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的文章(精选23篇)
父亲的汗味
文/郑义华
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我似乎又闻见了父亲身上散发的那种熟悉的特有的汗味,在周遭的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散开去。
父亲已经老了,步履明显蹒跚,身手不再有从前那样矫健。曾几何时,父亲连走路都风风火火,他做事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每次干活,早上出门一身干爽,中午回来就如是从水里捞出来摸样,一拧水直滴。那时家里光景穷壁,一家六口半人,除了我们兄弟四人要读书,奶奶归我家负担半年,全靠父亲一人忙里忙外。父亲总是乐呵呵的样子,他做事回来每次总能如魔术师变戏法似的,不停地从这个口袋或那个口袋中掏出一些令人嘴馋的东西,比如山楂、梅子等,满足我们兄弟几人的饥饿感。其时我们不知道他是如何利用大家休息的间隙满山头满山头的寻觅。享受着带着父亲汗味的山楂、梅子,似乎也忽略了那时生活的艰辛和无奈,记忆中这些欢愉的时光总是与父亲的汗味紧紧连在一起,任凭岁月的流逝,历久弥心。
父亲上县城的日子就是我们家的节日。那时交通落后,运输全凭肩扛手提。大清早父亲挑一担柴碳或驮一课树到离家有三十里的县城去卖。我们从中午就盼着太阳早点下山,将尽黄昏时我们兄弟几人早早站在村口等待着,也许父亲明白我们的那份强烈的期待吧,远远地,父亲总是第一个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就在那一刹那,整个黄昏顿时分外明亮起来。我们争先恐后地涌上去,七手八脚地帮助接过父亲肩上的扁担或包裹。晚风习习,父亲身上的汗味,夹杂着城里商品或食物味,以及烟味、汗水、仆仆风尘味混在一块,揉着挤着扑向我们的鼻子,呵,这是什么味儿也无法比拟的,在那各种物资匮乏的日子里,它承载着我们太多的企盼,便浸润在这幸福的汗味里。
正值我准备高考的前夕,父亲出了车祸。他是在进县城给我送米(那时学校食堂为住宿生收米)搭顺路的车子回家时,车子转弯速度过快翻了,造成脾破裂,大量出血,父亲曾笑言,不是抢救及时他坟头早长树了。我埋怨自己,不是催促父亲早一天给我送米,他也不会遭此厄运。我心神不宁,无法静心。在医院看望父亲时,我自责的眼神泄露了我的心思。父亲拍拍我的手背说,我没事儿,你好好考试,那天我会去接你的。七月流火,在我考完第一场科目语文后,天突然下起大雨。我快步跑出考点,一眼就看见了撑着伞朝着大门张望的父亲。我又闻到了父亲身上的汗味,那是雨水、药水和汗味混合一起的,淡淡的,就像父亲此时无声的举止,一份默默无语的关怀静静流淌在父亲的汗味中。往回走的路上,我紧紧地抓着父亲的手臂,那年我考上了位于长江边上的一所师院。
我们闻着父亲的汗味长大,它裹着浓浓的父爱,隽永味长。父亲的汗味如舟,泅渡着我们驶向幸福的彼岸。
穿越大凉山
文/史俊
应朋友相约,于近日开启了一次从西昌出发的穿越大凉山之旅。出行的第一站是昭觉县碗厂乡的七里坝,这里是凉山州倾力打造的谷克德彝族民俗文化风景区。公路依山一侧是茂密的索玛花灌木林带,另一侧是一望无边的高山草甸。攀枝花格萨拉的索玛花早已娇艳欲滴,这里的却还是嫩苞依稀,尚早的花期,让我们略微有些遗憾。
夕阳西下,我们距离目的地美姑县城越来越近了。美姑县城,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是躲藏在白云之间的秀美山城。由于县城主干道上正在埋设管道,因此在寻找住宿时,我们在高低错落的街道上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休息的地方。晚餐的羊肉堪称一绝,味美醇香,几杯小酒,化解一天的车马劳顿。席间,外面飘起了细雨,仿佛是一曲悠扬的彝族小调,为远道而来的客人讲述着大凉山千年的传奇。
第二天,按照预定的计划,我们前往闻名遐迩的大风顶自然保护区。进山的道路极其狭窄,只有专门的地段才能错车。沿着弯曲的山路,一点一点地向高处攀爬,途经两个彝族村落,远处不同色泽的坡地上有星星点点的劳作身影,路上遇到络绎不绝的牛群,它们低哼着排列在路边。
海拔越来越高,翻过一个垭口,广袤的高山草甸出现在眼前。我们在一条溪流的边上铺上垫子,拿出带来的食物,弄了一顿别有风味的野餐。蓝天白云之下,大凉山略带寒意的季风轻轻刮过,我闭着眼睛,聆听着鸟雀的鸣叫,感受着大地山峦厚重的脉动。
再往上开行几公里,就到了著名的四季吉村,此地海拔已超过3000米。坎坷的泥地小路被保护区拦住,不允许开车上去。我们停下车,遥望远处那座大凉山最高峰,海拔4000多米的大风顶。询问当地彝家,还需要步行两个多小时,才能到达山脊森林,因体力和时间原因,我们只能放弃登顶。
“风景在路上”,真是一句富有哲理的名言。当我们彼此感叹,未能意气风发一览众山小的时候,山脉另一面绽放的高山索玛花带来无穷惊喜,大家纷纷在花丛间拍照留影。不久又遇到一处风光绮丽无比的景致,茂密的绿色树林环抱着草甸,马儿休闲地吃着草,阳光斑驳,溪水缓流,仿佛一幅凝固的油画,美不胜收,令人陶醉。
傍晚,我们从漂亮的乐山市马边县城穿过,历时两天的大凉山穿越之行结束了。车轮滚滚,意犹未尽,大凉山与众不同的美,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倒看时光
文/yzhanf
走过二十多年的春夏秋冬,走过最艰难的岁月,时光荏苒,流年似水,不经意间远去了。岁月的流年尘封逝去的往事,看着庭前花开花落,那落花时节,蕴含多少年轮记忆,多少欢愉的过往……
我总是喜欢缅怀过去,寻找过去难忘的记忆。一路走来,有花香满径,有冰冷无奈,凝望来时之路,烙下成长的印痕。我想重拾记忆的碎片,串联成完整的画面,呈现若明若暗的流年,尘封的记忆瞬时在心间萦绕、萦绕……
八十年代,那是美好的年代,也是希望的年代。那是充满生机的年代,也是变革换新的年代。在那个风云变幻的年代,我急切地来到人间。
那些年间,开放这个词才懵懂进行人们的生活,缺乏经验,中国开始摸着石头过河,拉开了改革开放的序幕。那个年代的人们些许时候心中总会产生些许疑惑、迷茫和顾虑。对于当时的农村,依旧处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最原始的耕作状态,童年的我在物质匮乏中度过。那时候,家里很穷,靠着几亩山地,维持一家六口的温饱生活,但依稀在记忆中当时倒时自在。当时的志丹县城也是破旧不堪,只有一条主街道,前街到后街也只有零星的几家店铺,说那是大道,亦不是,每当雨天泥泞的街区衬托整个志丹县城。
那些年,一切都刚刚起步,一切都让人充满幻想。那时候,没有高楼大厦,那时候县城最好的楼房要数政府办公的二层博客式里窑外房的大楼了,粉墙黛瓦的屋舍零零散散坐落在街区中央,说是粉墙黛瓦只是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而已,粉墙亦是夸张地修饰。其实不过是单一基调的屋舍,已经产生了视觉疲劳,灰墙灰瓦,这种灰色的基调是那一时代的产物。
很多时候,人们在闲暇的时候无所事事,在物质极度疲乏的年代,连娱乐都奢侈的,最幸福不过的事就是家里有一台电视机了,哪怕是黑白也好,倘若有一台,都会令左邻右舍艳慕不已,单调的生活也会增添不少色彩和乐趣。
记得童年时光为一部电视剧狂迷不已,当时热播的电视剧《上海滩》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每逢开播的时间点,男女老少都很庄重地将椅子整整齐齐排在大厅,等待左邻右舍们一同欣赏,而后便是你一句我一句议论开来。当时我家在农村电都没通上,进城能看到电视真是稀奇无法言喻,于是盼望着一年能进一两次县城便是最大的夙愿了,这种愿望直到我们村里通上了电才得以缓解,但是当时我家还是买不起电视,每天吃过晚饭便偷偷跑进别人家里,在一角落安安静静等待。如今想起那种情形,依旧忍俊不禁。
延绵不绝的山恋,悠长的记忆,童年时光悠闲而又惬意,赶着牛羊漫山游走,午后斜阳,光着脚丫躺在草地上,看着蓝天白云,看那云卷云舒,细数着变幻莫测的云天,晚霞招手之际,带着一身热汗窜回了家院……
童年那些事儿,单调而明显变化着,而今童年时光愈行愈远,那份记忆愈发珍贵,我想保存好这段时光,保存这一时期单纯的念想。
少年游,游走于乡间与县城。那时零零散散的灰墙灰瓦的屋舍整齐排在县城街区两侧,两条马路向更远处延伸,泥泞的街区早已变了脸,柏油路穿梭于县城各处,沉睡多年的县城终于醒了。街区两旁的商铺商品琳琅满目,街区车水马龙。新时代新名词应运而生,“下海经商”“打工仔”“打工妹”“农民工”不断涌现,为城乡建设注入新鲜血脉,新的时代降临了。
县城柏油路旁有了绿化带,齐刷刷的小树像站岗的卫士,小小的县城开始新一轮城区规划,家电店、服装批发市场、集市等迅速扩张,商家、客户畅游其中,乐于其中,笑声、呼声、叫卖声声声入耳,一派生机勃勃景象呈现于世人面前。服装多姿多彩,点缀了色彩斑斓的生活。
灰色的家乡也逐渐出现些许明丽变化,土窑洞不再是主流。砖房汽车在一些人家不再是梦想,泥泞的乡间的小路也渐渐被沥青路取代,家乡开始从单调走向色彩斑斓。
那是后我的思想开始萌动,揣着梦想,怀着好奇心,期待未来的美好。那是的我穿梭在求学于回家的小道,开始留心观察生活,思索如何生活,那些年间,我爱上了学习,爱上了与书本为伴的日子,我渴求知识改变命运,知识改变生活,改变家乡。于是开始享受阅读带来的快乐,珍惜每一天生活。
三十年的改革,三十年的发展,社会变化日新月异,县城的面貌已经翻天覆地,框架进一步的扩大。城乡道路四通八达,城市的综合指标不断创新高,高楼林立,茶庄、超市、商户按扎其中,乐此不疲。石油的开发愈加繁荣我县强劲的市场,张开双臂接纳四面八方的商贾,如今街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五花八门色彩明快的衣服,衬出人们欢喜的笑脸。县城修起了广场、亭子、座椅,广场四周绿草如茵花团锦簇,每当傍晚时分总会有男女老少齐聚于此,或载歌载舞或闲散深游走或陪孩子嬉戏,享受社会主义制度下繁荣昌盛的幸福成果,尽情欢愉地作乐。
生活中需要吸取精髓去改变,十七大代表大会召开有深远的意义,我们毫无怀疑高举十七大科学发展,和平发展旗帜一直朝前走,品味过去的生活,展望未来的前程,在十八大即将召开之际,我相信,未来的路会越走越宽越幸福。
远去的尘封往事值得品味,逝去的青春依然值得回忆,走过二十多年的观景,生活不断的变迁,走过的路子,留下时代的印痕,蕴含着成长的足迹,藏匿着发展的音符。那悠长的成长记忆,随花开花落草长莺飞依旧郁郁葱葱。回忆如同佳酿,愈久愈醇。生活中那些事儿依旧进行,变迁的事儿一直在延伸,我追逐未来,追逐下一天的精彩。
菜市一角
文/杨志艳
有段时间我身心俱疲,每日辗转于工作与家庭之间,忙碌得好像是一个永远都不能停歇的陀螺,精神萎靡且情绪低沉,有种“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别扭与拧巴,又如一个行走世间的木偶,好不容易哄着孩子安然入眠后,情绪皆没来由地涌上心头。
我被一种叫“惨兮兮”的乌云笼罩,在焦虑中惶恐。然而,有天我不经意间浏览到了一句话:“如果一个人走投无路,心一窄,想要寻短见,就放他去菜市场。”读到此句,心中一震。下班习惯去超市购买蔬菜的我鲜少起早赶集,所以本地菜场的庐山真面目,我还真想去好好领略一番。
