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滑下石梯的裙裾
一袭白色的长裙
丝滑地飘下长长的石梯
盛开的裙裾遮掩了双足
抚平很多陡峭的心情
放缓那些疲惫的喘息
而一到了夜晚
昏暗的弦月，却总是眯着
一只惊恐小鹿的独眼
误解着她的美丽
◆转圈
星辰兜着上万光年的圈子
四季兜着一年的圈子
我只想兜一个小小的圈子
随处都可以结束
随处都可以开始
而这一切
只需要一块深色的布
蒙住双眼
我便立即开启内视
脑海深处，自有波涛无边
微风轻轻拂起鬃毛
照样有八千里路云和月
不必远眺，不必俯瞰
不用担心脱缰
不用担心碰壁
◆大气层之下
自古以来很多人的呼吸
依然在大气层升腾
他们不在山阿，也没有远去
化为白云乌云、雷电彩虹
看得见、摸得着的风风雨雨
那些风云变幻的历史
都发生在厚厚的大气层之下
不在书里，不在幽暗的地宫里
它们蒸腾而上，对流平流之后
扎根于同温层，拒绝散逸
守望着大气层之下的土地
◆废屋
一线昏黄的灯光逃出窗户
涸辙之中的鱼，依然睁着眼睛
墙壁凿满时间的船蛆
风游进破窗，津津有味地
翻拣即将脱落的墙皮
揭露铁灰色的老底
门后有一双眼睛，穿过门缝
往外射出散乱的箭
一串敲门的声音，无力地
靠着门框滑落，和拔出的箭矢
一起，堆积在门前
有人盔甲齐整地离去
遗落一面倒扣于地的盾牌
渐渐爬满青苔苍老的足迹
◆足迹
足迹，疯长的足迹
踏过田野穿越密林翻越墙头
爬上树干弄响瓦檐
在此岸刚被掐断
却又湿漉漉地爬上彼岸
它从黑色的夜里走出来
四处留下浓稠而滴沥的足迹
雪白的闪电一把抓住山谷
荒野那些石人石兽
忽明忽暗，扮着鬼脸
整个夜晚，山谷都回荡着
它们成吨重的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