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散文(精选24篇)
冬至的大餐
文/五一泽
“指导员,今天的饺子好吃吗?”小戴兴致冲冲地走进房间,笑着问我。看他洋溢着一脸的满足,我还是刻意压抑了一下自己的火气,撇开他的目光,低沉地说:“我……没吃到,一直在等开饭的哨声,可到现在还没等到。”说完这话,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表情呆滞了,话前话后来了个大反差。只听一屁股沉沉地坐到椅子上,叹了一口气,漫无目的地敲打着键盘……
在南方的7年,每逢冬至,都是汤圆。今年可算回到北方,本以为能吃上一顿饺子,可还是事与愿违了。下午,小戴跟我请了个假,去帮厨包饺子。他这么一走,坐在电脑前的我,更加勤快了,心想:“快点儿搞定这些材料,晚上舒舒服服地吃饺子去。”有了盼头,自然有了动力,忙着忙着还不免偷乐一下,这样的兴奋不知不觉持续了许久。突然,肚子敲起了鼓,我才发觉自己饿了,眼珠不经意地溜过屏幕右下角,大惊!“六点零五?!”我不禁喊出了声。这个不起眼的时间顿时让我心生疑惑,每天都是五点半开晚饭,怎么现在还没有吹哨?难不成饺子还没出锅?我从椅子上跳下来,两步踱到窗前,看着餐厅的方向。那边灯火通明,靠近楼梯口的小餐厅和隔壁的战士餐厅都亮着灯。再仔细看,战士们都在刷着碗、收拾着饭堂。“他们都吃完了!这就是对新学员的待遇吗?!干部们不闻不问,战士们也没有个拿人当回事儿的!”一肚子的火冲上头颅,没有发泄的出口,翻来覆去的都是不解和气愤。回想来队这段时间,我诚恳地对待每个人,即便是普通战士,我也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对大家的所求所需,我都尽己之能帮着解决。我初来那会儿,同事们都乐开了花儿,能推的活都给了我,还时不时地旁敲侧隐让我帮点儿别的,搞定后还能收获一箩筐的“谢谢”;在医院看护伤员时,不忍心吵醒熟睡的战士们,我愣是一个晚上没合眼,看我第二天昏昏沉沉,他们脸上写满了“抱歉”……那个小戴,还是我的通信员呢,开饭都没叫我说一声,像话吗?为什么我这么不受待见?难不成是我看似软弱、没脾气、好说话?越想,心越失衡。
可生气归生气,终究不能乱发飙,尤其对战士。所以刚才对小戴,我还是咽下了这口气,可心情却沉到了谷底,无比凄凉。这时,小戴再次进来,径直走到了里屋。“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心里不禁打个问号,可目光依旧躲避着。没多久,他又坐回了旁边的椅子,对我说:“指导员,今天大家一直在厨房忙着,开饭时都在饭堂了,就没吹哨。我一直在里面,也不知道你没去小食堂啊。”我知道现在这帮孩子很会找借口,但还是装作通情达理回了一句:“没事儿,不怪你,别往心里去。”小戴又接过去:“你都没吃饭,我怎能不往心里去。快到里屋垫垫肚子吧,但别嫌寒酸。”我沉默了片刻,心情复杂得很,但还是选择去了。里屋的桌上有一个饭盒,走进一看,那正闷着一碗刚刚泡好的方便面。平日里,我很少吃这个,但今天它是那么的诱人。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慢慢抽出筷子,一口一口地吃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的鼻酸和一股股暖人心窝的热乎劲儿。我有些矜持不住了,感动的情绪涌上心头,冲散了悲伤的阴霾。误解也好、惭愧也罢,总之我那翻腾的心在面尽汤绝那刻更加波澜,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
我端着空饭盒走到水龙头前,小戴追了过来说:“指导员,我来吧。”话音一落,饭盒就到了他手中。我没有争抢着去洗,而是轻声地对他说:“谢谢,我不是因为饿而去吃。”听到这话,他脸上重绽了大大的微笑,我的心也算是踏实了。
今年冬至仍然没有饺子,有的却是比饺子“美味”百倍的大餐,带着发人深省、催人成熟的味道。
新年随想
文/张南山
冬至的汤圆在锅鼎翻滚,就像人生打拚,尘埃落定。东北等地有些老百姓已经在紧锣密鼓准备年货,迎接新年。潮汕大地则还静悄悄,仿佛狗年的春节还是很遥远的事,俗话说,年怕中秋月怕半,冬至到了,年还会遥远吗?
