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问我可要请大夫。
我福至心灵,立刻接着他的话,「要!」
他轻笑了一下,「好,那给你请大夫来。」
我将脚收回来,宁王也起身坐在床沿,沉默了一刻,他忽然问我:「你怕我?」
我觉得他语气好似在试探。
我摆着手,又想他看不到,便道:「王爷您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我怎么会怕呢。」
他挑了挑眉,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比如?」他道。
我没想到他会追着问,不禁一愣,「那次在湛河源吃饭,伙计莽撞,将汤汁泼在您衣服上,您不但没有生气,还反过来宽慰他。」
他偏了偏头,若有所思,「那天你也在?」
「不,不在。」我忙否认,「我听别人说的。」
其实那天我在,不但在,而且还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只是不能说。
外面回禀大夫来了,宁王帮我盖了被子才请大夫进来。
大夫说不严重,养一养就好了。
确实不严重,只是当时疼了一下,但我还是迟疑着,想要编些病痛,好拖过今晚。
没想到,没等我开口,宁王已道:「王院正,给她上些药包扎一下吧,天气热,有伤口就容易入外邪。」
我惊讶地看着宁王,他竟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
王院正心思也玲珑剔透,他不只是包了脚趾,竟将我整个左脚都裹成了粽子。
「伤筋动骨一百天,娘娘这些日子注意休息,莫要用力,以免伤了筋骨。」王院正一脸端肃地叮嘱我。
宁王也从善如流地接话:「辛苦了,改日再请你喝茶。」
「不敢。」王院正匆匆去了。
我看着被裹成一团的脚,哭笑不得。
「受伤了,就早些歇着。」宁王帮我紧了紧被子,「我睡软榻去,免得碰着你的脚,伤了筋骨。」
我错愕地看着他,心情复杂。
这一夜,我几乎没睡,惶惶然熬到天亮,琢磨了几种不去宫中的托词,没承想他却率先开口道:
「你受伤了,行动不便,一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不用去了?所以昨晚从我碰着脚开始,他就想好了后面的事?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对宁王生出十分的好奇心来。
有了受伤的由头,父母亲和兄长都来了,宁王客气了一番,便说有事走了。
「姜妍实在太荒唐了,」父亲说着就恼了,怨起母亲来,「都是你惯的,骄纵妄为,行事不顾后果。」
母亲也委屈,捏着帕子哭着。
「互相怨怼解决不了问题。」我提醒他们,「姐姐那边怎么样?」
母亲低声道:「木已成舟。」
我揉着额头,一时不知说什么。
「二妹,」兄长为难,「哥哥知道你喜欢闵时以,可现在这情况,如果将你们硬换回来,将来一旦东窗事发……」
我懂,姐姐和闵时以已行了周公之礼,再让她回来当宁王妃,也欺人太甚。
换位思考,我是宁王也不会放过姜府的。
「只能将错就错了。」我叹了口气,母亲抱着我低声哭了起来,「这就是命。」
父亲却怒道:「这什么混账话?宁王虽失宠,可他到底是王爷,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我帮母亲擦眼泪,她哭的其实是我的情意。她觉得我被亲姐姐和心上人一起背叛,是命苦,她让我认。
我确实生气,所以明日回门,我定要亲口问他们。
送走家里人,宁王直到入夜才回来,我正打盹,一时没察觉,他停在床边喊我:「夫人?」
「嗯?」我坐起来,「王爷回来了,用膳了吗?」
他松口气,笑起来,「没呢,夫人陪我用些?」
他心情似乎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