我生活的地方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县城,这里的早晨既没有乡下的鸡鸣狗吠,也没有大都市的霓虹闪烁。我想,县城才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土洋”结合的聚集地,那些不起眼且七弯八拐的小巷子里售卖着农村施了农家肥的新鲜蔬菜。进城赶集的人肩上压着一根扁担,挑着两个沉甸甸的大竹筐,被压弯了腰且佝偻着行走,看起来是位长年劳作的庄稼人,长着一张饱经风霜、沟壑丛生的黝黑脸。在天刚麻麻亮的早晨,我见他买了两个热气腾腾的馒头,一边有滋有味地吃着,一边观察着潜在的顾客。乡里人卖菜从不吆喝,也从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一番,你若问价,他便报出实价,等你选完,用秤一称,保准旺秤。他算账只精准到元,关于那些几毛钱的零碎,他才懒得跟买菜人计较。
东方破晓后,晨曦微露直至明亮,街道逐渐熙熙攘攘起来。绿盈盈的豆角正热火朝天地与露珠相互亲吻,涂了口红的辣椒成了早市里的抢手货,人人争相购买。在这个川味十足的小县城里,人们炒菜总是不管不顾地径自放辣椒。黄瓜像一个耿直的男孩,爱躲藏在农民的菜筐里。各色菌子和黑色木耳正探头探脑神情紧张地打量着山外的世界,薇菜和蕨菜以及竹笋等山野乡货挨挨挤挤簇拥在一起。通体镶满绿色的花皮南瓜最爱臭美,正打算揽镜自照孤芳自赏一番,它还幻想着被一位漂亮的小姐姐牵走,成为她兰花指尖上的“绣球”,倚仗着它快快觅得乘龙快婿呢!殊不知,买走它的是位中年妇女。只见该女子一手抱娃一手掂着南瓜,没想到重心不稳,还没过秤的小小南瓜骨碌骨碌地就滚到了犄角旮旯里。但那妇女一点儿也不嫌弃,踱着小碎步不慌不忙地拾了起来,称完装袋,一溜烟的工夫,就领着孩子消散在了巷子尽头。县城里的乡里菜是踏着露水而来,待到太阳绽放笑脸时就散场了。那些卖菜的农民挑着沉甸甸的担子而来,走时筐子里大多空无一物,对于难看粗糙一点儿的叶子他们会顺手送给城里人去喂鸡。反正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已没有人吃外面的菜帮子了。
不知不觉间我饿了。紧挨着菜市场的早餐店飘来了浓郁的香味,炸油条与煎饼的老板忙得不亦乐乎,可是我的最爱还是合渣饭。要说这合渣饭的原材料也是不简单的,悠悠故土里的祖辈们着实聪慧,他们在闲暇时光里精心酝酿着如何把食物制造成原生态美味。当然,“慢工出细活”是毋庸置疑的,那些粒粒饱满的黄豆要经过山泉水一天一夜的浸泡,待饱胀后,豆子们争先恐后地跑到石磨夹层里旋转几圈,于是两盘的缝隙之处不大一会儿就吐出了浆汁。然后,这些湿淋淋的“齑粉”再由包裹石磨的木槽缓缓地流淌到接住缺口的木桶里。最后举起木桶倒入大铁锅,掺上适量的泉水后用文火慢慢地熬,快要出锅时再撒点儿碎青菜与葱、大蒜等作料,那才是真正的“人间有味是清欢”。
县城容纳着各个乡村的特色小吃,但凡最喜欢吃合渣饭的差不多都是生活在小县城里的同乡,除了“乡音无改鬓毛衰”以外,更多的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哲理。那些滋养着我们长大的食材早就不知不觉间融进了自己的血液里,舀一碗合渣饭,再盛一小碟辣椒酱,然后静静地坐下来品尝。一箸挑起满满的童年记忆,熟悉的味道瞬间钻满了五脏六腑,心底里的忧愁与烦恼没了踪迹。看看烟火里的人们,那些深裹在里面的辛酸、奔波与劳累都有了存在的意义。我心里有了慰藉,不由得沉醉在这活色生香的烟火气息里。一碗合渣饭吃得我头顶冒汗、舌面灼烧、面颊腮红,有一种酣畅淋漓的舒适体验。我由此笃定县城绝不是“舌尖荒漠”,而是真正的“美食绿洲”。
目睹本土菜市场里的热闹市井以及每个热爱生活的乡邻,我知道随着太阳冉冉升起,我也该整装待发了。
凉城利川印象
文/吴道毅
凉城利川,果然名不虚传!
利川是一个县级市,属于湖北省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西邻重庆石柱县与万州市,东与恩施市接壤,是土家族、苗族聚居区。
利川县城座落在方圆数十里的盆地里,清澈、秀丽的清江穿城而过,江上跨越着不同时代的桥梁。四周群峰绵延,苍翠欲滴。举世闻名的腾龙洞如同巨龙一般,潜伏在县城东北的大山之中。早已开通动车的利川站位于清江南侧,交通繁忙,人流如织。市内,一座座现代化的高楼拔地而起,许多高档的住宅小区分布在清江两岸。
如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利川在改革开放中不断崛起。它地处沪蓉高速、318国道与沪蓉铁路的交通线上,是湖北通向重庆与四川的重要门户,交通位置十分优越。这里旅游资源丰富,既有着丰富的自然景观,除5A级景区、国家地质公园——腾龙洞外,还是世界水杉之乡,又有着丰富的民俗文化资源,是民族歌舞之乡,更是世界名曲《龙船调》的故乡。伴随沪蓉高速与沪蓉铁路的建成通车,利川赢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
利川之所以被称为凉城,更得益于其独特的地势与地貌。利川地处清江上游,海拔在1000米以上,因此是湖北最凉爽的地区之一。距离县城48公里远的苏马荡,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因为海拔有1600多米,比县城更凉爽,加之山青水秀,景色宜人,已被开发为生态旅游风景区。
这次盛夏时节来到利川,对利川的凉爽有了真切的感受:白天虽然烈日当头,但并不感到酷热。如果待在室内,还能感到一些凉意。至于早晚,则凉爽如秋。行走在清江边上,一阵阵凉风扑面而来,甚是惬意。望着远处的山峦,顿感盆地中的利川就是现时的世外桃源。路上的许多人,尤其是年老体弱者还穿上了一件外套。在宾馆睡觉,晚上开着空调,需要盖厚被子。有几个晚上,因为怕冷,就没有开空调了,睡得却同样舒服。
利川的这种凉爽,对我这样长期生活在“火炉”武汉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奢侈的享受。感觉生活在利川,如同生活在天堂。
正因为如此,一拨又一拨的外地人夏季来到利川避暑与旅游。他们或乘坐动车而来,或自驾车而来,或坐着旅游大巴而来。县城与苏马荡的宾馆、旅店,一时间纷纷爆满。许多“有识”之士,尤其是武汉人与万州人,早在几年前就在利川县城与苏马荡购买了住房,专在夏日来此避暑。在回武汉的动车上,与我同排而座的一对老夫妻就刚从苏马荡避暑回来。作为平原人,他们退休后每年都去利川避暑。
夏日的利川县城,成了一座热闹的山城。在龙船调广场、幺妹子广场内,在清江两岸的休闲走廊中,在清江的风雨桥上,但见游人往来如梭,人声鼎沸,歌声曼妙,舞姿翩翩,一片热闹与祥和。
那天上午,我们畅游腾龙洞,也非常快意!洞外洞内,人头攒动。入口处,清江从撕裂的石缝中奔涌而出,水急道狭,瀑布如雪,水声似雷,震颤人心。洞内空旷,凉风习习,运送游客的电瓶车非常繁忙。每天安排有数场土家族歌舞表演,无论《龙船调》、哭嫁歌、《六口茶》还是摆手舞、毛古斯舞、肉连响,都厚重大气,荡气回肠,令人留恋忘返,如同走进童话世界。
如同一位养在深山人初识的美女,利川已经开始展示出其不可抗拒的动人魅力,吸引着全国乃至全世界的游客前来一睹她的芳颜,领略她的风采。
利川,不仅仅是一座凉城,而且是一座充满朝气与希望的山城。待紧锣密鼓建设中的沿江高铁开通之后,利川的发展将更会如虎添翼,有更多的人能享受到利川的凉爽。
中学毕业照
文/汪小弟
在我的相册里,有一张我们班的高中毕业合影照,每当我翻开它,我的思绪就又回到我那段青葱岁月里1972年,我有幸成为家乡中学的第一届高中生。在高中学习的两年中,我和班里的同学一起度过了一段紧张、愉快、欢乐、难忘的时光,三位老师和全班同学的面孔也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1974年,高中毕业那年,我刚满18岁。将要离开学校和同学们分别,那段日子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难舍难分。每位同学都准备了一个小笔记本,相互留言,把心中想说的话写在本上。如今40多年过去了,每当我翻开那个笔记本,看着里面的留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瞬间就浮现在我眼前。
离开学校前,全班同学吵着要去照一张毕业照。那时候乡里没有照相馆,班主任就带全班同学去二十多公里外的小县城唯一的照相馆拍毕业照。去县城那天,全班同学都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衣服,一大早结伴骑自行车到了县城。在照相师傅的指挥下,我们的青春面容定格在了那一瞬间。
拿到毕业照后,大家笑着,闹着,点评着照片上的每一个同学。在那个年代,我们穿的衣服都是黑蓝灰三色,女同学也同样朴素,找不出一点时髦的迹象。如今,每当我抚摸着照片上一张张青春的面孔,在心底溢满温情的同时,又不由感叹,时间真是不饶人啊。
童年雪趣
文/刘兵
我的童年时代,是在南方的一个小县城度过的,临近春节,总会有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如期而至。
那天,凛冽的北风刮过后,天空开始暗淡下来。父亲有经验,说这是要下大雪的先兆。果然,第二天一早,天空变得格外明亮。推开窗户,目光所及,到处是白皑皑一片,把整个小县城装扮成了冰雪世界。母亲早早地生起了一盆炭火,屋里顿时暖融融的。她带着几分欣喜和急切,穿上棉袄,戴上围巾,挎上竹篮,赶紧去集市上买些生活用品。
吃完热乎乎的早餐,我们全副武装,提着滑板车滑雪去。整个县城的孩子似乎全都出动了,踩着厚厚的积雪,一步一个坑,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姐姐用小“平板车”载着我们在雪路上奔跑,见她小脸蛋涨得通红,额头有细汗渗出。我们换班,让她坐在滑板车上。姐姐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吟诵着有关雪的诗句。途中,见一位大爷牵着个小姑娘。那小丫头摇摇晃晃,偏要往雪堆里走,胖乎乎的小手摇着一棵小树,雪纷纷抖落下来,落在她的小脑袋和身上。她抿了抿小嘴,用幼嫩的声音喊道:“爷爷,雪是甜的,您也来尝尝吧。”还有不少小孩子站在小山坡上,用各式各样的滑具从“高台”上飞驰而下,传来一阵阵惊叫声和欢呼声。我们遇见了同学张强,他正在跟别班的同学打雪仗。于是,我们也参加了“战斗”,抓紧用雪捏了大量的雪球。我们端着木枪,书包里装满了雪球,悄悄地摸过去,出其不意地发起了冲击。顿时,雪球纷飞,叫打声响成一片。最后,我们把红旗插上了对方的制高点,我们赢了。
带着胜利的喜悦凯旋回家,沿路看到路边到处堆着造型各异的雪人。我家楼下,竟然也堆着一个滑稽的小丑,红萝卜是它的鼻子,戴着父亲的破草帽,手里还拿着一把旧蒲扇,路过的人看到都忍不住大笑。
多少年过去了,我现在生活的城市很少下大雪。偶尔飘雪,也只是星星点点。每年深冬,我总会想起童年下大雪时的趣事和场景,心里满是温暖和怀念。没有大雪纷飞的冬天,缺少情趣,也有一丝遗憾。
荷花桥畔的沉思
文/许培良
周末,天气微寒。在家闲来没事,忽然想去县城书城看书。虽已人到中老年,但只要是心之所想,便立马行之所至,或许这就叫做心理年轻之缘故吧!