小时候,冬至一到,吃过汤圆,就开始掰指点减去法——春节倒计时。潮州有气象民谚曰:“冬至乌,年夜酥;冬至红,年夜雨。”“冬节在月头,寒冻年夜交;冬至在月中,无冻又无霜;冬节在月尾,寒冻正二月。”我们强烈地关注着冬至期间的天气变化和时间节点,仿佛晴与不晴、月头与月尾,与我们生命攸关似的。春节对我们儿时的诱惑,是一种狂欢的记忆。如果是晴空万里,我们就能取得精神和物质双丰收。如果春节期间下雨,道路泥泞,我们准会唉声叹气。
正当我们兴高采烈的时候,奶奶却总泼冷水说:“小孩烦恼过年,大人烦恼没钱。”我们对这话是不爱听的,认为大人总和我们小孩子唱反调、过不去。等到我们有了同感,懂得这句话的含义,历史已经翻开了新篇章。
童年时期,步行去向长辈拜年,蹦蹦跳跳;少年时代,骑自行车向长辈拜年,奋力向前;拜年,是我们在一年中最幸福的日子。俗话说:有心拜年初一二,无心拜年初三四。既是现实,也是调侃。如今,人们已经很少成群结队、浩浩荡荡上门相互拜年了,除非碍于礼节,否则,差点都要把春节定性为累赘一档。现在,一来生活改善,二来通信发达,三来资金宽裕。尤其是通信发达,人与人之间,时时刻刻都能通话、视频、发红包等等,尤其是来一个群发短信拜年,一按就行,方便快捷的同时,有点敷衍了事的嫌疑。
春节期间,我更喜欢亲人团聚、贴春联、挂年画、放爆竹、发红包、穿新衣、守岁、舞狮舞龙、挂灯笼、磕头、拍全家福等活动和习俗。就说多活动身体这一项,就能给人带来健康和快乐,比窝在家里喝酒、打牌和玩麻将好得多。然而,恰恰由于通信发达,加上各忙各的,产生了惰性,总以为今后见面有的是时间,忽略了一些人为因素,亲戚朋友聚一起反而少了。因此,我还是主张在春节期间,挤出一些时间相互拜年,相道吉祥,总结经验,畅谈未来,互补不足,交换梦想……
历史上,关于春节的诗歌名句,更是数不胜数,诸如: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望年关,梳理思绪,我做了一些时间调整和安排,决定恢复以前的拜年方式,人到大吉(柑)到,人到祝福到,而且列出拜年的时间表,如下:正月初一,回故乡和父母兄弟们团聚,拍全家福;是夜,去向舅父舅母、表兄弟拜年。正月初二,去凤凰向岳父母及亲戚拜年;是夜,回故乡和乡亲们拜年。正月初三,去妹夫家拜年;是夜,去老妗家拜年(或者提前去)。正月初四,选择性向其他亲朋好友拜年……
乌洋村的舅父今年九十岁,舅母九十一岁,还种菜,还喝酒,面有红色,身体健康,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想不到如今生活这么好!”叮嘱我的话则是:“外甥,有时间多来看看我们,多聚几次。”
尤其是何厝老妗,十多年没看到她老人家了,想起昔年老妗一家六口煮半斤米粥,清得和天空同一色彩,听说她如今已住四层楼房,还能煮饭,四世同堂,孙辈也已成家立业,生活无忧,真令人开心。
时不我待,来去匆匆,我认为,人生的精彩,不该只是悠悠岁月,更要有暖暖真情,尤其新春佳节。
冬至
文/邬俊峰陈欢芳
冬已经很深了。
轻笼在暗黄小草上的霜已由浅白转为深白,厚浓而不凝重,线条分明间,不失悠悠飘逸。
暮冬的早晨干冷,少有行人。夹杂着微微寒风的气流从指尖、颈间滑过,冰凉冰凉。可我却喜欢这种透骨的冰凉,让人静心、彻底。
哼着小曲,吐露的白气在空中清扬,又瞬间与周遭融为一体。一路走来,头发上已沾有些许晶莹的小雾珠,喜欢对着镜子数着一粒、两粒
……
院里的常青树看上去永远都是那么葱郁,仿佛不曾老去。可在青翠、年轻的同时,又算不算生命的一种缺憾呢?
也有屹立在寒风中不倒的传奇。在秋风无情扫走大把大把的落叶后,寒风又不遗余力地刮走仅存的几片残叶。可就算凋零光秃,也要坚强挺立,来年春天,不又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么?一种生命完美的体验。
在冬至的早晨,我也能勇敢地向前迈着步子,踏实,一步步走下去。
心是暖的,在哪都不会寒冷……
冬至
文/我思我在
老家那儿出了个能人,是搞美术的。据说在我还穿开裆裤的时候就上贵阳进北京,边办画展边买画,轰动一时。为此作为乡土人才被安排了工作,还娶了个极其崇拜他的清纯女子为妻。他常为人作画,画的绝大多数是同一种景致。我也曾索得一幅,画面上的天空低矮而昏暗,软软地压在寒山瘦水上,没有庄稼的田地里无遮无挡,很清晰的看见那条粗细不均弯来拐去的小路。路是向一个村庄蜿蜒的,透过路口那一排扳起手指也能数清叶子的枯树,几间错落无序的房屋有些寂寥的立在那里,像是一位苍老的母亲在等着谁的归来。而此刻,一只昏鸦展翅离开路旁的那株老树,将最后一片枯叶振离枝梢,飘悠悠落下。一个头戴毡帽身穿棉袄的路人反脸看了眼,露出蓬乱的胡须和深浅不一的皱纹。他躬身往村里走,双手在胸前交错着使劲插进袖口,萧萧瑟瑟的样子。画以家为题,还附有一行蝇头小楷:冬至节已过,数九寒天来,归期尚有日,柴门久已开。
说实在的,接过画很久了,我的心还是颤抖得停不下来。多么熟悉的村庄,多么熟悉的身影,多么熟悉的旧事,许多年虽未想见,却又何曾忘记。这是关于家的,关于亲情的,关于日渐同化的世界里依旧独有的故土属性。当一个人感觉身冷的时候,他想得最多的是温暖的家,当一个人感觉心寒的时候,他迫切需求的是温馨的亲情,而冬至不论是四时的自然轮回,还是人性的生老交替,这当头都是最好的诠释。虽说立秋开始就西风渐紧,寒意日浓,但九月尚有秋老虎,十月还有小阳春。只有到了冬至,寒冷才不可逆转的往深处走,而自然界的冷总是左右着人的思绪,让你随之而冷,而渴望一种皈依。
