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公司。
我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次抗争,我得到将近八万的补偿款。
有这笔钱兜底,我可以放心慢慢找工作了。
我想,无论如何,我不会再像书中那样,落个悲惨身死的下场。
角落里,一个低沉的声音冷不防传来:
「你满意了吗?」
是秦斯。
他点了一支烟。
灯光照清了他的脸,优美的下颌线漂亮紧致,上天很眷顾这个男人,让他有令人怦然心动、赴汤蹈火的资本。
即便已经清醒过来,看着这样一张脸,我也依旧会怦然心动。
我瞥了他一眼,便按了电梯。
「公司有规定,这一层楼都不准吸烟,吸烟一次,罚款二百,明天记得主动交钱,不要以为自己是总裁就可以为所欲为。」
秦斯顿住了,他狠狠将烟掐灭,头也不回地走了。
后面许多天,我按时吃药,保护眼睛。
每次吃药导致胃痛,以及滴眼药水眼睛酸痛的时候,我就会后悔。
后悔当初,应该让秦斯出车祸。
和身心健康相比,爱情不值一提。
我将我记得的书中细节记录下来,理出来一条时间线,从中寻找摆脱命运的机会。
秦斯的白月光宋若安是知名舞蹈演员。
她在舞台上是一个灵动如精灵般的女子,在原著里,她当得起「白月光」三个字,纯洁、美好,心怀善念。
秦斯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不知情。
但她是实实在在的既得利益者。
她的安好,是建立在我身心一步步被摧毁的基础上。
所以,在电视上看到宋若安跌下舞台摔倒住院的消息时,我第一时间办理了出国手续。
飞机落地泰国后,才打开手机,便看到国内的疯狂来电,我漫不经心地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秦斯的声音气急败坏:
「为什么关机?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赶到这个医院……」
我打断他:
「你哪位?」
「赵曼歌,人命关天,若安急需输血,不要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你想要什么我可以事后补偿你,现在你立刻到医院来。」
若安若安。
她若安好,我便无宁日。
上一世,我死后,她可没有为我流一滴眼泪。
我淡淡道:「秦先生,我国献血法规定,公民献血为自愿原则,任何个人和组织不得使用任何手段逼迫他人献血。另外,献血需要身体健康,半年内没有经历过重大手术,我刚刚从医院出院不到一个月,你只记得你的若安,还记得我这个救命恩人吗?你还是人吗?」
电话那一头,秦斯沉默了。
我挂了电话。
面对蓝天白云,我很努力地想要笑一下。
可惜,不能。
实在笑不出来。
我在泰国待了半个月,一直到听到宋若安转危为安的消息才回国。
这一趟旅游,钱花了许多。
找工作的事情,便要提上日程。
我投了许多简历出去,面试过几次。
有几次明明已经进入三面,最后却杳无音讯。
我打电话询问,终于得到一个答复。
「赵小姐,您很优秀,本来已经要通知您上班了,但上面忽然改变主意,这个事情,您看看自己那边是否出了状况,这是看在您履历特别优异的分上,我才如此说,言尽于此,希望您后面顺利。」
我表示感谢后挂了电话。
很快,手机上又收到了一条短消息:
「前段时间看你乖乖滚到了国外,便懒得找你麻烦,没想到你竟然又回来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里你待不下去,聪明的话,你该知道怎么做。」
看口气,是林雪沁。
她不想让我好过,但我自己却要让自己好过。
我很快投了秦斯曾经竞争对手的公司,顺利过了面试。
并在三个月后的设计大赛中,再次获奖。
当我穿上华美的晚礼服,在高高的奖台上举起奖杯的时候,心中的成就感难以言喻。
果然,成就自己比成就狗男人更能带来满足感。
会后的晚宴上。
我陪着老板郭筠四处敬酒,结交商业伙伴。
走到秦斯身边时,郭筠笑里藏刀:
「多谢秦总割爱,我才能得到这样一位干将,秦总真是大度。」
秦斯并不理会他,只目光冷冷地盯着我:
「赵小姐,你是不是忘了竞业限制这一条?一年之内你不得到同行的公司去工作,否则便是违约,我可以追究你的责任。」
难得。
法盲霸总竟然开始跟我讲法律了。
我轻柔地挽了一下耳边的发:
「要多谢秦总有一个好人事经理,为了给您省钱,完全没有跟我算过竞业限制的补偿,也没有签署过任何竞业限制的文件,不然八万块怎么能把我打发走?」
「八万块,区区八万块,哈哈哈哈!」郭筠笑疯了,他举起大拇指,「秦总有一个好人事,太会算钱了,难怪曼歌要跳槽。曼歌,以后还是跟着我干,月薪十万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涨。」
我向秦斯举杯一笑,便跟着郭筠去往别处。
郭筠逢人便讲我从秦斯公司拿了八万块补偿金的事情,引来一阵笑声。
众人好奇地问我,是否真的?
我微笑点头,适时露出一脸无奈,活脱脱一个被欺压的打工人。
而我又流露出,我被迫离职前刚好还救了秦斯的时候,众人的惊愕达到了顶峰。
从前郭筠一直被秦斯压着打,抢单子抢不过,设计上打不过,憋屈了许多年。
今天,他一雪前耻,好好将秦斯的事迹宣扬了一下。
很快,会场里许多人便知道了。
秦斯即便再后知后觉,也感受到了众人目光的不同。
从前,他是天之骄子,处处被人奉承迎合,今日这样的场面他倒是第一次见。
他黑了脸,怨念颇深。
郭筠见我看向秦斯,意味深长道:「还放不下?」
我摇摇头:「只是好奇。」
好奇秦斯身上的气运掉得那么猛,先前还是紫气冲天的样子,如今已经是红色。
不过,这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晚上家门口。
我一出电梯,就察觉到不对劲。
秦斯正背靠着墙,手中点燃的烟冒出缕缕青云,浑身的落拓不得意,却别有一番风韵。
他说:「我们之间有必要这样吗?」
「没必要,我们之间应该是陌生人,所以你可以走了吗?」我认真地看着他。
他彻底黑了脸:
「你以前从来不这样。」
「你倒是始终如一,以前不当人,现在也不做人。」
「赵!曼!歌!」
「秦先生,你到底是来做什么?叙旧,还是找碴儿?」
他沉默。
「我来错了!」
他很快噌噌下了楼,连电梯都来不及做,仓皇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