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天色灰蒙,只剩道路边上的老旧路灯发出不稳定的光亮,时明时暗。
夏知梦穿着简单的黑色长棉袄站在路灯下拨打电话。
“嘟……”
对面迟迟没有回应,夏知梦眼眸也慢慢黯淡。
她刚准备挂断,电话通了。
听筒里传来一声低哑又暧昧不明的声音:“谁。”
夏知梦用力攥紧手中的50万医院催款通知书,艰涩的话逼出喉咙,“阿宴,是我。”
此时,另一边餮足的宴星澜未着寸缕的倚靠在床头上,薄唇浅浅咬着烟蒂,猩红的火光在昏暗的房间里忽明忽灭。
他眉头微微挑起:“这不是为梦远走美国的夏知梦吗,怎么有空给老朋友打电话?”
夏知梦听出声音里的嘲讽,慢慢低下头盯着脚上已经磨毛的UGG,“我爸生病了。”
宴星澜双眸习惯性眯起,黑目蒙上了一层冷意:“所以呢?”
“我……”她忍住心里的酸涩,“我想找你借五十万,救命。”
对面一时无言。
她怕被误会又连忙解释,“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还?人在美国一无所有的你拿什么还?”宴星澜顿了一下,突然冷嗤道,“再说,你爸出卖我爸的时候,想过有今天吗?”
夏知梦软处被刺,眼眶便泛了红,她紧咬下唇想解释却发现无从说起。
四年前,她爸爸出卖宴父是真,宴父饮弹惨死也是真,她悄无声息抛下宴星澜也是真……
她还能解释什么。
耳边听筒,女人不满地轻哼,打破了她的支吾,“阿宴,我困了~”
“刚才怎么不喊困,嗯?”宴星澜缱绻的声音明显远了些,隔着听筒,夏知梦却听清了他轻拍安抚那女人的声音。
脑海里不可描述的一幕闪过,夏知梦直接定在原地,她哑着嗓:“阿宴,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她的话还未说话,宴星澜已挂断电话,蜷紧取暖的身子猛地一抖。
纷纷扬扬的大雪应景飘落。
夏知梦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瑟缩的背脊也彻底弯了下去,“阿宴,我要撑不下去了。”
她说着,跌坐在了地上。
雪,下了一整夜。
翌日清晨,夏知梦还是熬好鸡汤准时出现在延阳市医院,心脏科住院部。
她的父亲夏百臣心衰晚期,入院已经半年。
一周前,她在美国接到病危通知时,才知道父亲快不行了,换心迫在眉睫。
然而她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她妈程丽娉歇斯底里的咒骂,“夏百臣,你快给老子起来!夏知梦那个蠢货又死哪里去了!为什么这个月还没给我转账!”
语落,夏知梦推开门,走了进去。
程丽娉怒转过头,额头的青筋随着粗气一鼓一张,“来的正好,马上给我转一万块钱!”
夏知梦像没听到,走到病床旁开始给一直昏迷的夏百臣按摩双腿。
“你聋了啊!快给老子钱!”程丽娉被她忽视,心中的怒火在胸中翻滚。
夏知梦全然麻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钱。”
“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个白眼狼!赔钱货!丧门星!”她的咒骂声穿透了走廊。
病房门敞开着,过路的医护病人你忍不住好奇侧目,其中一道清冷的身影也随之顿步,跟着朝病房投去目光。
病房里,夏知梦的沉默点燃程丽娉压着的怒。
她咬着牙扬起涂染着红色劣质指甲油的胖手向夏知梦挥去,“我让你装聋作哑!”
夏知梦习惯性紧闭双眼,预想的巴掌却未落在她的身上。
她微微睁开眼睛,就见一个挺拔且熟悉的背影挡在她面前,拦下了程丽娉的手。
夏知梦眼眸微动,声音抑不住惊颤,“阿宴?”
她话音刚落,就见男人用力一推,程丽娉发福的身躯便狼狈地跌在了地上。
冷冽的声音自身前响起:“夏知梦,你怎么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