有着是“冬至是头九,两手插袖口”,在我老家那儿,小雪大雪的时节都还能将就过,可冬至一到,天气就干冷干冷的,风也像长了眼睛似的从衣缝里透进***死地贴在肌肤上,让你不得不勾腰驼背地将双手互插于袖口。男人也女女人也好,统一以这种方式走进田间地坎,走过他们的柴草垛抑或篱笆围就的菜园。我们那儿吃水困难,特别是数九寒天,村里的井枯了,吃水得翻过一道山梁去河里挑。一早一晚三五个、十来个结伴而去,男的女的、大的小的一律把手在胸前交错着插入袖口,扁担兀自横肩上,两只桶一前一后颤悠悠的,却未晃落一滴水。这是多年来练就的技巧,靠教是教不会的,于是就成了冬至时节那道山梁上独特而醒目的风景。那年一位研究民俗的教授与我同去,目睹这种境状竟呆住了,后来他写了一篇介绍性的文章,将之称为一个特定地域里的民族文化,就如同印度人头顶物什一样。其实他哪里知道,这是冬至的寒冷逼出来的,或者说是老家人抵制寒冷的一种创举。
我们村里被几座山围住,地形状如平放着和葫芦,庄户人家聚在葫芦底,一条路从葫芦口歪歪扭扭的延伸过来,路边田地里偶尔有一处青色冬萝卜,并不大,越发的就感觉萧条和冷瑟。偶尔有一个大人抱着手躬着腰朝前,一个小孩子以同样的姿势跟后。小村人少,外来的人也不多,老远的就能认出谁家的人或者亲戚,于是就听到喊抱柴将火烧旺的声音。我小的时候无数次帮人家抱柴燃旺火,但更多的是随大人赶场、放牧,甚至走亲串戚回来时迫不紧待地跑向那堆哔剥燃烧的柴火,不大会功夫,整个人就精神起来了。但那时只知道冷来饿来往家里跑,受到委屈找家人诉,并不大在意这种形式之下家和亲情更深更远的蕴藏,而这是足以影响人一生的结,也是最为真实最为妥当的归宿和依靠。
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老家那儿的人也不例外,所不同的是他们都去了一个方向的林场,将粗大的苍木伐倒后运到山外的公路上来。由于离家远,每年栽种完庄稼出去,一直要到冬至过后,大雪封山,地冻天寒无法作业才回来。虽说常年在外,但走在进村的那条小路上的姿势一如既往,佝偻着身子,双手插于袖口,一副不胜寒的样子。这与我索得的那画一般无二,仅仅是行走的人多几个罢了。那一个冬至时节村里外出的男人几乎在同一天回来,他们抬着一副担架磕磕绊绊行走在田间小路上的时候,村里就有人哭了。那时我还小,具体场景记得不大清晰,印象中村口的一块空地上燃起一堆熊熊大火,却破天荒没有人去围守。据说被抬回来的那个男人是伐木时被冰雪滑倒而摔死的。此后每到冬至前后,村里无数人家一天要开门出来看几次,看那条小路上有没有行人,如果有人刚过村前那个垭口,他们一定要在寒风中看着,一直要看得清清楚楚,一直要看着走进谁的家门。“冬至节已过,数九寒天来,归期尚有日,柴门久已开”,也许村里那个搞美术的能人当时也开门眺望,也捡拾柴草燃旺火堆,也许曾经也在入村的小路上行走着被人眺望,因而那一大把亲情和乡情漫溢在冬至的日子里,就像为他燃起或他为别人燃起的火苗,一直炙烤着他,一直炙烤着他的画和他画的人。
我索得的那幅画就挂在我的书房里,每每疲惫的时候往藤椅上一躺就能看到它,那山村怎第看都是我的家园,那画上的人怎么看都是我的亲人。只是家门应当开启很久了,亲人也踏上的归途,而在这个异乡的城市,在这开始数九的冬天,我又将何去何从。
冬至,宜看雪赏梅读书烹茶饮酒
文/王亚
总觉得这一天该至寒至暖。冬到了尽头,一味苦寒,可你总得守着一炉火吧?总能有几个人陪你围炉烹茶把酒夜话吧?即便独自,倚着炉火也有些灼热的盼头,如白居易一样,撰一张小笺,问一声:“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总之,冬至是温暖的。
“十一月中,终藏之气,至此而极也。”《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如此解“冬至”,阴至极而阳复始,果然至寒至暖呢。
这一日,夜至长而昼至短,便守着寒夜罢。自古冬至大如年。母亲给孩子们新制了冬衣,花花的袄子里厚厚地絮着雪白棉,精巧的小盘扣儿弯弯绕绕结着纽。把脸伏在新衣上,新布新棉里夹着太阳味,暄乎乎的,如母亲笑容里的粲然。寒夜里最暖是团圆。这夜该劏鸡宰羊祭祖祈福,一大家子团团围坐,炖萝卜吃饺子,闲话一年喜乐。可别落了酒啊,今冬新酿才好,小锡壶热热地烫了,喝下肚,胃也暖了,脸也烫了,笑里都是酒韵,便一个劲笑吧!父母眼里藏着慈爱,孩儿嘴边露着俏皮,新妇含情妩媚,青年英气十足。冬至就该这样和合完满。
若有雪更好呀,莹莹映着夜,中天里都映出青碧的澄莹。老村镇青砖老屋的檐角飞上了半空,一半顶着白纱,一半映着雪色,层次分明,比天空深湛,比树影轻薄。檐下一两尺长的冰凌与雪呼应着,如结伴走的姊妹花,她晶莹,她雪白,她一回首,她便微笑。老屋旁还得有几树梅花,红梅腊梅都可,红与黄都含着雪,虬曲的枝干一半白一半黑,竟有了些水墨气。
在这么长这么长的夜里,何不踏雪寻梅?你该笑了,雅事做到如今,怕也俗套了。古人自是雅了,但设若这样的夜不踏雪不寻梅,不饮酒不烹茶,还能做甚?