现在交通工具很方便,不必挤乘公交车,骑上自家电动车约20分钟即到。我这人有种爱好,就是每到一处爱看风景。途径县城荷花湾桥畔之时,停车,驻足,观望,思考。哦,县城的荷花湾,久违了……
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县城里有个荷花湾,开的花朵很好看,雪白色的,紫红色的,深黄色的,花色品种可谓多样,很想很想去县城看荷花。但那时我们乡村很落后,没有什么交通工具,要去县城只好徒步而行。
一个盛夏的日子,还处于少儿时代的我,在征得父母意见后,便和几位小伙伴打赤着脚去县城看荷花。那天,空中缥缈着细雨,结果足足走了1个多小时。荷花湾到了,窄窄的桥面上,我们依附着石栏杆,深情地观望着桥下远近的风景。微波荡漾的水面上,缀满了绚烂多彩的荷花,一群群红鲤鱼在水里穿梭嬉戏,与荷花一起构成了绝美的写意画,遗憾的是,我不是画家。
从那时起,我就对荷花葆有一种特别的喜爱。后来从课本上学到了荷花的品性——“出淤泥而不染”,于是,我对荷花油然增添了一种景仰。那时由于自己阅历浅,所以只能在心底发问:荷花为什么偏偏生长在县城?我是农民的后代,将来我要将荷花种在乡下!
这个梦持续地做了40余年。今年暑期,因为天气干旱异常,在家乡的小河里,发现了即将枯萎的数株荷花,我要拯救它们!于是,我选择了几株移植到家中,由于悉心呵护,竟然亭亭玉立,花开灿烂!此时,我忽然忆起了我儿时的梦——荷花终于种到了乡下,种到了我的家!
小时候,我就很爱读书。母亲欣慰地说:“要走进县城(改变命运),只有靠读书!”母亲的话给了我莫大的激励。后来,高考改变了我的命运,我终于考进了县城。于是,荷花湾成为了我的常去处。
师专毕业后,我离开了县城,回到农村任教。梦里魂里,却常游移在县城的荷花桥畔。荷花桥畔究竟表征着什么呢?是文明的繁荣,还是物质的发达?这个问题,一直让我困惑引我思考。
现在,虽是隆冬,我家的院子却因有铝合金棚的笼罩,依然挽留着秋日的余光。虽然没有花开,荷花的叶子却依然翠绿着,彰显着生命的活力,盛景已经赛过县城的荷花湾!
冬风渐起,驻足县城的荷花桥畔,往日的繁盛局面不再,荷花的植株完全覆盖在冰层下,鱼儿也不见了,整个荷花湾似乎处于“冬眠”状态。可是,我还是迟迟不肯离去,在我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它夏日的繁荣,我为它自豪,也为自己骄傲,因为我们乡村的生活也在渐渐变好……
苗寨路变
文/刘燕成
我的老家埂冲苗寨属于湘黔“四十八寨”之一,位于黔东南天柱县与湖南省靖州县接壤处,是古时湘黔盐道的必经之寨。我出生那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在沿海城市刮起,还没有吹进山村。但在时光的河滩里,如果细细一算,我至今离开埂冲苗寨整整20年了。当然,如果到县城求学仍不够远,仍算不得离家,那从我到省城贵阳上大学算起,也已离家整整18年之久了。18年,当又是一个年轻小伙了哩。
每逢节假日,二叔常打电话给我们,嘱我们回寨子过节。尤其快要过年时,更是如此。电话里,二叔总要说,水泥路修进寨子了,车子可以开到屋门口了。
因母亲去世早,加上我姊妹多,一家人的生活重担全落在父亲肩上。在县城上高中时,为了节约开支,我常常从老家背米到学校。一蛇皮口袋米就有一百余斤,但我轻轻松松就抓到了肩上,扛着米爬坡过坎,到乡场搭乘从湘地那边开往县城的过路客车。后来五弟与我上同一所高中,我们哥弟俩一起背米上学,但五弟个小,力气不大,两个人的米由我挑,最重的一次好像有一百八十斤。我们沿着山路,慢步如爬,挑断了好几根木棒才到达乡场上,然后等过路客车,载到县城。次日,只觉得双肩热辣辣的,脱衣服照镜子一看,原来压破了皮,伤口上还淌着血水。
其实进寨的路,算起来并不遥远,因泥滑,路窄,坡高,弯道多,便就觉得特别难走。小时候便常常听人说,有人在这并不长的山道上,走着走着就迷失了。信奉迷信的乡亲们,请来道人,通宵敲锣打鼓,手舞足蹈寻仙问神,却在不经意之间,便见得那迷路的人儿,敲门进了屋。问他去了哪里,那人迷迷糊糊回答:山路林密,月高风疾,光线暗淡,绕了不少弯子,走到老屋背的对丫坡上去了,待得了天亮,方才又寻回了归家的路。真是够好笑的。
进寨的路是穿梭在一岭岭绿林之下的。因山高林密,别说夜里,就在光天化日之下,亦是阴森森的。反正我的记忆里,小时候我是极少敢一个人走的。加之常有人说起路途上的鬼怪故事,念起来,无不被吓得汗毛倒立。也有人,常在半路上便遇得天降横祸:走着走着就被路边草丛深处的毒蛇咬了,或是被树洞里窜出来的野猪追赶,只好一路狂奔,以求活命。
寨子里,不少人沿着这山路,走到了外面的世界。而且,一些人还在外面发了财,开辟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天地。每每逢年过节,他们回来了,见了面,说着客话(普通话),老人们竖起耳朵仔细听,终是不明白别人说了什么,于是就免不了一番议论。老屋坎下的打卦老奶就常常说,这背时的娃,才出门几年,就不会讲苗话了,就忘了祖宗了。表叔阿贵,通过勤奋努力,一举考取了哈尔滨工业大学,成为寨子里的第一个重点大学生,毕业后分配到红色城市遵义工作,一路风风光光,我很是羡慕。于是自己便也梦想着考大学,到外面的世界去。此后,我埋头苦读,勤学上进,最终实现了自己年幼时的大学梦。且多年来,在逐梦的路上默默地奋斗着,先后获得过多项文学奖,出版了自己的多部文学作品集,成了乡亲们眼里引以为傲的青年作家和孩子们的活教材。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鲁迅先生也说,其实地上并没有路,只是走的人多了,便就成了路。进寨的路,已经走了许多辈人,可就是不像路。村子里的人,围拢了来,一开口就是说路的事儿。有的怨愤愤地说,就是因为没有一条像样的路,进了屋的媳妇都跑了,留下那么多光棍。有的激情高昂地说,要想富,先修路,必须把路修通。于是有的又接过话来说,寨子里出了那么多大学生,但没有一个有反哺寨子的想法,只顾了自己日子过得快活。这些话,背地里我听了来,耳朵热辣辣的,不知如何是好。常常有人让二叔带口信给我,说我在省城工作,路子广,应为寨子里的路想想办法。二叔的电话打来,把乡亲们的话传递给我,但我穷尽自己所能,也只是给乡亲们指了一些路,让他们自己去走。
这条进出寨子的路,曾经有一段时间成了我的心病。在送父亲入土为安的那天,这条路,实在太沉重了。路窄,因下了雨,又油滑,送葬的亲人们艰难地攀爬在山道上。“走起,嚯嗨!走起,嚯嘿!”,抬棺的都是父亲生前亲友,他们有的比父亲年长10多岁,都是留守老人,是我一个一个跪请来的,他们因已年迈,不得不通过喊号子发力。作为儿子,我给父亲扶棺,一路上,我见到了沉重的棺木两头,已白发苍苍的堂伯和表舅,以及那些我并未熟悉的路人,也跟着来帮忙抬棺。这根本不是路,这是一条奔涌着悲伤的河。
自打父亲走了之后,我很少回寨子了。突然有一天,二叔在电话里说,县里打算修通“竹湖公路”(天柱县竹林乡至天柱县地湖乡),这条公路要经过寨子,三米余宽,全程水泥路面。此后约莫过去一个月,二叔又打来电话,说,水泥路修通了,车子可以直接开到屋门口了。果然,在次年清明,我驾车返乡为先祖扫墓时,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寨子的变化。埂冲苗寨不但有了水泥路,而且小洋楼如雨后春笋,长在路的两旁,有不少高档车,停在小洋楼下,一些染着黄头发的年轻人,牵着女人的手,在路上散步。在寨子宽敞一些的山湾里,我的亲人们正穿着漂漂亮亮的苗族服装,于月光之下翩翩起舞,悠扬的苗族飞歌暖透了整个山村。
历经改革开放40年,埂冲苗寨像极了一个民族风味浓郁的小城镇。
忘事
文/旺年老妻
不知道是脑力问题,还是精神不集中,我的记忆力差,往往总忘事,当然经常误事。
上小学时,那时没有什么想法,更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只是听大人的话,天天机械的上学,不知道要学到什么,去了学校就是完成了任务,挺快乐的。有次学校组织文艺活动,班主任老师叫我出一个节目,我没有表演天赋,干什么好呢?老师说就朗诵诗歌吧,这个简单!不管行不行,得听老师的话。班主任老师还特意请有文艺才华的老师前来指导,哪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用什么语速,配怎样的动作等等,统统给我设计好,我就一遍又一遍的练……终于到了台上表演,我按部就班的朗诵,可是,关键时刻掉链子,懵了,一双眼睛眨呀眨,像照相似的动作定格,记不起下一句词,眼光自然转向老师,老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做动作提示,唉,无奈我还是朗诵最后两句就逃离舞台。
刚参加工作,单位在离县城30千米的小镇,小县城本来就不繁荣,小镇就更加难看到生机勃勃,那时还是一个星期休息一天,一个月休息一次,一次连续休息四天,交通不方便,每天只有一趟车到县城,因此,只有休息四天时才有机会到县城消费,每月工资200百多元,好像都无用武之地。有一天,隔壁住的同事对我说:“你应该还给我200元钱”,我脱口而出“啥时借你钱了?”同事的脸一下就红了,有点不好意思,接下来讲了哪天啥地,什么情形借的,哦,是有这么回事!我露出坏笑:“如果你不好意思问,我头脑没这个事了”,还强词夺理,“你应该早就向我要!”好在同事非常宽容和大度。忘事
