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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鸾双手骤然攥紧，眼底涌出鲜明的愤怒：“皇上是想罚奴婢，还是想拿奴婢做筏子来替悦妃立威?”
萧廷宴微微一默，随即笑开来：“有什么区别?从新妃入宫那天起，你不是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吗?”
看出他在故意为难，云鸾抿紧了嘴唇再不肯开口。
粗糙的指腹自她受伤的嘴角抚过，萧廷宴语气轻缓低沉：“委屈了?”
他似是觉得十分可笑一般，嗤笑出声：“那你猜猜，当年朕站在你云家门外，一等几个月的时候，委屈不委屈?”
一句话直戳心口，云鸾动了动嘴唇，又想解释了。
萧廷宴却在此时站了起来，声音冷酷又嘲弄：“这种日子以后多的是，忍得了就忍，忍不了……你身侧有柱子，御花园有池子，可以自己选。”
萧廷宴带着萧宝宝走了，连带着昭阳殿那乌压压的宫人也都走了，偌大一个乾元宫忽然间就冷清得让人心慌。
秀秀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姑姑……”
云鸾仿佛是没听见，仍旧直愣愣地跪着，秀秀略有些不安：“姑姑，你没事吧?”
云鸾被惊着似的微微一颤，目光不自觉落在身侧的柱子上。
若是当真受不了，就自己选……
萧廷宴……
“姑姑?”秀秀又小声喊她，声音里满是忐忑，“你没事吧?”
云鸾闭了闭眼，再睁眼时脸上晦涩的神情已经收敛得干干净净，她甚至还扯了下嘴角：“能有什么事儿?奴才哪有不挨打不挨罚的……你下去吧。”
秀秀知道她言不由衷，曾经的大周朝是有五大世家的，云家身份远比其他四家更有尊荣，云鸾这样的嫡女，更是非比寻常的尊贵，如今却……
可她不敢多言，也怕云鸾恼羞成怒会发作她，犹豫片刻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云鸾听着她脚步声消失，僵硬许久才抬手摸了一下脸侧，已经彻底肿了起来，比之前她给自己的那两巴掌狠多了。
可她却诡异的没感觉到疼，满脑子都是萧廷宴刚才的话。
奴婢吗……
她缓缓垂下眸子，她进宫后自认已经足够卑躬屈膝，可萧廷宴显然并不满意，不然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戳着她的心窝子提醒她，警告她。
我要怎么样，你才会满意呢?
她眼神一寸寸暗下去，嘴角漫上来苦笑，可随即就甩了甩头，逼着自己不再想那些烦心事，就算她和萧廷宴之间是她有愧，可那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轮不到??x?旁人插手。
就算是青梅竹马的萧宝宝也不行。
她抬眼看向宫门口，眼神逐渐沉静——悦妃娘娘，这一巴掌我会讨回来的。
萧宝宝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她趁势往萧廷宴怀里钻：“皇上，我冷。”
萧廷宴的胳膊僵在身侧，迟疑许久才落下，却是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将外袍脱了下来：“下了雨自然会冷，日后出门让丫头带着衣裳。”
萧宝宝喜滋滋的抓着萧廷宴落在她肩上的衣裳，眼睛亮的像两颗星子：“宴哥哥，晚上传召我侍寝好不好?”
萧廷宴哑然，无奈一叹：“你这丫头怎么不知羞?当众就说这些?”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萧宝宝一叉腰：“我现在都是你的妃子了，这是迟早的事情嘛……而且我不光要侍寝，侍寝那天还要云鸾跪在外头伺候，我要好好出一出当初她把你抢走的气。”
萧廷宴眼神微不可查的一沉，迟迟没开口。
萧宝宝抱着他的胳膊不依不饶：“宴哥哥，你答应我嘛，今天就传召我好不好?”
“你还小，不着急。”
萧宝宝很是不甘心，眼珠子一转：“十七岁不小了，云鸾当年嫁给齐王的时候比我还……”
“够了!”萧廷宴的脸色陡然黑了下去，但大约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片刻后他语气又缓和了下来，“别提她，心烦。”
其实当年云鸾没来得及嫁给齐王，因为就在两人大婚之日，齐王谋反的罪证被送到了御前，禁军立刻将齐王府围了，云家再次毁婚将女儿带了回去，可最后还是没能逃过牵连。
这大约就是报应。
可这仍旧不妨碍那件事成了萧廷宴的逆鳞。
萧宝宝觑着他漆黑的脸色，虽然有些畏惧，可眼底却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她就知道提起这件事，萧廷宴会生气。
“好好好，不提她，”萧宝宝讨好的朝着萧廷宴笑，“沉光，快把兰灵酒送过来，那是皇上最喜欢的酒，我特意从兰陵带来的。”
她仰着脸等着萧廷宴的夸奖，萧廷宴却仿佛没看见，自顾自进了昭阳殿正殿，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萧宝宝有些失望，却不过片刻就振作起精神来，撒着娇拉他看自己从兰陵带回来的东西。
萧廷宴毕竟受过萧家大恩，即便心里不虞也还是将情绪收敛起来，耐着性子陪她玩闹。
这一折腾天色就暗了，萧宝宝却不罢休，还要他留宿昭阳殿，好在翰林学士祁砚求见，他才找到机会抽身出来。
可刚见完祁砚，他的脸色就又沉了下去，萧宝宝的那句话，鱼刺一般卡在他咽喉，想忘都忘不了。
“她在做什么?”
蔡添喜连忙上前一步，方才在昭阳殿里他无声无息的仿佛根本不存在，可但凡萧廷宴有吩咐，他立时便能给出回应。
“回皇上，云鸾姑娘一直在乾元宫里受罚，不曾动弹。”
萧廷宴冷笑一声，抬脚就走。
蔡添喜琢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再开口，垂头落后两步跟着。
可走着走着他便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不敢抬头，只隐约觉得目光来处仿佛是自家主子。
他将腰弯得更厉害了些，从头到脚都写着谦卑。
萧廷宴却仍旧开了口：“蔡公公不愧是父皇留下的老人，宫里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蔡添喜浑身一抖，这话可有些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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