夜。这时候,每家每户都割下半块腊肉,包上半斤油泡豆腐,凑到生产队队长家。老队长带上两个助手,安上两口大灶锅,用来煮饭做菜。老队长将各家各户凑拢的四五十来斤腊肉,统统切块,先用大锹将肥肉炒出半锅油来,再将整盆的红辣椒、大蒜、玉桂叶、五香八角统统倒入油锅中翻炒搅拌,弄得满屋飘香。随后叫旁边的助手立即倒入整瓶三花酒,顿时锅中火冒三丈,那老队长双手握大锹,快速搅拌,喷香的烟火熏得他满脸通红,层层细汗闪亮。助手端来一桶山泉水,听到队长命令,立即倒入锅中,满锅油海融入清汤,云蒸雾绕,嗞嗞作响。盖锅煮沸后,再将大盆瘦腊肉和油泡豆腐倒入,这时决不能动锹搅拌,将锅盖盖上,大火烹煮。等上十分钟,开锅分盆,架在炭火上,围炉斟酒,无论村里村外,老少亲疏,围上十来桌,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声讲笑,不亦乐乎的景象。
家乡的腊肉香味始终伴随着我的成长。记得第一次离家,还是年少时,上桂林读书,因为时不时想家而苦恼不已。有一回,父母为我炒好两大罐精瘦腊肉寄来,我格外兴奋,给全班同学们分享,大家无不为这种美味佳肴所迷倒。此后几年,即使远离家乡,我都能经常品味到家乡腊肉的味道。
这么多年来,我深深地体会到,腊肉不仅是一种美味,还是回家过年的期待,是一种深铭于心中的浓浓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