后来,运气好,有幸调到县城上班,头脑还是不记事,迫使我接到任务或者需要做的事,立即写在纸上,放在办公桌显眼的位置,这样可以有效防止忘事。可是,在外面就没地儿写,一次,跟领导下乡时叫我发通知,明早9:00时开个会。差不多到开会时间,领导发现没动静,我一拍脑袋,噢!“对不起,我忘记发通知”。
脑子不记事,肯定坏事,注定不会有好果子吃。虽然总是误事,却总是遇到贵人,得到宽容和谅解,但是忘事肯定误事。
城中山
文/阿吉
城中山
阿吉
茂竹石迳笔峰起,
襄水环清椒城西。
儒林外史今犹在,
南屏山下又传奇。
昔日的南屏山西起老加油站,东至现在的莲花山庄,群峰连绵,橫亘于古襄河与县城之南,如一道翠绿的屏风,故称之为南屏山。
如今城进山退,南屏山几乎成了孤峰,四面都被钢筋水泥的森林包围了,变成名副其实的城中山,耸立在全椒县城的中心地带,其北是老城,以南是新区。
早在十几年前,南屏山已开始规划建设,现为省级森林公园。经过初步整治,里头有碍观瞻的东西被悉数迁出,一扫颓废污浊之气,草木为之一新。众多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如雨后春笋般钻出山林,其间弯弯曲曲的石迳相互通连,濛濛细雨里漫步山林中,也别有一番情境。
全椒县城地面不大,和老老少少的市民一样,一早一晚散步常到那里,山上一草一木,与我都如十分熟悉的朋友。
春天里,山上野蔷薇遍地盛开,把一座山打扮的花枝招展,芬芳馥郁。嫩叶覆盖的老榆树上八哥与灰喜鹊竞相聒噪,好像在比赛谁的喉舌更巧。炎炎夏日,密林里,浓荫下,石凳上清凉怡人。秋至,桐叶红枫点染山坡,色彩斑斓。冬天,白雪从树梢飘落,纷纷扬扬,毛竹越发显得青翠。
林间、亭里、廊下、青石道上,四季游人不断,自早至晚,络绎不绝,或散步观景,呼吸新鲜空气;或打几趟拳跳两支舞,健身锻炼;或读书交流,切磋学问;或带着小孩亲近自然。甚而还有位老人在晨风里薄雾中打着呼哨给一群野外的鸟儿喂食,朝朝如此,二十多年了……南屏山,是这个城市中心的一块净土,天然乐园。
南屏山,记录着我生活的一个片段。当年在全中读书,除了校园,南屏山就是我们读书,流连最多的地方。
那时南屏山丛林密布,乱石嶙峋,工厂、房舍、垃圾堆在往山上腹地一步一步地逼进。山东北坡下开着一座石灰窑,一座水泥厂,一家化肥厂。开山取石,整日轰轰隆隆,烟尘四起。
山林里到处散落着大大小小新的旧的坟茔,有的被杂草荆棘掩埋,有的年久失修,没有后人来祭扫,黄土颓露,甚是一片凄凉。令人欣慰的是,座落山上的王枫烈士墓,每年清明时节尚有人来看望和维护。
那是临近高考的时候,前途未卜,大家有些紧张焦虑,我们时而漫无目标地穿行林间,时而立于山顶,声斯力竭地吼叫崔健的摇滚歌曲《一无所有》:“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我要给你我的追求,还有我的自由,可你总是笑我一无所有,噢噢,噢噢,你何时跟我走……内中有俩位声音最好,他们一向喜欢唱歌,不过我们要的不是动听。胡乱狂野的歌声常常吓得林里的小鸟惊叫着飞窜,那一刻我们却开心。
还有一件事情是至今不能忘记的,那是高考结束当晚,我们大约五个人,不知谁提议,说大家一起三年,明天起就各奔东西了,今天晚上我们就把身上剩下的钱凑了,聚聚吧。于是,各人倾囊所有,精打细算,到熟切摊上切了点素鸡、猪头肉、要了些盐水花生米等,又买了几瓶啤酒。碗筷各人自带。那时县城,出了校园,没场地适合我们这帮人聚会,怎么办呢?我说,山上王枫烈士墓旁亭子里有个石桌,四周还有石凳,要不就在那摆吧。结果一拍即合,真正是臭味相投。
夏天夜晚的山上,烈士墓旁,穿透丛林的风,摇晃着几点烛光,一帮人围着石桌,以碗当杯,首先,我们每个人斟上酒,齐立烈士墓前,恭恭敬敬向烈士献上第一碗酒,以示敬意并表达感激之情。莫笑我们以此方式祭奠烈士,在那样的夜色里我们有地方相聚,也是享了烈士的福。
我们叙说着即将离别的情意,相互笑着叮嘱,以后发达了,不要忘了今夜。大概还是大男生的缘故,即使说到动情处,大家也都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
全椒民风自古尚文。
南屏山上原来有个笔峰尖,据说是明朝初年由本邑读书人发起,挑土堆积在山顶而成的,期望借此振兴全椒文运,乡里生员秀才们好在科场上妙笔生花,金榜题名,不曾想却招致谗言和朝廷的忌讳,县城里的人因此差点遭了灭顶之灾。如今,废弃的古笔峰尖上兴起一座亭子,入口处立一座气势轩昂的牌坊式建筑,上书”笔峰毓秀“.上到顶层台阶,又立一白色大理石碑,勒二个大字曰”笔峰“,朱红描漆,此两处皆由海内外知名书法家刘子善书写,他的字古朴中透着非凡的智慧,独具风流。此亭仿古代砚台格致,中设墨池,上为讲经台,台前设弧形廊座。铁灰色顶盖,飞檐翘角,紫红柱体,周遭青色大理石栏杆,数十级青石台阶,两旁古木参天,整个建筑与山林浑然一体,透出文雅气质,仿佛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今年新建成的笔峰塔,在”笔峰毓秀“之南,位于南屏山最高峰,塔身通体紫红主调,正门阶下入口处,俩狮型兽蹲踞左右,威武雄壮。阶梯大理石栏杆饰以梅兰竹菊浮雕,文雅高洁。门开两向,塔起七层,角斗八方,气度非凡。南面俯视全椒最高学府,恢弘别致的新全中,堪称全椒的文化标杆。
暮春四月,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我与妻登上新建的笔峰塔最高层,极目俯瞰,远处茫茫田野,近处玉带般的襄河,鳞次栉比,直插云霄的高层建筑,山东边镜面似的湖水、四面郁郁葱葱的绿浪尽收眼底,心胸顿然开阔。张开大口做个深呼吸,清新而和润的空气沁入心扉。妻不禁哼唱起她挚爱的歌,由阿妹激情演绎的《站在高岗上》:”连绵的青山,百里长呀,巍巍耸起像屏障,呀喂……我站在高岗上, 远处望,那一片绿波海茫茫……我笑说,“南屏山可没歌里唱的壮美”.
“美有时也是一种心境,这高楼林立的城市中心长着一大片绿,自有一番动人之处”,妻说。
“你最近老是读美文,中毒不浅啊,说话都闻出它的味了”.
“呵呵,那是”,她不无得意地回道。
“ ‘美人’不会迟暮吧”,我有点担忧。
古人说,不可居无竹,毛竹在南屏山落户大约三十年了,当初南屏山管理处员工们辛苦栽植的毛竹,刚开始星星点点,瘦黄瘦黄的,一竿竿如黄毛丫头似的,藏在山凹里。那时手里拿着书本的我们走过她们身边,不屑一顾。
风风雨雨,三十年沧桑转身,展现在眼前的毛竹林,郁郁葱葱,漫山遍野,一株株挺拔水灵,枝繁叶茂,一阵清风过来,哗哗哗,生机蓬勃,仿佛一群群活力四射的女子,她们青春的身姿曼妙而高雅,游人欲揽之入怀而不能也。
南屏山,是大自然赐予这个城市的一块碧玉。
我的母亲
文/钟清平
母亲年轻时长得很美,高挑的身材,匀称的五官,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尤其是那一对又粗又长的黑辫子,时而坠在背后,时而摆在胸前,非常好看。
对母亲的美丽,我那时是感觉不到的。从小朝朝暮暮跟母亲生活在一起,美也好,丑也罢,要有感觉也难。只是后来参加了文工团,听同事发表了一番对我母亲的评价,才使我恍然大悟。
那位同事比我年长十多岁,跟我是同一个镇上出来的。那天夜里,我们下乡演出睡一个地铺,睡前闲聊,同事谈起我母亲,一席话把我说得一愣一愣。
“你晓不晓得,你母亲是新沟镇上有名的美人!”
“你瞎说!”不知怎的,他这话让我听了有点不舒服。
“哄你我是小狗!你母亲长得真好看,镇上的人都叫她‘黑牡丹’呢!”
这时我才知道,母亲竟然还是个美女。
母亲只读过半年私塾。但相对于没上过一天学的父亲,母亲当时在我们家可以算得上是个“知识分子”了。母亲的悟性极高,认得不少字。我1984年1月在《鸭绿江》学员杂志上发表第一篇小说的时候,母亲拿着那本杂志,竟能把我写的小说读出大半,这让我很是惊讶。
最让我佩服的,是母亲超人的模仿能力。小时候在家,我经常见母亲模仿一些电影人物的神态和现实生活中各种人物的表情,逗得我们兄弟姊妹捧腹大笑。应该说,我具有较高的文艺天赋,最主要归因于母亲的遗传和影响。
我不足12岁就被招进了县文工团。
文工团在县城,与我的家乡新沟镇相隔上百里。我离开家不久,母亲因为思子心切,隔不多久就要到县城来看我,还经常写信、打电话希望我回家。
有道是儿大不由娘。我对母亲总是要我回去,心里十分反感。
有一次,母亲编织了一个谎言,让姐姐给我们团领导打了个电话,说她病了。我好不容易请动了假,回去了,见母亲好好的,就有几分恼怒,耍着性子要搭车回县城。母亲急了,好说歹说才把我留了下来。
留家的那几日,母亲想方设法弄些美食给我吃,一会儿肉丝汤,一会儿猪肝汤,一会儿烧肉,一会儿蒸鱼。我拿出自幼练就的吃功,张着嘴儿一刻不停地暴食着母亲做的美味佳肴,三下两下就把肠胃给撑坏了,结果,活生生地把个探亲假演变成了病假。
我病得很重,连续两天上吐下泻,浑身虚脱得没有一点气力。那天,父母所在单位被镇上安排集体修路。母亲放心不下我,中途回了趟家。我想上厕所,强支病体从床上爬起,不料一阵晕眩站立不住,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母亲正好赶上,一把将我抱起,眼泪汪汪地叫了声:“我的儿!”