“喀嚓——喀嚓——”听听声也好啊。脚踏上去,厚厚的雪地上立时凹陷出一个鞋印,依旧是原先的白,只由平面成了立体。惟她是那无瑕仙子,你下脚时竟有些犹疑,生怕亵渎了。
折梅须素手,折罢胆瓶里插了,仍有暗香盈袖。
用以插瓶清供的梅花必得讲究,须“疏影横斜”枝形优美,或拂云直上或欹斜凤舞。古人插梅挑剔之极,言“触目横斜千万朵,赏心只有两三枝”。
赏梅时有人伴着最好,可吟诗可联句可弹琴可弈棋,茶炉上水正翻出蟹目,茶香衬着梅香,眼底尽是浅笑嫣然。若独自,便折梅远寄吧。《荆州记》里写了一段寄梅之谊:“陆凯与范晔相善,自江南寄梅花一枝,诣长安,予晔。”随花附诗一首:“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冬日寄春情,惟古人,将日子过进诗里。
我们并未得见范晔回书,却读过秦观得寄赠梅花后凄婉悱恻词句——“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彼时,少游羁旅郴州。
写下“郴州”二字,心里平白汩出一些疼痛。前面这千字的冬至文都是寒夜里拥被做的一个梦,梦境所在就是古郴州。
“郴”为林中邑。我可以为你描述她的模样——青山作伴,一水绕城,南塔钟声朝暮浑沉,苏仙岭上道观仙渺,青墙黛瓦巷陌纵横,炊烟依稀,鸡犬相闻。由郴江溯游可上至云梦之泽,从骡马古道能下到岭南两广。裕后街的古码头也有韩愈、苏轼、秦观落拓身影,也有冬夜奏响的哀怨的寒砧。韩老夫子称她“有清淑之气”,秦少游凄厉问一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春来稻田汪着绿水,夏夜厅屋里穿堂风是祖父摇的蒲扇,秋天呀山上地里想什么得什么,冬至更有余味。祖父告诉我:“冬至萝卜赛人参。”“冬至滗的红薯酒都雄些。”冬至了,他还会写些红彤彤的对联,什么“置酒待嘉客,饕餮过冬节”之类,招了子侄乡邻饮酒高谈。
我们吃饱喝足了便穿了新衣新鞋满屋子蹿,累了倒头就睡,在彩描金漆的大床上做一个黑甜的梦。城里昆剧团还在咿咿呀呀唱《游园惊梦》呢!
梦尚未完结,半醉半醒间浮生已半,我竟远离了郴州。这夜翻微博,得到一句:冬至可长歌,可醉饮,惟不可离去。而我清醒地做着一个梦,在远离的冬天。
便翻书吧,《浮生六记》《小窗幽记》《琅嬛文集》,竟也是梦一般,梦里纷纷扬扬落着雪。
冬至深处,总有一个人和你在一起,看雪赏梅负暄读书烹茶清谈围炉饮酒,浮生过半,足够了。他出门了,你便折一枝梅,附上一张小笺问一句:“今冬未尝初酒绿,何时对酌灯花红?”
嘿,话说这后一句是车前子的,我借了来,也必得交代一声,不掠人美。
冬大似年
文/张功基
农历“冬至”这天,老家蓬莱一带叫做“过冬”,旧时即有“冬大似年”之说,意思是过冬至像过年一样隆重。乡间还有“过了冬,年烘烘”的民谣,这是说“冬至”一过,乡间便开始有了年味,比平日自然多了几分喜悦和生动。
乡间过冬至主要体现在“吃”和“祭”上——
约定俗成,晌午家家户户都要吃包子,辈辈如此。过去包子缺油少肉,但却是好饭,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现在包子是平常饭,只是肉似乎搁得更多一些,菜有白菜、韭菜、拉瓜等,朝阳地里自然生长的荠菜更受青睐。包子揭开锅后,家家户户都会先在锅台和堂屋北桌子上,虔诚地摆放几盘挑选的包子做供品。过去锅台上方的墙壁贴着“灶王爷”像,现在虽没有了灶王爷像,但也在锅台上放一盘包子算是象征。堂屋的北墙也在冬至这天“请”上了家谱,紧挨北墙桌子上那三盘热气腾腾的包子,供奉的就是家族历代先人。
如果说晌午吃包子是序幕,那么傍晚的祭奠和晚饭时放鞭炮吃饺子,则把过冬至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傍晚时分,不管天气好坏,家家户户都有人带着香纸鞭炮、水果和三五种熟食供品,爬山上坡去祭奠祖坟,俗称“请老人回家过冬”,“老人”指过世的祖父母和父母等,此举与迷信无关,反倒于喧嚣的尘世中平添了一份生者对逝者的惦念与牵挂,家乡父老说得好:“没有先人,哪有后人?忘了先人,就是忘了根。城里人在亲人墓前献花篮、敬鲜花是一种心意,乡下人把五谷杂粮做熟供到祖坟前,也是一种心意。”这确在情理之中,祭奠父母先人,缅怀至亲骨肉,这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精髓之一。
