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直面死亡,一直刻意游走在作死边缘的傅元洲终于生出了几分恐惧,伸手想去掰方向盘:“想死别带上我!”
“老实坐着。”苏暮星避开,快速地一打方向盘,以一个极高难度的漂移成功过弯。
傅元洲却没空关注她漂亮的操作,生出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来。
苏暮星没看他,漂亮的脸上满是从容,继续保持着这变丶态的速度,秀技般的一次次游走在危险的边沿。
每一次,傅元洲都心神紧绷。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她永远都能在最后一刻反应过来,及时地避开危险。
到达终点的时候,急雨已经停了,月光从乌云后挣脱出来,洒下几片银辉。
见到他们冲过来,终点爆发出欢呼尖叫。
傅元洲推开车门,脸色发白地走下车,抖着手给自己点了根烟。
刘明笑得一张胖脸褶皱:“二少,傅夫人真是神了!你瞧瞧,第二名还没跑过一半的路程呢!”
傅元洲心说,就苏暮星那不要命的开车法子,能不快吗?
第二名只要不是赶着去投胎,就不可能跟得上她!
他下意识抬眼去找,却见那女人从容地撩开长发,露出修长漂亮的脖颈,微微侧头跟何助理说些什么。
依旧高贵优雅,不像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时速,反倒像是在参加上流社会的晚宴。
贫民窟出来的女孩,都这么辣这么狠?
迎上他的目光,苏暮星走过来,淡声问:“二少过瘾了吗?玩够了吗?要是不够的话,咱们可以再跑一趟。”
他是疯了才会再跟她跑一趟。
傅元洲摇头:“够了。”
“没想到二少这么容易满足。”苏暮星掀了掀唇角:“我还以为,二少真的不怕死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平淡,叫人猜不透她到底是讽刺还是陈述事实。
傅元洲心情复杂地看她。
他怕不怕死他现在不知道,他只知道,她是真的不怕死。
“既然玩够了,那就回家吧。”苏暮星没再多说,转身上了来时的车,摇下车窗平静地看着他。
傅元洲的眼神微微恍惚,推开跟上来套近乎的女郎,乖巧地上了车。
到家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才进门,客厅的灯光亮了起来,傅峥目光沉沉地看过来。
苏暮星下意识地瞥一眼一侧的何助理。
何助理忙摆手。怎么可能,他的手机都被没收了,哪有时间给先生告状。
满脸灵魂出窍的傅元洲迟缓地反应过来,愣了愣低声喊了一句:“大哥。”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些心虚。
稀奇,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类似于胆怯的情绪了。
苏暮星轻笑一声:“怎么还没睡?”
“不知道我的新婚夫人……和弟弟,会不会全手全脚地回来,怎么睡?”傅峥掀了掀嘴角,眼底黑沉如墨。
他夜里收到消息,却只能无力地坐在轮椅上,等待着他们回来。
像个没用的废物。
浓烈的暴戾和破坏欲充斥着他的心头,让他恨不能毁掉眼前的一切。
他知道她是为了照顾他,可是,他觉得耻辱又难堪。
沉浸在消沉的自我厌弃里,傅峥手掌捏紧了轮椅,指节上青筋暴起,过于用力导致有些颤抖。
就在这个时候,带着雨水潮湿微凉的柔软手掌,落在他的手背上。
伴随着渐渐熟悉的清浅香气,她柔软的嗓音响起:“是不是等了很久?”
似乎伴随着她的接近,他晦暗的世界里也渐渐地亮起了光。
苏暮星没多想,拉好他盖在腿上的毯子,低声道:“你该好好休息的。这几天不是要安排手术吗?不好好养好身体,怎么能恢复好?”
胸口即将喷涌而出的岩浆被清风熄灭,傅峥指节颤动一下,不动声色道:“他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眸光冷冷的掠过僵在玄关的傅元洲。
直到此刻,他才察觉在今夜漫长的等待里,他胸口充斥了冰冷和焦灼。
她才来到他的世界没几天,他竟然就无法想象没有她的生活该怎么度过。
“家里孩子胡闹,我总不能不管。”苏暮星浅浅的笑:“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出意外。”
她怎么有数?
她成长的环境,又有什么用来支撑她学会飙车这样危险的活动?
傅峥满是复杂,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转了一圈,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送傅先生上去休息。”苏暮星对何助理示意。
何助理目瞪口呆地看着本已经怒火蓬勃的先生,被她三言两语安抚,震撼不已。
听到她的吩咐,微颤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应声行动。
等到他们上楼,傅元洲才微微松了口气,捋了一把湿透的头发:“我去睡了……”
“等一下。”女人说话的强调优雅缓慢,似乎带着笑:“二少别急着走,今晚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那跟熟悉的木板,微笑:“二少知道错了吗?”
头一次见到这个阵仗的傅元洲愣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意思?还想打他不成?谁给她的胆子?
“看来是还不知道。”笑意一收,苏暮星沉声道:“伸手。”
呵,给她三分颜色她就想开染坊!
陈姐看着傅元洲那陡然沉下来的脸忍不住抖了一下,不忍直视地闭上眼。
傅二可是个实打实的疯子,我行我素,谁都劝不听。整日里不是在作死,就是在让别人想死。
老爷子在世的时候,都拿他没办法。
傅元洲确实不打算给这个比他还小上几岁的大嫂面子。
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看到她乌发被雨水浸湿,红唇琼鼻满是惊心动魄的美,突然就想起她飙车时候那冷然镇定,透着平静的疯狂时候的模样。
算了。
他心想,就当是她大雨天跑出去找他,陪他疯这么一回的报酬。
“啪!”
苏暮星不管他心思转了几回,抬起板子就是熟悉的力道,重重地落下去:“知道错了吗?”
傅元洲不言。
“啪!”
“知道了吗?”
沉默。
“啪!”
“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