只这一声叫唤,让我泪如雨下。我扑在母亲的怀里,任泪水汪汪地流,那一刻我幸福得一塌糊涂,以至于几十年过去了,每当想起当年病重被母亲抱起的那一刻,我的鼻子还不禁发酸。
母亲爱唠叨。她对我们讲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一个鸡蛋吃不饱,一个名声背到老。”要我们从小养成干净做人的习性。直到我调任县新华书店经理,都人到中年了,母亲还是不停地对我唠叨:“儿啊,你要注意呢,宁可过得清贫一点,不要出事呢……”开始听这话,我还一个劲点头,可听得多了,便有些不耐烦。
我嫌母亲唠叨、要强,心里总有点偏着性格内向的父亲,但我奇怪自己,每每遭遇痛苦的时候,心里最先想到的还是母亲。
那是发生在九十年代初期的一件事。一天夜里,我睡下不久,突然感觉右下腹疼痛不已。刚开始我还拼命地忍着,可渐渐疼痛加剧,以至于有了痛不欲生的感觉。半夜里,我被人抬上车,送进县医院急诊室。医生让我超剂量地服了两粒止痛片,也无济于事。我实在忍不住,疼得从病床上滚了下来。突然,我眼前浮现出母亲的身影。母亲还像当年那样,紧紧地搂着我,用她那颤颤的声音不停地问:“我的儿,你怎么样了……”
我不觉鼻子一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口里连连叫着“妈呀,妈……”
父母一直住在新沟镇,1995年才搬到县城,时隔24年,我与二老再度团聚。原以为这辈子能与父母朝夕相守,再不分离,可到了我47岁那年,竟然又接到了一纸调令。
跟我幼时离家相比,这回走得更远,是到远离监利400多里的荆门市去工作。
得知我要调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父亲,开口向我提了几个问题,说荆门在哪里,你调到那里去搞么事?为了让父母高兴和放心,我便专门拣些好听的话讲给二老听。我说这次是被组织上提拔重用,我从一个县级新华书店的经理,一下子升到了市新华书店总经理的位置。父亲一听就呵呵地笑了。可平时总爱滔滔不绝的母亲,那天居然心事重重,一句话也没说。
离开监利的那一刻,接送我的场面热闹非凡。临了上车,我向大家挥手告别,在欢送我的人们后面,我突然看到一个衰老的身影。
母亲什么时候来的,我一点也不知道。此时的母亲,显得格外苍老,无情的岁月,让母亲曾经挺拔的腰身,已变得弯曲佝偻。母亲的心态也变得越来越自卑。母亲知道,这些接送我的人都是有“身份”的,而她却是一个没有任何社会地位,甚至没有任何生活来源的老太太。母亲知道自己的卑微,她甚至都不敢再往前走一步,让大家感觉到她此时此刻的存在。她只是一个人远远地站在最后面那个不显眼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她那已年近五旬的儿子登上即将离去的小车,然后眼睁睁看着车轮徐徐启动。
我是在小车的后视镜里发现母亲的。我叫停了车,迅即拉开车门,快步走到母亲面前。
对着年迈的母亲,对着几十年含辛茹苦的母亲,我无语凝噎,顿觉肠断。
“妈,我走了……从今往后,您和父亲多保重!”“儿啊,一个人在外,要注意呢……”母亲的泪正一滴滴洒落在我的手上。一时间,我泣不成声……
一根香蕉
文/薛雷
那是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年冬季,奶奶带着我上县城逛“十月会”(农资交流大会)。生于农家的我,很少有机会进城。镇上离县城只有十几里路,但那时交通条件差,班车少,给我的印象是去趟县城如同现在出国一样。
到了县城,我见什么都感到稀奇。县城在西兰公路一侧,和乡镇相比,只是楼房多一些。由于没有统一规划,很是破烂。县城郊区的地方,有一排门面房,这些门面房都是帐篷搭的。
在奶奶的带领下,我在人群中穿梭。突然,看见了久违的香蕉。说是“久违”,只是以前在电视上见过。孩子听到这里的时候,眉头紧锁,很是不解。是呀,他们现在的确很难想象没钱的苦痛。说实话,我当时连怎么吃香蕉都不知道。只是觉得稀奇,没有吃过。
我嚷着奶奶给我买香蕉,奶奶稍作迟疑,胆怯地问卖香蕉的人:“你们的香蕉一根根卖吗?”卖香蕉的人无奈地回答:“卖,一根也卖!”奶奶便从怀里拿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手帕。平时,我只见过她戴在头上。她这时小心翼翼地打开手帕,从里面取出一毛钱,递给卖香蕉的人。我接过香蕉,攥在手里舍不得吃。当然,我也不会吃。卖香蕉的人帮我剥了皮,我才吃到了这辈子第一根香蕉。我吃了一半的时候,猛然想起奶奶也没有吃过。于是,我将香蕉递给奶奶让她吃,她抚摸着我的头,只是笑了笑,没有吃,又还给了我。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吃香蕉,我吃的时候非常仔细,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生怕和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没有过瘾。吃完后,还特地用牙齿咬了一下香蕉的内皮。奶奶看着我的吃相,不禁笑了起来。
2004年,父亲告诉我,奶奶病了。当时我就有些惊讶,前些日子我看奶奶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我急忙请假回了趟老家。奶奶的房子里围了一圈亲戚,奶奶躺在床上,用微弱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病重的她脸庞消瘦,牙齿几乎掉光了。我眼泪刷刷地往下掉,不住地安慰她,让她好好保重身体。我握住奶奶的手,想起了许多温情的画面,心里悲痛万分。奶奶问了我媳妇怀孕的情况,她忍着病痛,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安慰她,说等她病好了给我带孩子。她“唉了一声,甚是无奈。
那是我和奶奶见的最后一面。如今,奶奶已经离开我们近十年了。奶奶和我相处的时间很长,也是对我最关心的人。如今每当看见香蕉,我便不由得想起当年的情景。
那心中的云
文/我尊重你
最难忘的县城上空的云,是在六月。要欣赏这样的云,最好是出远门去一趟煤窑,挖上十天半个月的煤,然后回到县城看云,那才是件美事。洗个澡,穿件白背心,着件白“颤颤”裤,撑把太阳伞,由马信缰,踱步在宽敞明亮的街道上,欣赏县城的云,那才叫感叹,才叫珍惜,才叫享受。
六月的云,最好看的是中午时分天上的棉花团云,就好像是多情的少妇,把洁白的一大团棉花,精心制作成各异的小棉花团,在这样的六月的蓝天,从手中放飞,让行走的人,在不知不觉间,有一种凉爽感。下意识抬头望望天空,美丽多姿的棉花团云,在高高的天上不动。一块块的蓝天,一团团的白云,互相交错着,舞姿着阳光,撩动着春心。
不知是在何时,天上棉花团云中的某一团云厚了,外面白的逐渐向中心渗透着灰紫色,就像画家笔下的调色。又在不知不觉中,那团云变戏法似的,外面灰紫色的逐渐向中心渗透着深灰色。突然,那团云长大了,好像要告诉周围的伙伴,我长大成人了,我再不是美丽洁白的花朵了,我该成熟了,该做做有益的事情了—那就是下雨了!
太阳明晃晃的,哪来的雨点?行走着的人们,特别是穿裙子的女人们,抬头一望天上的那朵云,一声感叹:哎呀,下雨了!多美的雨啊!因为西海固这块地方,是荒凉偏僻落后的代名词,在这几年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特别是西吉—西吉的县城。县城女人们,在六月的这个季节,争先恐后的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以展示给这个季节。对于黄土高原上的这个山城来说,能穿裙子的就算是六月和七月的上旬,女人们自然就抓这个机会了,所以这样的云,这样的雨,女人就更是多情的了!
下了几分钟的雨,街上湿湿的,太阳又明晃晃的。空气经过给雨水一洗,给偷偷的丝风一阵一阵儿地送着,潜入女人们的衣裙里,是情动的撩拨。天上下了雨的那团云,没有响雷,只是悄悄地下了雨,送了情种,又不知不觉间没有了踪迹。
天空中仍是小团的白云,小块的蓝天,地下是宽敞的街道,林立的楼房,一排排未亮的街灯,美丽的公园,亮堂而又绿化了的滨河大道,横跨葫芦河的大桥,还有南北山上的绿树和绿色,东西是延伸了平川尽头的山天云接处。这样的景色的归来是不容易的,得感谢这届领导,当然了西吉人会记着这届领导的功劳的,他们的名字和西吉县城一样在人们心中永恒。大凡真正做了有利于群众事情的,众人会竖碑立传的,这就是一个领导的真正价值,也是给自己的后代积的德,不过这样的好领导不多。
大约是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这样的棉花团云,又在不知不觉间,汇集成了能遮蔽东部半边天的黑云,把太阳赤裸裸让在了县城的西天边上生辉。没有风,空气不流动。东边的黑云,在太阳的抚摸下,没有一点掺杂的,亮青青的黑。这样的能量在积聚着,变化着,在人们的不知不觉中,随着一声砸雷,一场雷阵雨降临。一阵儿的雷阵雨过后,双彩虹弯曲成拱桥儿,两头落在偌大的县城永清湖公园里,是永清湖的花更艳,树更绿,水更清。在两边山上的绿色映衬下,晚霞的映照里,西吉县城更显得洁净,永清湖公园更美丽。
西边日落东边雨的结果是空气更洁净清新,更是撩拨了县城人的情绪。人们扶老携幼,走出家门,在永清湖里露天舞场跳舞,打羽毛球,踢毽子,做健身操,坐航天飞车,划着彩船在水里荡漾…
县城到处的霓虹灯亮了,更是一派迷人景色,让人们仍然在外浪得惬意,约会的情人们更享受着自然的赐予。
哦,六月里的云,心中的云,愿这方水土的人,永远是这样的安乐!没有冲突,没有怨恨,各教派的人之间和谐相处,与大自然和睦!
思念母亲
文/万紫桂园
我终身难以忘怀——在一九九九年农历七月二十五日五点四十分,生我养我的母亲,终于走完了她人生的旅程,完成了她人生辉煌而又艰难的使命。在我的家中,她慢慢地合上双眼,永久地离开我们,与世长辞了。她走的是那样坦然、安详,享年七十一岁。
我的母亲贾秀卿,原名贾润芝。一九二八年农历十月初十生在原濮阳县王助乡花园屯一个农民兼做小买卖的家庭里。外祖父贾德成先娶外祖母王氏为妻,生有姐妹三人;外祖母病故,又娶外祖母崔氏为妻,生有舅父、母亲和三位姨母。外祖父贾德成一生勤劳善良,勤俭治家,爱交朋友,和睦乡邻。外祖母崔氏,娘家贫穷如洗,为生计所迫从河北保定讨饭到濮阳,嫁于外祖父。外祖母能吃苦耐劳,乐施善济贫,为人和气。外祖父和外祖母相敬如宾,辛勤耕作,农闲时做些小生意,虽说辛苦,但日子过得也算其乐融融。在母亲六岁时,县里提倡放脚,成立了“放足会”,并常派人检查,如发现有裹足者,当众罚款,母亲就此躲过裹足一劫。母亲从小勤快聪明,七岁学会做单衣,十岁学会做棉衣,十四岁学会做鞋。家里有活就干,担水、喂鸡、做饭、抱孩子,力所能及得心应手;推磨、腌咸菜、做豆瓣酱,帮衬大人有声有色。麦、秋忙时,看,收庄稼,荷锄持耜;稼穑之暇,纺花织布,飞针走线。母亲十岁时,有幸在天主教堂上了两年学,每月交一元钱学费。因是女孩,随着家庭人员增多,家务活也繁多起来,外祖父让母亲辍学,在家干家务活。
母亲十八岁,经别人介绍与父亲结婚。那时父亲在燕寨村教小学,母亲随同父亲。一年多后,生克忍哥,一岁多时,患百日咳,夭折。又过一年后,生克玲姐,一岁多时,患肝炎,夭折。也许是当时的医疗技术差,也许是父亲年轻,工作热情高,教学备课,又要自编教材,任村团支书,同年青人谈话,发动群众,土地改革,把孩子的病给耽误了。两次失去儿女的痛苦,折磨得母亲痛不欲生。自母亲生下我后,便离开父亲,回到父亲的家乡紫桂园村。父亲自幼失去父母,母亲就独自撑起了这个家。
母亲回村后的几年里,大妹,二妹接着来到人世,父亲在外教学,母亲的担子更重了。好在外祖母有时来我家帮助母亲。那时正赶上自然灾害,又兴办大伙食堂,队里不准各家冒烟做饭,把锅碗瓢勺统统收走,如发现谁家冒烟做饭,就开会批斗,搞得民心惶惶,人人自危。开始粗面馍,红薯干面稀饭,接着换成菜面馍,大人每顿两个,孩子一个,稀饭两个人一瓢。母亲每次从食堂打饭回来,先让我们兄妹三人吃,自己喝稀饭,把剩下稠的让给我们。再后来,菜馍、稀饭全无,只有停火,各自找门道。
在那度日如年的日子里,树叶、树皮、野草,凡是能用来充饥的实物,都被饥饿难忍的人们扫荡一空。地里的庄稼不收,而野草却疯长。我们家乡有种野草,茎叶不高,绿油油的,它的根嫩白细长、微甜,生长在洼地、路边。家乡人称它为“芙苗草”,那根叫芙苗根。母亲每次从地里回来,篮子里总刨些芙苗根来,我们高兴的围着母亲直转。母亲把菜根洗净后,下锅煮熟,我们都争着喝,母亲看着我们贪吃的样子,心理感到安慰。在我淡淡的记忆中,我喝过榆钱饭,榆叶饭,野菜饭,槐花饭,菜团子的品样就多了,没办法,那日子苦啊!