到了吃晚饭时,讲究的是饺子一煮进锅,家人便开始燃放鞭炮,陆陆续续炸响的鞭炮和腾空闪烁的礼花,昭示着过冬高潮的来临,先捞出来的饺子仍要在锅台和北桌子上作供品。吃饺子当然并非单纯吃饺子,家家户户总要煎炒烹炸四盘六碗的,这时一家老少围桌而坐,那浓浓的亲情就在饭菜和酒香之间荡漾开来……酒足饭饱后,村庄便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混合着鞭炮烟硝和饭菜酒香的淡淡味儿,依然难舍难离地在村庄的上空悠悠飘荡……
于是,“过了冬,年烘烘”,年的脚步就越来越近了。
冬至吃饺子
文/何红雨
今天冬至,心里却有些许淡淡的忧伤。
也许,是想念母亲了。
又或者,是因了其它的事情。
总之,心绪是感伤的。
朋友圈中大家都在晒饺子的图片。看到的时候,更会勾起我内心里浅浅的忧伤。
午间时分,听《卡农的幻想》,钢琴的美妙旋律很是享受。但是仍会感觉,这样流动轻淌的旋律中依然有着些许感伤。
摊开一页白纸,想画点什么。
但是却似乎仍旧会有浅淡的忧伤氤氲袭击而来。
随意画下的是一个女子,长发披肩的一个女子。大大且深邃的眼中藏有些许淡然的忧伤,彷如此刻的我。她的手里拿着一朵红色的花朵。而花朵之上,是只轻舞的红色蝴蝶。翩跹轻舞的蝴蝶旁边有点点的红色。我想,那该是蝴蝶的鲜血吧?它受伤了,殷红的鲜血正从它的身体上滴落……
不晓得为何会画这幅画,也不晓得为何会令这幅画也氤氲起些许忧伤。
反正,只是感觉画完之后的自己,仿佛轻松了许多。
冬至吃饺子,会令人不自觉地想念母亲,更追忆那些逝去了的幸福时光。
多年前吃饺子,冬至或者并不是冬至。那时候,父亲最喜欢吃饺子,而母亲,则每周都会用不同的内馅为我们包饺子。
彼时,我正读中学,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放学回家后站在厨房大大的案板前帮母亲擀饺子皮。也是那些时候,我练就了一手擀饺子皮的本领,擀起来的时候,足够供8个人一起包饺子呢。
而今,父母已然分开,更可怕的是,他们都已经年迈,再也不可能会吃上一顿他们包的饺子了。
每每有时间,则会为母亲包饺子吃。
而其时,母亲总是一脸幸福的微笑。
在我看着她吃饺子的时候,仍旧会想起从前的许多。
或许,那刻,母亲也会想起那些旧时的光阴吧?
而那时,我的亲爱的母亲呀,又是多么年轻,多么漂亮啊!
流光飞逝中,饺子成了我记忆中的一段美好幸福也略带辛酸思念的食物。
冬至吃饺子。
一口口、一个个慢慢吃着的时候,我发觉,有眼泪,突然滴落……
冬至大如年
文/韩景波
“冬至大如年”俗谚久传不衰,有许多地方还不止称作“大如”,更改作“大于”,虽则过甚其辞,却也其来有故,绝非随便说说。
这“故”缘于历法。我们现在所说的农历,源自“上古三代”的第一代夏朝。殷商改历,以夏历的十二月为一年之始,周朝又提前一月,即以夏历的十一月为正月,冬至日就在这个月内,便以此为元旦(一岁的第一天),它的前夕即为除夕。冬至与年的可比性由此而得。要说的是,到汉代的汉武帝时,又复用夏历,后世相沿(自然有过多次修订)。
我国古代人对二十四节气的认识,最早知道是“二至”和“二分”,即夏至冬至、春分秋分。冬天夜长昼短,冬至这一天,白天最短,夜则最长。从冬至的第二天起,白天开始转长,一直到夏至,白天的日照时间又开始变短,俗名“冬至阳生”。
“冬至阳生”,就是说,冬天将尽,阳气萌生,离春天的日子不远了。所以,古代把冬至日也叫作“冬节”、“长至节”,非常重视,汉代起,列为节令,有着举行贺节的风俗。封建帝王更以为“冬至阳气起,君道长”,即象征“王气”的扩展。因此,这一天皇帝要接受外国使臣和文武百官的祝贺,仪式仅次于岁朝。
据南宋陆游《老学庵笔记》所载,唐朝人还有把冬至前夜称作除夕夜的,犹存周人遗意。
冬至翌日起,就相继进入“数九寒天”了。不同地区就有不同的“九九”歌谣。陕西、山西、河南、河北等黄河流域一带的歌谣如是:“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冻破石头,五九、六九隔河看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其实,这些只是对大地物候的简括说法,一个时期和一个时期都有所不同。
秋风渡,冬至归
文/卜水
天气终于慢慢转凉,像是被时间的推动一样,缓缓碾过那些剩余的年华,那一场一场又一场的阴差阳错,那些长长人生路上旧日足迹,今朝回望的一径轻寒,原本就是如此的简单,不是吗?秋魄,晚来风倍凉,街上流,过市井晚归的车子,夜空中的满天繁星,着长衣,立阳台,窥见一窗子灯火明明灭灭,不知道几人如我繁华,几人又如我孤独。