随着艰难岁月的流逝,我、大妹到了该上小学的年龄。这时,父亲已调到县城教学,虽然日子过得相当艰难,为培养孩子,父母商定让我和大妹随父亲到县城上学。在那些日子里,母亲总是隔上半月、二十日的,把二妹放在邻居家,步行四十多里,给我和大妹送些菜馍来。母亲问我,小,好吃吗。我说,好吃,能吃饱。母亲歇过后,当天要返回家里,母亲放心不下二妹。写到这里,我那心酸的泪水止不住地溢出来。现在我才体会到,就那仅有的菜馍,是母亲忍饥挨饿一口口从嘴里省出来的,为了孩子不挨饿,黎明来,黄昏去,来回步行八、九十里的路,当时,哪能体会到母亲对孩子的疼爱之心。母亲,我那受苦受难的母亲……
艰苦的日子仍在延续。为糊口,家里凡是有点价值的东西,都让母亲给卖了。那年的麦后,高粱晒红米时,听人说,黄河滩的地宽,粮食便宜。母亲带上家里仅有的布单和碎布块,两件较新的衣服,同邻村的人去黄河滩换粮。来回一百多里的路程,当天返不到家。走时,母亲把二妹托付给邻居照看,并留下四个槐叶面菜馍。拂晓动身,至中午赶到黄河滩的马利集村,用带的布料换到粗粮十五斤。同去的人说,往东走,粮食还便宜。母亲心里挂念二妹,没随她同去。当返回徐镇集时,天已黑下来,此处离家还有三十里路。当时,母亲连饥带累,迎面来个骑车的人说,前面路上躺着个人。母亲有些怕,怕刚换的粮食被抢,只好放快脚步,绕道而过。赶到家时,夜已深沉,见二妹穿个小裤头,在院子里一片破蓆上已经熟睡,瘦小如柴的身上爬满了正在叮咬她的蚊子,她浑然不知。母亲把二妹搂抱在怀里,心酸的泪水从眼里淌下来。黑夜里,母亲抱着二妹在院子里呆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同文大娘告诉母亲,天黑时,她见我二妹在门口的石头上坐着。就问她,二妮你咋不回家?我二妹哭着说,我等妈妈。同文大娘让我二妹跟她回家,二妹仍说,我要等妈妈。我母亲留给二妹的菜馍,也让邻居家的孩子吃了。从那以后,母亲再也不敢把二妹一人放在家了。如有事离家,也是当天就返回。
生活的艰难,使我和大妹再也无法跟随父亲把书读下去,就同母亲回到家。白天,我领着两位妹妹挖野菜,回家让母亲给煮了吃。能常同两妹妹在一起,也挺快乐的。那时,母亲听说我家在县城的一位亲戚,能买到大米。就东借西筹些钱去找那位亲戚。一天的黎明,母亲把我从梦中唤醒,说,小,我把饭做好,盖在锅里。你好好领着妹妹在家,妈妈去县城给你们买白馍去,听话,啊。我听说有白馍吃,就爽快地应下来。白天,我领着妹妹在家玩耍。饿了,就吃母亲走时给我们留的菜馍,二妹哭着找妈妈时,我就哄她。天黑下来,我领着妹妹在村头等母亲。天全黑下来,也没看见母亲的身影,只好哄着两位妹妹回家。不知夜深几许,我与妹妹都已熟睡,梦中被母亲推醒,我看见母亲,就扑在母亲怀里要白馍。说,妈妈,我没有欺负妹妹。天黑时,二妹哭闹着要找你,我还哄她。母亲说,好孩子,做哥的,就该哄着妹妹玩。妈明天就去赶集,给你们买白馍。
第二天,母亲背上昨天从县城背来的大米去赶集。把大米卖掉,买些粗粮,并给我们每人买个大白馍带回来,我们吃着好香好香。并把借人家的钱还给人家。现在细想起来,那时母亲的身体瘦小虚弱,步行四十多里赶到县城,又身背四十斤重的大米从县城返回家。离家还有二十多里天就黑下来,路上怕被坏人抢去,只好用块黑布把米袋包起来,歇又不敢歇,家里还有三个孩子等着用它来养命。母亲硬是以她惊人的毅力,一步一挪地把大米背到家。第二天,又背到集上卖掉。买大米时一元钱一斤,卖大米时三元钱一斤,还掉借别人的钱,又给我们买些粗粮回来。为了孩子,母亲再苦再累也乐意、舒心。
夏季的一天夜里。屋外,大雨如注,雷炸电闪,狂风一阵紧一阵。我突然发起烧来,浑身滚烫。母亲心急如燎,望望窗外,又望望高烧不退的我,便毫不犹豫,用块油布披在我身上,把妹妹锁在屋里,背起我出了村,冒着倾盆大雨,脚下水泥流淌,一步一滑地把我背到五里地外的河沟村。叫开医生家的门,给我诊断后,打了针,服过药,又把我背回家。母亲让雨水、汗水湿个透,满身的泥巴。我的病好了,而母亲却大病一场,我端水喂药来服侍母亲,直到母亲病愈。
有年的秋后,天气渐冷。母亲带些棉花去娘家弹弹花,为我们做棉衣,也好看看多日不见的哥嫂。那时,外祖父,外祖母也相继去世。母亲走了近五十里的路,到舅父家刚坐下,就听到在里屋的表姐,对舅母说,俺姑准是来给咱家要东西的,烦人。这句话被还没喘口气的母亲听到后,气得浑身发抖,心如刀绞般地疼,一口水也没喝,颤抖地说,嫂,给俺哥说声,我走啦。走出屋门,悲痛、委屈的泪水唰地流了下来,边走,边哭。此时,舅父追过来,硬让母亲回去,母亲不肯,舅父无奈,掏出十几斤粮票给母亲,母亲不要,舅父急的不行,硬是塞给了母亲。母亲到家时,夜已经很深了。第二天,母亲含着眼泪对我说,孩子,人再穷,就是饿死,千万不能让人小看,让人见了咱躲着走,做人要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你给我记住了。我望着母亲那严肃的面孔,懂事地点点头说,妈,我记下啦!
随着艰苦时光的流逝,农村的经营方式也在不断变化。村里实行分田到户,我家分到四口人的“自留地”。父亲在县城教学,我们兄妹年纪幼小,夏播秋收的重担落在母亲一人身上。那年麦收季节,金灿灿的阳光直刺眼睛,南风阵阵刮个不停。俗话说,蚕熟一时,麦熟一晌。麦穗说黄全黄了。不抓紧收割,麦穗炸开,风一吹,麦粒会脱落,减产。天麻麻亮,母亲把我从酣睡中唤醒,把妹妹留在家,我揉着眼睛跟母亲下地收麦。母亲从不用镰刀来割麦,用镰刀来割麦会把麦茬留在地里,因麦茬可用来烧火做饭。母亲把拔好的麦子用麦秆捆成麦捆,我往家背麦捆。直到火辣辣的阳光照下来,我累得不行,母亲才让我跟她回家做饭,休息。太阳西斜,我又跟母亲下地拔麦。天黑下来,月亮升起,母亲先是弯着腰拔麦,累了,蹲下来拔,再累了,就跪在地里一点点挪着拔麦。手上磨成血泡,用破布把手缠起来,继续拔麦。我一趟趟往家背麦捆。母亲嘱咐我,把背家的麦捆记个数,以防被别人偷去,做到心中有数。
麦子收净,母亲起早贪黑,往地里运肥,用铁锨一下下把地翻起来,再用耥耙把地耥平。麦后的天旱,母亲从河沟里担来水,我把水一碗碗的倒进挖好的小坑里,放上玉米种子或红薯秧苗,用土埋起来,等庄稼长起来,还要锄草、施肥、收割。到家里,还要担水,做饭,洗衣,喂鸡,喂猪。到冬季农闲时,母亲白天黑夜的纺棉织布。我深夜醒来,她仍在煤油灯下做针线活。在我的记忆中,母亲从来没闲过。
岁月悄悄流逝,我们兄妹在母亲含辛茹苦的抚养下,度过不堪回首饥饿难熬的童年,经过艰苦岁月的历练,我们慢慢长成为少年、青年。父亲在外教学,忙于工作,只有在星期天、假期里才能回家帮帮母亲。父亲工资低微,难以支撑起这个家庭的开支。但父母亲明白,再难,再苦从没有放弃我们上学的机会,我们兄妹三人都读完了高中。高考制度恢复,大妹、二妹考上了大专院校,毕业后参加工作。我通过农行招干考试,参加工作。我们兄妹有了稳定理想的工作,先后成家,育女生子,苦尽甜来,此时的母亲该歇歇过过清闲的日子了。但母亲仍忙于我们兄妹之间,看照孩子,做家务。母亲不会骑自行车,又舍不得花钱坐车,总是步行。好在我们兄妹之间相住不远,你让母亲坐车,她说,我锻炼锻炼。快七十岁的人,看上去刚有六十岁。母亲对自己的生活充满乐观,她是满意的。
一九九六年十月,我被组织上抽调乡镇工作。一天,二妹来电话,说母亲在看牙时,发现她的上颚有个黄豆大的泡,经化验是癌瘤。我听后如雷炸耳,惊愕万分。我急忙请假,同二妹夫陪母亲到北京三0一医院复查,结果是一样的。按医生的意见,经父亲同意,在安阳肿瘤医院给母亲做了手术。我们从没给母亲说明真正的病因。母亲识字,明白自己的病情,但从没问过我们,母亲给我们说话时,仍是面带笑容,母亲怕我们为她的病情担忧。
手术后的母亲,还为我们的家务操劳,我们劝母亲,阻止她,开导她,仍没起到效果。直到三年后,母亲的病情恶化,我们再次把母亲送到医院。十几天后,母亲感到自己的病情严重,坚持出院。我们和父亲千万般的劝说,也无济于事。给医生商量后,按母亲心愿,和我住在一起。白天,两妹妹陪护,晚上,我与妻子陪护她。按大夫的药单,从医院买来药,请护士来家输液。患得癌症晚期的母亲,夜间疼痛的难以入眠,她从不呻吟,只是翻身不止。我让妻子给母亲注射止疼药液,母亲说,她上一天班,挺累的,让她多休息会吧。我的母亲,宁可忍受巨大的疼痛,也不愿给别人增添丝毫的麻烦,况且是自己的儿媳。有天深夜,我守候在她床前,刚打个迷糊,感觉母亲有动静,睁眼一看,她挣扎着要起身。我忙问母亲有何事,她说要小便。我埋怨母亲没喊我,她却说,我看你太困,想让你多睡会儿。我的鼻子一酸,泪水就溢荡眼窝,这就是我的母亲。
在一九九九年农历七月二十五日五点四十分,屋外,风雨潇潇。屋内,母亲的呼吸越来越弱。父亲、我、妻子、两妹妹都守候在母亲的床前,母亲在我们不断的呼唤中,终于走完了她辛辛苦苦,日夜操劳的一生,与世长辞了。我的心里如尖刀绞着般的疼痛,悲伤的泪水唰地淌下来。我哭唤着,妈妈,妈妈您睁开眼睛,再看您的儿女一眼。我恳请您,再看您的孩子一眼吧……但没有,可能是母亲太累了,她需要休息。遗憾的是,在母亲临终前,没给我们留下半句要说的话,可能是母亲觉得,平时,她要说的都说了,要做的都做了。母亲对她千辛万苦养育出来的孩子了解,放心,满意。可母亲在您走向远路之前,总该嘱咐孩子们一言半语吧。没有,半句也没有。母亲,您走的是却那样坦然、安详。
生育我,抚养我的母亲,离开我整整十五年。在这十五年里,我常常思念我的母亲,也多次提起笔,想写篇纪念母亲的文章,但我都没有勇气写下去。我怕自己笨拙的笔,损污了母亲在我心中的形象,我没敢写。
母亲给我生命,母亲用自己的血汗把我抚养成人。等我参加工作,该回报母亲时,母亲却永远地离我而去。年年岁岁,岁岁月月,我常常思念起母亲,悲伤的泪水就会潸然而下。每每清明节,我都携妻带子,同大妹、二妹去给母亲扫墓,给母亲上香,给母亲送银钱。看见墓前的芊芊青草,我会用手轻轻地梳理,算是当孩子的再给您梳理一次秀发。掬上一捧黄土,算是当孩子的再给您掖掖被子角,愿您睡得安稳、香甜。然后,我会静静地坐下来,我只想陪着您多待会儿,陪您说说话。妈妈,我想您,我真的好想您。只要您的孩子在世,我定会常来看望您老人家,直到我随您而去的那一天,天长地久地与您生活在一起……
空巢时代
前些日子去大别山区的一个小镇,青山绿水,空气清新。走在小镇的街上,所见尽是老人和小孩,朋友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就解释说,年轻体壮的都出去打工了。
打工经济是一个历史时期的特征,很多贫困地区的政府把每年输入多少劳务人员作为重要的政绩。交通规划也因此而把劳务输出地区作为重点建设目标。
来到这里,俯仰皆是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晚上可以看到许多的星星。厌倦了城市的喧嚣,来到这里的人们或许是为了寻找一些生命的气息。但看自然环境,的确不负一路颠簸的期望。然而零星散布于小镇街头的行人却难以让人感受蓬勃的生机。
不由得想到现在颇为流行的一个词——空巢。从字义上来看,空巢是指空寂的巢穴,比喻小鸟离巢后的情景,现在引申为孩子长大后离开家出去闯荡抑或谋生,父母独自在家的空虚、寂寞的状态。
呼吸着久违的清新空气时,也黯然失笑空巢的不只是家庭,也有众多的乡镇。于是我将其命名为“空巢乡镇”。
记得和一些来自县城的同学聊天时,他们都表达了一个心声,出来读大学就是为了摆脱困境的,既然出来了就不会再回去。前年在安徽大学听一位着名经济学家的报告时,他曾回忆说,在高考的前夜,一些要好的同学聚在一起,发出一个悲怆的声音:毕业后去哪儿都行,一定不会回到省里。
可以看到许多县城的重要部门人口结构失衡,不是年龄偏大,就是学历层次偏低。从县城出来的那些优秀的学子很少有回到自己家乡的。当地的社会结构致使他们即使回去也学无所用,人脉的错综复杂也导致了缺乏他们回流的通道。为一个县城的发展谋划耕耘的少有见识广、能力强的精英,而是由缺少开拓精神,发展思路单一的人掌舵,也就使得当地缺少活力,步履蹒跚。这样就有了又一个名词“空巢县城”。
到城市去看看,近年来招商引资搞得火热,GDP增速频频创出历史记录。但是看到支撑快速发展的经济结构时,我们恐怕得倒吸一口冷气。因为经济高速增长的背后是对既有资源的疯狂开发,在这一点倒是做到了“不为子孙谋”。高精尖的,支撑一个区域持续发展的产业奇缺。前些日子得知,我所在的城市连一套比较好的名片都印不了,得拿到长三角地区去做。这也就看到了在经济和社会发展中,核心要素的缺失,关键人才的缺位。同时也频频看到在北上广深或者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取得骄人业绩的各界精英是从这个城市出去的。我不禁感慨“空巢城市”的问世。
说到这里,思路难以止步。观察一个国家的经济社会情况。今年的经济总量已经超过日本,雄踞世界第二。这一时事一时间成为许多国人为之炫耀的题目,也成为一些国家散布中国威胁论的话柄。当我们看到诸如高增长背后的单位产值耗能,经济发展的巨大碳需求,让人惊讶的人均产值,出口产品的低附加值,国内外资源储量与需求等等更为关键的数据时,恐怕我们无话可说了。支持经济长期快速发展的核心技术在哪里,掌握前沿先进理论和技术的人才在哪里,懂得并善于应用关系国计民生战略问题的大师在哪里?发出这个探问的时候,似乎挺好遥远的大洋彼岸传来的微弱的回响。显然,一个国家的核心要素不在本土。这就是“空巢国度”。
岁月如歌
文/李晓
故乡比我们更漂泊
一年之中,有哪一个月最想念故乡?我在城市里听到最多的回答是:腊月。腊月里想念故乡,是因为空气中流动着故乡的味道,那种味道窜到你血液中来,昼夜奔腾。
一个人生活在大城市,有我们眺望的故乡吗?是老去的乡村,还是往日的老县城?