风把小帘撩起,阳光就大步走了进来,灰尘轻盈而舞,仿若无数个赵飞燕,在青绿硕大的植物旁,静静坐着,看这尘世间平凡细小的样子,呼吸变的小心缓慢起来,太爱或不爱,都使我们不敢靠近。夜晚又开始在我眼前排队,时光悄静,未动声色却已流失,吹黄了枝头的那一抹绿意,风递细香,惹得树下的人儿执手闲行,深藏那一束岁月情怀。
今天的最为寡淡,花朵总不开放,月光又养不起一首诗,日子依旧寡淡着,学不会热络,且做一枝枯木吧,待袅袅檀香燃尽,留一堆烟的余烬于墙角,任往事化为尘埃,任你消逝,夜睡了,我还醒着, 城市里,有灯火依旧通明,霓虹还在闪烁,这夜,让人倍感寂寥, 晚风拂来,含满思念的味道,我深吸一口,陪着秋夜一起沉默,总觉得蒹葭尚青,谁知已霜露飞白,夏长冬宽,一不小心秋已走完,桂香还未枯萎,薄雪已经发芽。总觉得时光有万般好,即便接下来是个大风浇灌的隆冬,树上黄叶漾,树下黄叶软,抬头婆娑,低头沙沙,此树不让彼树,树树风流,美得壮观。
秋天,一点点地深,阳光不再那么刺眼,雨水一寸寸变凉,在一座慢节奏的城市里蜗居,很容易让人迷恋安逸,日子以低温将冬月唤醒,黄叶解语,落了一层又一层,红减绿褪,开始为季节暗哑的定位修行,桂花老了,荷塘老了,连昨天写的字句都老了,大风,小雨,以及降温,冬的样子啊,清冽,寒冷,万年不变,喝热茶,读闹句,但愿人心啊,亦向暖而生,亲爱的,你知道的,在这个互相不愿意迁就的时代,再去寻找一个可以过一生的人有多难,而你所谓的不愿将就,最终也会将就了下一个人,除非你决定一辈子单身,不抱诗心抱暖心,尽量每一天遇见美好,像栀子花开,暗香敦厚,生活不纷乱,我们不人间。叩醒冬意的,披一件衣,仍觉秋寒深盈,未听见风动,窗下萧瑟,正偷偷加重,隐约
花又落了几重,叶又黄了几层,复习了N年的秋冬交接,今年却诸般不适应,写秋色的节节败退,写某个立场的站队,写生活中关于不必或何必的错对。
到底,冬来了,失落大于欢喜。也不至于说是伤春悲秋,只不过恋秋的情结,比别人,略略显眼了些 ,时近黄昏,我与斜阳,同立窗前,天空,云色略微,关上曲子,合上稿子,不说话,倚霜树,看鸟迁,只静静作陪,这初开冬意。
诗人笔下的冬至
文/黄春景
不经意间,冬至蹁跹而来。我喜欢在冬至里读诗,品尝古诗里的冬至韵味。
诗人白居易有《冬至夜思家》:“邯郸驿里逢冬至,抱膝灯前影伴身。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直率质朴的诗句,道出了一个游子在节日时的那份浓浓的乡愁,对于寄身异地的我心有戚戚焉。白居易触之于怀,发而为诗,以其空灵的诗心和独特的体验,展现了一幅冬至画卷。虽然有一丝淡淡的感伤,但读后总让人不由自主地向往故土的冬至,及那令人无法割舍的亲情。
诗人杜甫的《小至》:“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刺绣五纹添弱线,吹葭六管动飞灰。岸容待腊将舒柳,山意冲寒欲放梅。云物不殊乡国异,教儿且覆掌中杯。”民间亦称冬至为“小阳春”,诗人为什么把寒意逼人的冬至跟春天扯到一起呢?冬至一过,春天很快到来。每次读到这首诗,不得不感慨自己走过的每一个足迹。以至于总想起英国诗人雪莱《西风颂》中的诗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诗人陆游的《辛酉冬至》诗吟道:“今日日南至,吾门方寂然。家贫轻过节,身老怯增年。”诗人将冬至视为“增年”之节日,古人对冬至是何等的重视。天增岁月人增寿,父母亲又添不少白发。已过而立之年的我,学会了珍惜眼前事眼前人。陪同家人过冬至,跟母亲学包饺子,其乐融融。
宋代着名女诗人朱淑真的诗作《冬至》曰:“黄钟应律好风催,阴伏阳升淑气回。葵影便移长至日,梅花先趁小寒开。八神表日占和岁,六管飞葭动细灰。已有岸旁迎腊柳,参差又欲领春来。”这跟老家过节有异曲同工之妙。每到冬至,老家到处笼罩着浓浓的冬至节气氛,或和面备馅做糍粑,或杀鸡宰鹅准备团圆饭,呈现出一派热闹喜庆的景象。
诗人笔下的冬至,与其说是写诗,毋宁说是在言情。着名美学家朱光潜曾说:“诗比别类文学较严谨,较纯粹,较精微。”虽然不写诗,但却喜欢享受读诗的快感。冬至读诗,读与之相关的诗,伴着饺子馅儿的香浓一并吃下肚,细细咀嚼,觉得甚是美妙。
焐暖冬至的饺子
文/秦澍瑶