我的朋友屈先生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他说,钱是有了,三代人不愁吃穿。
屈先生有时一个人走在马路上,失魂落魄的样子。他魂牵梦绕的,还是童年时生活的老县城。屈先生去年回到县城,已认不出它的模样了,昔日老县城,早已灰飞烟灭,出落成一个大城气象了。那次回县城,遇见童年时坐在县城湖边老桥上一起吃水果糖的阿娇姑娘,已成了贵妇人。阿娇和当老板的丈夫邀请屈先生到酒吧喝酒,屈先生那晚喝多了,猛地抱住阿娇哭着问:“阿娇,我们童年时那个县城呢?到哪儿去了啊,还能一起回去吗……”
屈先生来到而今生活的这个城市已有二十多年,打拼事业,结婚成家,尽管在城郊买了别墅,却很少去住。那个几乎闲置的别墅,就成了屈先生挂在城郊的一幅画,或者说,一张没变现的存折而已,升值与否,屈先生也不关心。他在乎的,是灵魂里有一个故乡。屈先生说,城市已是千篇一律的样子了,他有时出差去他城,感觉也是生活在本城,相同的大街、商场、高楼林立、人流如蚁。屈先生而今是凭嗅觉辨认本城与他城的,因为他生活的这个城市,有他喜欢吃的一些食物,这些食物的气味飘荡在城市空气中。有时他风尘仆仆从外地归来,就直奔一些老巷子老街坊,满足地吃上一碗本地酸辣面、肥肠粉,打一个饱嗝,算是到家了。可灵魂的养育,还是童年老县城。屈先生说,他是在城里找故乡的人。
我来到这个城市,二十多年了,先后搬了四次家。第一次搬家,告别城里青苔覆盖的老街坊、白天黑夜油烟互窜的老邻居,我和刘胖子、高四贵、熊木匠他们抱头流泪。后来几次,我搬家时想去找几个邻居道声别,却不知道该去找哪个人才合适,更不要说倾诉衷情了。即使再见到那些我在城里住过的老房子,有时也如遇到没有灵魂交往的人一样,最多翻个白眼而已,我感觉自己始终是一个城里过客,只不过是把肉体临时寄存在这儿,却把灵魂安卧在乡村里的故乡。
但十多年前,故乡也在凝望的眸子里坍塌了。故乡山顶上修机场,在轰隆隆的挖掘机声中,一头老牛突然发火冲向它,与之搏斗。生我养我的老屋,没了。那年我七十三岁的堂伯,搀扶着堂伯母,抱着结婚时岳母送的三床老棉絮,一步一步走下山梁。小时候,我看见堂伯和堂伯母,晚上睡觉时总是分头睡在床的两头,他们脚抵着脚,在一起睡了几十年,养育了六个儿女。而今我从城里回到乡下,总要到堂伯家老床前默默坐上一会儿,我想起夫妻一世,就这样睡在一张床上,然后,总有一个人提前离开,从此永别。
在我寄居的这个城市,有数万人,也告别了故园。那一年,三峡工程的修建,逶迤群山间盈盈而来的大水,到达了这个城市,淹没了下半城。大水来临前,老城里的孙胡子,一个人坐在青瓦屋顶上,庄子一样击盆而歌,他在屋顶上边喝酒边唱歌,后来从屋顶上采了几片青瓦下来永久保藏。孙胡子说,青瓦上,漂浮着他的魂。
还有多少人,和我一样,在城里寻找着故乡。可故乡,却比我们更漂泊。
过年过节 防骗防偷
文/滴水萤光
随着春节一天天靠近,打工回家的人们像洪水一样一天天向家乡涌来,这股洪流也卷来了泥沙。前天县城一家,母子三人在家,母亲去买菜,把两个孩子锁在家中,就在她出门不久,两个孩子听到有人敲门,说:“奶奶来了,一起到外婆家去。”大孩子去开门,门被锁了,打不开。不久,母亲回家,大孩子对她说起刚才的事,她当即打电话给奶奶,奶奶说没有去县城。她又打电话问娘家,也说没有人去叫门。难道是骗子?如果真的是,所幸门打不开救了姐弟俩,要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昨天晚上,某村一家门被撬坏,所幸没有撬开。这家人在外打工还没有回家。一定是夜深人静时去撬的。邻村,有家被偷去一些零钱。几个月前,有户人家也被人入室,通屋翻了一遍,据说偷去了一些东西。这户人长期在县城住,老家的房子多年空着,就是这样的房子也被小偷惦记着。
越单纯越幸福
文/朱钟洋
认识两个女性朋友。一个是公司白领,面容姣好,亭亭玉立。当年,追她的男人几乎有一个排那么多。她的先生是“排长”,拥有一家规模不小的设计公司,每年业务量过千万。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们结婚不到两年就分道扬镳了。朋友哭诉着,他常常晚归,或是应酬,或是加班,久而久之还有了“第三者”。
还有一个女性朋友,生长在农村,丈夫是位木匠,一年到头,两百多天在县城的建筑工地上,帮人做门窗。他虽没有腰缠万贯,但算是村里赚钱的好手,一家人衣食无愁。日子长了,村里的长舌妇总会议论他,说他长期在外,在县城有了新欢。长舌妇的话传到了她的耳朵里,有板有眼,但她只是莞尔一笑,似乎与己无关——她坚信自己的选择和他当初所有的诺言。后来,他们在县城有了新家,每天过得和和睦睦。
其实,和你手挽手走进酒店的人不一定是爱你的人,每天为你准备粗茶淡饭的人定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爱如此,生活亦如此。
有人一心想成为着名作家。于是挑灯夜读,奋笔疾书,总有文章刊登在报刊杂志上,但他每天闷闷不乐——文字不值钱,虽收获了大把大把的书报,却没有赚得“盆满钵满”。后来,他应聘到一家公司做策划经理,待遇不错,但他还是很不开心——因为工作时间安排得很满,他感觉身心疲惫。再后来,他数次跳槽,却终未尽人意,烦恼无数。
幸福其实很单纯。毕竟,生活就是一个大杯子,里面的“单纯”多一些,欲望就会少一些,心中的杂念也少了。生活中,每个人都曾有各种各样的想法,但大多数想法都是无用的,只是徒增烦恼,让自己和幸福背道而驰罢了。
我一直以为,心想事成之人,定是心境简单、单纯之人。要是一个人心想一大堆事情,还很复杂,哪能一一实现呢?
回家陪父亲过年
文/悠然闲云
陪父亲过年,是最大的心愿,毕竟他老了,耄耋老人,还能陪他过几个年呢。
马年倒数第二天,我们全家踏上归程,一路上无心留恋风光,风尘仆仆在山区的公路上飞驰着。
早在前几天,我就告诉师傅说,离老家不远就是土路,而且要过河,而且河水路面不远有一段陡坡,真担心他的车过不了河水,就是开过河水路面后,更担心那段陡坡爬不上去。好在送我回家的师傅,是个老师傅,经验丰富,出发前他就做好准备,带着必备的工具。
来到去老家的路口,他根本就没停下,直接开过了河水路面,在那段陡坡上,他加大油门,直接冲上去,这时我悬着的心才放下。在不到7公里的山坡路上,他聚精会神,保持着高度的注意力,集中精力开车,不一会儿就到我家门口道场。
中午我婶娘弄好饭菜,招待了师傅。送走他,我也在附近转了转,晚上我小叔家又炒了一桌菜,准算是为我接风而设宴,那晚我狠命的喝着酒,不到一会功夫,喝了一斤多甘蔗酒,只觉得天昏地转。晚上睡在床上,胃里那难受劲,真像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到了极点,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这次回家过年,让我感到欣慰的是,老家院子周围,三个叔叔和我父亲,再加上我小叔的女儿一家,总共五户二十几口人都能围着一起吃饭,共度羊年新春。以前三十晚上吃年夜饭时基本都是各自在各家吃,吃过年夜饭后,分头去祖坟前给长眠于斯的祖先们上亮、烧纸、放炮。马年的年夜饭,大家都在我二叔家吃,大家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不高兴,我看着他们高兴,我的心里自然也溢出了笑容。吃过年夜饭,我带着儿子跟着小叔、弟弟,还有侄儿去给老先人们上亮,每到一座坟前,小叔依次介绍着坟里埋葬的是谁。儿子和侄儿们认真聆听着,给祖坟上亮的时候,他们也都很尽职尽责,积极主动,抢着给祖辈们坟冢一座一座的点亮蜡烛,插在坟前,放着鞭炮。他们也感觉是在尽一份孝心。
从腊月二十九到正月初三,在家陪父亲度过了短短的四天时间,几天时间转瞬即完。其实,说回去陪父亲过年,我们连一顿饭也没在家做过,四天的饭,三个叔叔和妹夫家,四家依次排好顺序,天天都是酒足饭饱,只喝得晕乎乎,过年好像就是喝酒,离了酒就没有年味,就没有那种气氛。特别几个侄儿和外甥,整天围着儿子转,一刻也不离,他们似乎找到了知己,有种异常的默契,在一起玩的十分的开心。对我而言,能回去陪父亲过年,也是一种快乐之事,能和老父亲相守,心里自然也有了一种慰藉。
正月初三,我要返回县城了。早上婶娘早早的起来为我们做饭,我6点多起来,在老屋周围转着看看,到几个叔父家道别。临走,他们每家都给了一些土特产,还有熏好的煮肉,总共了装了好几袋。
本来,来接我们回县城的车是可以直接到我老家门口的。可是,年前妹妹就打电话说,我过完年走后,让父亲去她家玩几天,我盘算着那也最好,免得我走后,父亲一人孤孤单单的。临走前一天的下午我和亲戚约好,让他沿着旬河上来,到郑家庄我妹妹家上边7、8公里的地方来接我们,这样我们顺便能把父亲同时送到妹妹家。为了一就两方便,从老家走的时候,我们只好选择走10来里的山坡小路去公路边,那是一段下坡路。一路上,父亲背着十多斤重的行李,我们各自都提着东西,还有小叔和一个堂弟送我们,一行6、7个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但父亲始终落在后面,走起路来有点吃力,脚步有些蹒跚,我不让他背行李,可他非要背着,说是没事,我只好走几步回头望望。记得前几年父亲送我到车路边时,背着几十斤的行李,我还跟不上他的步伐,今年完全不同,他的腿似乎有些不听使唤,看在眼里,心里那种酸楚的感觉始终不能离去。一直回到县城家里,都不能隐去,估计这种感觉会时时萦绕在心中。
老父亲,属猪,今年已经八十一周岁了,想着他的身体状况,实在有种担忧,不知还能陪他过几次年!