天冷的似乎要将石头冻裂,母亲打电话让冬至回家吃饺子,说准备包我最爱吃的萝卜猪油渣馅的。我搪塞道,快到年终了,单位事多。电话那边母亲很失落:我想着你们兄妹三个冬至能回家吃顿饺子,没想到你们都忙。
说实话,回趟老家也就一百多里路,为吃个饺子太不划算,光来回的车油费都够买十几斤饺子吃。挂完母亲的电话,我的心里不仅思潮起伏。俗话说:“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记得小时候,防寒措施简陋的乡村里,冬天冻破手和耳朵是家常便饭。为此,母亲除了尽可能地给我们穿暖外,冬至这天总是想方设法为我们包饺子吃,即使那馅是缺肉少油的萝卜酸菜。
记得那一年秋后,为了让我们冬至吃上肉饺子,父亲决定去陕北下煤窑。立冬之时,父亲托人给家里捎回一斤羊肉。母亲说,陕北的羊肉好,没膻味,这是煤矿上奖给你爸的。你爸舍不得吃给咱们捎回来,他一个人出门在外,挖煤很辛苦,咱等你爸冬至回来一块包饺子吃。母亲说着,就将那块羊肉挂在了屋子的当空。于是,冬至吃羊肉饺子就成了我们最大的期盼。每一天我们兄妹三个都要查日历看离冬至还有几天,都要看一眼那挂在空中的羊肉情况。虽然它已经风干失色,却如一只风筝,总是牵着我们的视线。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冬至的到来。一大早,母亲就从地窖里掏出了六七个萝卜,让我们去水井边洗,然后自己赶着为我们做过年的新衣服去了。也许是因为即将吃到香喷喷的羊肉饺子,虽然室外冰天雪地的,但我们却洗得兴高采烈。原本吊在空中的羊肉也被母亲取下,放在温水盆里泡着。洗完萝卜的我们,不时跑到门外,看路上有没有父亲的身影。出出进进地没带回父亲的消息,却带回来一屋子的风。母亲心烦地说道,你们能不能安生一会,脸都冻红了还往外跑。母亲的呵斥让我们没安分多久,就又跑出去了。
父亲是披着一身雪进的门,我们一边拿毛巾给父亲拍打身上的雪,一边给父亲报告母亲准备包羊肉饺子的事。听到还是自己两个月前捎回的羊肉,父亲嗔怪着母亲,怎么不早点给孩子做了吃。什么话也没说的母亲,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就去厨房了。突然,母亲惊慌失措地喊道,你们谁见盆里的羊肉没?我们都跑了过去说,不知道,刚才不是还看见在案上的盆子里吗?母亲说,盆子还在肉却不见了。那一大块肉,老鼠不可能拖动,会不会是让猫给叼走了?大弟分析道。大家赶紧分头去找,我们最后是在柴垛上发现的猫,胡子上还留有肉沫的它来回踱步怒叫着,而柴垛下,大黄几乎将那块羊肉吞食完了。看到自己梦想许久的羊肉饺子化成了泡影,六岁的小妹气得哭了起来,母亲和大弟更是拿起棍子打猫和狗,一时间鸡飞狗跳的。父亲一边替泪眼婆娑的小妹擦泪一边安慰道,不哭了,今天咱们吃不了羊肉饺子吃猪油渣饺子,说着从随身带回的包里取出煤矿上发的一块猪油。一听说又有饺子吃了,我们都转悲为喜。
那一天的猪油渣饺子,让我们兄妹吃得分外香。这种香不仅焐暖了那个冰冷的冬至,更是焐热了那些年少的心,让我们兄妹努力成长。
岁月无情,那个曾经为让我们吃上肉饺子下煤窑的男人,早已化作一抔黄土;而那个忍受着满手裂口疼痛包饺子的女人,也已是满头白发。想到孤寂的炉火旁,母亲佝偻着腰身在给我们兄妹包冬至饺子的情形,我禁不住有些鼻子发酸,便打电话给弟弟妹妹,冬至那天,无论如何,都要赶回家吃母亲包的饺子。
记挂
文/海之魂
母亲走后第四年,大姨引领着你走进家门。
因为是姐婆婆的亲姨,论辈份,我们该称你——姨姥姥,但因做了父亲的老伴儿,所以从第一次见面,我们也就含糊着没有对你做过任何称呼。
那年冬至,一大早你就挂来电话,说中午回家吃饭吧,今天是冬至。
因为懒,因为忙,我没回。及至休息日赶回温暖的老巢,你笑意盈盈地拉我到暖气旁,说,赶快暖和暖和,看冻的。趁我摘下眼镜擦拭镜片的间隙,你竟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说,冬至那天你没回来,我一直惦着,这是刚煮好的,快趁热吃了。
因为有了你,我们对父亲的生活多了安心,少了挂牵。渐渐的,我对你有了越来越多的依恋。
而你也如母亲般开始“指责”我:我啥也不缺,以后别再乱买了。
十年后的凌晨两点,在父亲的病床前,你握着父亲的手,说,你放心走吧,谁也别记挂。
父亲走了,你也要走,说什么也要执意搬回自己原来的家。
我们说进城跟着我们过吧,你执意不肯,说不习惯。
你,还好吗?