行文到此,本已结尾,可是我不得不啰嗦赘述几句,这次回家陪父亲过年,一要感谢我的朋友方道国先生,在腊月黄天亲自送我回家,更要感谢挑担章登畅,身为一县人大主任,还亲自驾车不辞劳苦去接我们一家返回县城。以此拙文,略表谢意!
腊月集
文/秦延安
不紧不慢的时光之履,总是在日历牌渐薄的期待中,让年迅速跳进腊月之门。但城市里依然静悄悄的,该放假的已经放假,该上班的还在上班。虽然各大商场如秋蝉般,抓紧时间做着最后的炒作,但商场的生意依旧不冷不热。老祖宗流传千年的重大节日,被城市的快节奏和浓厚的商业气息,已经衍变成了一种符号。一切的传统、讲究,似乎无关紧要,完全没有乡人的虔诚与尊重。于是,只要与乡村有一丝关联的人,都会在春节前赶回乡下,即使车马劳累、假期短暂、一票难求,也再所不惜。
乡村的年,就如乡村的土地一样丰富,且不说别的,单乡村一个腊月集就滋味浓厚。虽然已是寒冬腊岁,滴水成冰,但集市上已是人山人海。过个大年,忙个半年!也许是闻风而动,深山、高塬、近郊、远村的人都如潮水般涌向县城,即使不是集会,也天天如集会。特别是晴好的天气里,更是人潮涌动。各商家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将自己经营的产品摆满了街市。从过年穿戴的衣服、鞋、帽到吃的蔬菜、鱼肉、禽蛋,再到烟茶、糖、瓜子、水果,以及祭祀用的烛台、蜡烛、香表等,还有鞭炮、烟花、年画、对联,可谓五花八门,一应俱全。
虽然县城如一座蜂巢般无孔不入,但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人流,让县城的各个街道都如毛毛虫般蠕动,有时也会遇到肠梗塞,但不一会又动起来。既有步行来的,也有搭乡村班车来的,还有骑摩托、自行车来的,更有开私家车来的。即使一年都没上过县城的老头老太太们也出动了,虽然他们头发花白,弯腰驼背,走路蹒跚,但却衣着干净,满脸喜气,如走亲戚似的,走不动的便被儿女用架子车拉着。青壮年大多是三五成群,也有全家出动的。大家呼朋引伴,打着招呼探问着近况。
东西还没买,孩子们就喊叫肚子饿了,要吃要喝。女人免不了训孩子,在家走时让你多吃点饭,就是不听,刚来就喊叫肚子饿了。虽然女人嘴上这么说,但还是给孩子们买了他们想吃的油饼、想喝的饮料。大人们忙着看要买的商品,孩子们忙着吃买来的零食。在女人眼里,过年就是给老人和孩子过年。过一年,老人寿命减一年,孩子成长一岁,无论是老人和孩子,都不能慢待。所以,即使不给自己买一针一线,也得给老人和孩子买。看不到称心如意的,女人能跑完整个县城,让人惊叹其意志力。在这熙来攘往的人群中,最抢眼的是恋爱中的男女。小伙帅气,姑娘倩丽。姑娘走在前边,小伙子跟在后边,一看就是要为新婚买东西。姑娘相中了一件衣服,却被昂贵的价格左右了主意。小伙子立马上前说,只要你喜欢,咱就买。姑娘犹豫地说,再看看。眼看着生意要黄,店主马上递话,这衣服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新颖,你结婚时穿上肯定漂亮。这小伙子这么帅气,对你这么上心,你真是有福气!店家的话,让姑娘满脸飞红云,小伙子笑开了嘴。街上熙熙攘攘,大家都是眉开眼笑,喜气洋洋,看东看西,货比三家,讨价还价,争取买到心满意足的东西。太阳偏西,集市上的人也如鸟兽般四散而去……大家说说笑笑,让寒冷的路上满是欢声笑语。伴随着这笑语,年一步步在走近。
腊月集是新年的集结号,也是乡民们分享一年劳动成果、交流情感的集所,更是他们对未来生活的幸福憧憬。虽然腊月集并不像大城市的商场那样繁华,就像父母的家并不像儿女的家那样豪华,但它永远是家族的中心。只有围着这个中心年才有味道,而腊月集也只有在乡下才有情调。
唱给母亲的歌
过生日想得最多的是什么?别人我不知道,但我想得最多的是母亲。她不仅给了我生命,而且给了我无私和伟大的爱,虽然她去世了几年,但我仍然坚信她就在我身边,没走多远。
母亲是个文盲,从没进过一天学堂,大字识不了几个,可她却能认识父亲和我们姐弟的名字。母亲虽然没有文化,但绝顶的聪明,而且通情达理。父亲当干部,几十年来她从没让父亲穿过一次不干净的衣裳出门,总是将父亲打扮得光光鲜鲜的,所以父亲得了一个外号,叫鲁公子。父亲有才,从年轻时当干部,农场场长、书记、税务局长、物价局长等,由于耿直,几起几落,但母亲从来紧跟在后,从不因父亲的升迁有什么变化,无论父亲的职位怎么变,她对外人从不奴颜婢膝或仗势欺人。
母亲对儿女的爱更是让我刻骨铭心,记得我当兵探亲的那一年,也是一个八月的夏天,由于在南方呆了几年,完全不适应武汉的炎热,那时还没有空调,我浑身都起了扉子,每晚睡不着觉。有一天母亲发现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拿着扇子到我床边,为我扇凉,我结结实实睡了一个好觉,等天亮我睡醒了,母亲还在床边为我摇着扇子,整整一个通宵,我说:“妈,您睡一会吧。”母亲说:“看着你睡比我自己睡还舒服。”听完母亲的话我当时就哭了。母亲边为我擦泪边笑着说:“呆儿子,你在那么远当兵,妈想看你睡觉的样了都看不到,回来了妈想多看你一会还不行。”
母爱伟大,同时也是自私的。记得是我参警后的1983年11月1日,我和三个战友骑摩托车奉命到一个百里之外的县城去堵一个外逃的罪犯,车快到县城时出了车祸,我一个战友当场牺牲,另两个负了重伤,唯有我擦破了一点皮。那时通讯不便,传回的消息竟是我死了,母亲得到讯息后就开始哭,哭得天昏地暗,一直哭到我们所在的那个县城医院,只到见到我才破涕为笑,非拉着医院的医生护士、当地公安局的同行,还有我们分局赶去的人吃饭,一共5桌,都是我母亲结的帐,别人要结,我母亲还发了火。
母亲离开我们有几年了,我一直怀着深深的内疚,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陪她,她走后只有无尽的思念和空空的祝愿。在我生日之时,我默默地在心中唱那首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象根草,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象块宝……
母亲,在天上能听到儿子为您唱的歌么?
一段记忆
文/我要吃世界上最大的饼
起风了。灰尘渐渐地从窗纱涌进来,抬眼迎接,又清凉又温暖。
穿了一条碎花粗麻长裙。蓝绿相间的花朵,灌满了风的样子。这条裙子是很多年前在山西的一个小县城买的,那时我还在读书,沉迷于古建筑,经常一个人穿梭在古城幽暗的巷子里,找那些破破烂烂的老房子。屋顶半边塌陷,被茅草包围。挂了古式的红灯笼。忍不住拿手机拍下模糊的照片,雨中路灯的惨淡光晕下,有一种令人心醉的朦胧。
那个小县城也是多风的,而且风里带着沙,刮得脸颊刺疼。丝毫不影响我的热爱。一看到青砖就兴奋,跑过去用指甲扣一块放在掌心里细细摩挲,恨不得吃进肚子里。进那种又脏又旧的铺子,看绮丽的绸缎衣服和成匹成匹的棉布。大团大团的碎花,色彩纷杂。从来没有买,只是看,用眼睛记忆。也站在路边看金鱼,挑最小的买下来送给别人。他养在脸盆里,细心照顾,却仍旧毅然绝然地死去。浮动和呼吸只是假象,冰凉的躯体里面,掩藏着一颗坏掉的心脏。鱼要养单数,它喜欢寂寞,寂寞又脆弱,灵魂无声无息地消失,来不急拯救。
县城的十字路口有一座鼓楼,很高,显得有点突兀。我有时走到那里,会不自觉抬头张望。楼顶的匾被重新漆过,颜色艳丽,红得像血。古老精细的木雕窗结满蛛网,终年关闭。里间放了什么东西,无法知道,那窗是推不开的。它关的太久了,切割的木料似被时间偷偷粘合在一起。
因为漫无目的,站在鼓楼底下的十字路口经常不知道该往哪走。只是木然地站在那里。空气污浊,行人车辆不断穿梭。可以隐约嗅到那种类似于幽昧的气息。我像是被世间遗忘了。
和不同的男子在鼓楼街道上漫步。占卜的老人隐藏在矮窗后。卖手帕和草帽的妇人在路边搭起摊子,阳光从篷布缝隙里斜斜地倾洒进去。清凉的午后,烟火香气。像被圈进一个古老的梦里。那些男子都是很好的朋友,我记得他们每个人的名字。我是那么的需要被保护,让他们可以轻易看见我的眼泪。都是些相似的人,知道对方要什么,彼此温暖。因为怕走散,也会拉着我的手旁若无人地奔跑,在大风呼啸的夜里相互拥抱。身体的接触与爱无关,更多的是共处的舒适,完完全全地坦露。似乎也可以产生恋情,但那种炽热而迅疾的情感没人愿意触碰,因为怕失去,一心只想维持在最安全的状态。
不必让太多的人在你的生命里留下过深的印记,以伤害的方式,待到终于走散的那天,才会干净释然。每个人都是多面的,在不同的人面前,呈现不同的自己。眼睛会蒙尘,有些关系要到很久之后才能看清楚,很多感觉都只是错觉。
遗憾没能和他在这条古街牵手漫步,那个唯一确认爱着的人,却始终没有。太强烈的感情,是一种危险关系,只顾纠缠占有,无法快乐安然地共处。我们以为时间足够长,长到不必刻意纪念,待到终于明白过来时,爱和誓言早已从指间悄悄地溜走,像孤立无援的水珠被烈日轻易吞没,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有时天黑了还在古街逗留,刚下过雨的路面蓄了水,亮晶晶的斑点。浪荡男子成群结队地从身边走过,空气里的酒味不会消散。有人开口叫我,装作没听见。淘一本毛边小书,爬上快餐厅的二楼找一个靠窗的位子看起来。店里的音乐声起伏,客人来回走路的脚步声,无法参与进来。累了就向窗外张望,天色半明半昧,路灯闪着陌生的光,不断有人从街角转弯处消失。一个人默默地流泪,总也想不清为什么,我们要以这样的方式存在。
事情总会结束,时间不会停止。辗转离开,一切都显得迅疾。我在毕业五年后有机会回来这个小城,惊愕地发现已不是它。他们谋杀了它。旧房子被拆了,青砖碎成一块一块的,堆在角落里。爬墙虎细长的藤蔓瘫软在地上,像病危的老人,吐着最后的喘息。过不了多久,那里会出现一座仿古的建筑。已经消失的和正在消失的宝贝,生活过的证据,被日益摧毁。那段在青石板路上悠悠荡漾的日子,我得到过的泪水和温度,爱过的人,通通都消失不见。很少有人会记起,变成一段古早的记忆。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某个地方,十年二十年或者更长,就不要再回来了吧,它的每一处改变我都没有见证,要怎样去与世间交汇,与时间对峙?
只因我是一个顽固而死板的人,经不起时间的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