父亲节前夕,朋友圈的祝福铺天盖地,莫名地,我忽然想你了。想你慈祥的面容,温暖的目光,离别时倚在门框挥手的模样,在父亲最后一刻,紧紧抓住父亲手的悲伤表情……
依然怀念父亲,只是,在对父亲怀念中,又多了一份对你的牵挂。有时,你会不期然走进我的梦里,如母亲般紧紧握住父亲的手,轻轻揩拭我眼角滴落的泪珠……
古来冬至大如年
文/艾里香
冬至是二十四节气之一,但在中国古代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古人认为,过了冬至,白昼一天比一天长,阳气上升,是一个吉日,所以值得庆贺。因此,古人将冬至作为自然年的岁首,隆重度过,其热闹程度不亚于现在过春节。
汉朝以冬至为“冬节”,官府要举行祝贺仪式,称为“贺冬”,例行放假三天。《后汉书》中有这样的记载:“冬至前后,君子安身静体,百官绝事,择吉辰而后省事。”所以这天朝庭上下要放假休息,军队待命,边塞闭关,商旅停业,亲朋间以美食相赠,相互拜访,欢乐地过一个“安身静体”的节日。
唐宋时,以冬至和岁首并重。南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记载:“十一月冬至。京师最重此节,虽至贫者,一年之间,积累假借,至此日更易新衣,备办饮食,享祀先祖。官放关扑,庆祝往来,一如年节。”到了这一天,车马喧嚷,街巷拥挤,行人往来不绝。也就是说,在冬至这天,一切都和过年一样。
古代帝王亲自参加的最重要的祭祀有三项:天地、社稷、宗庙。而最隆重的祭祀是祭天,皇帝例于每年冬至祭天。历史记载,早在汉武帝元鼎五年就实行了冬至祭天的习俗,后经历代逐渐被制度化,冬至祭天成为朝廷活动中最重要的一项。在宫内,有百官向皇帝呈递贺表的仪式,而且还要互相投刺祝贺,就像元旦一样。
冬至以后,古代的文人士大夫,举行消寒活动,择一“九”日,相约九人饮酒(“酒”与“九”谐音),席上用九碟九碗,成桌者用“花九件”席,以取九九消寒之意。但最能体现冬至独特韵味的文学形式,当属数九歌和九九消寒图。
古代的普通百姓,在冬至这天,不从事生产,回家过节。他们更换新衣,或全家团聚,祭祀祖先;或走访亲友,结伴游玩;或在家品尝美酒,尽情玩乐。其热闹程度一点也不比现在的春节差。冬至这天,邻里之间也会相互送美食,特别是一些有矛盾、不说话的邻居,也会借此机会,彼此化解干戈,消除误解。
冬至贺冬,最具特色的是“履长”与“隆师”。所谓履长,是指晚辈礼拜尊长,尤指儿媳献履献袜。冬至日的礼拜尊长,一定要铺排家宴,向父母尊长行礼。此外就是媳妇给公公婆婆献履献袜,这正是“履长”的本义。这种仪俗在魏晋时便已形成了。比如,曹植《冬至献袜履表》中便有“亚岁迎样,履长纳庆”的句子。
冬至这一天,古人还要举行“隆师”活动。隆有“尊崇”的意思,“隆师”就是敬师、拜师。到了冬至这天,塾师先要率领学生给孔圣人拜寿,然后弟子拜先生,窗友交拜。这一风俗流行面极广。民国前,各书院、学院和私塾都非常重视这一习俗;民国后,一些私塾还在奉行“隆师”。
由此看来,在古代,无论是堂上君臣,还是乡野百姓,他们过冬至,都是虔诚而隆重的。如今的我们,是否也应该效仿古人,停下匆匆的脚步,借着节日的名义,享受一个休闲的日子呢?
冬至温情
文/魏益君
冬至,一个寒冬里的节气,一个给我温情,给我甜蜜,引我遐思的节气。啊,冬至,我儿时的美好欢愉哟!
记忆里,每到冬至节气,北方的农村便进入天寒地冻的季节,人们的生活节奏也开始懒散下来。那时乡下的文化生活贫乏,除了每天听小广播,就是隔很长时间看场电影,自娱自乐便成了我们这些半大孩子们热衷的事。冬至是“交九”的第一天,也是一年中最冷的日子,我们几个小伙伴总是找一堵向阳的墙,靠着墙面玩“挤油”游戏,边做口中边唱着儿歌:“挤挤油,挤出汗,身上像穿火龙丹”。在那寒冷的冬天里,我们玩的畅快淋漓,真的挤出了一身汗,一轮被冻得发抖的太阳好像也被我们挤暖了,将温柔的暖意洒向人间。
河里的水开始结了厚厚的冰,已经能承受人的体重,冰上游戏更是我们的最爱。手中执一个鞭儿,在冰面上抽打着彩色的陀螺,旋转出多彩的弧线。正惬意玩耍间,岸上传来母亲长长的喊声,那是母亲在喊我们回家吃“冬至饺”。
冬至这天吃饺子是家乡的风俗,那时农村的生活条件普遍较差,肉馅的饺子只有很少的人家才能吃到,一般人家就只能吃上素菜馅的饺子。我家那时穷,虽然吃不上肉馅饺子,但母亲总能调制出美味可口的饺子馅来。包饺子的面也是两块面,一块是白面,一块是掺了高粱和大豆的杂面,白面是给爷爷奶奶和最小的弟弟妹妹吃的,父母、姐姐和我吃杂面水饺。
下饺子前,我要到生产队的牛棚里去喊喂牲口的爷爷回家吃饭。爷爷那天也特忙,他给棚圈里的牛、驴子在饲料里掺杂了豆饼,那些牲口吃起来就特带劲。爷爷总说,冬至把牲口喂好了,开春犁地才拉的快。是啊,俗话说“吃了冬至饭,一天长一线”,过了冬至,人们已开始算计下一个季节的农事了。
我和爷爷回到家,热气腾腾的饺子已经出锅了,虽然是两种水饺,但吃的却很香甜,很融洽。爷爷奶奶时不时就把自己碗里的白面水饺夹给我几个,父母就说:“爷爷奶奶年岁大了,你吃好东西的时候还长着呢,还回去吧。”爷爷奶奶就装着很生气的样子,我也就只好吃了几个,老人高兴,全家高兴。
“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吃过“冬至饺”,人们就开始熬冬了。冬至已至,新春不远,前方的春天在牵引着人们的目光,诱惑着农家对来年的新的希望和祈盼。
而今,每到冬至节气,我总是要回趟乡下,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冬至的感觉,也才能找回儿时那些逝去的美好……
趣谈冬至传统饮食
文/程中学
冬至是我国的一个重要节气,也是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为了庆贺冬至节,全国各地都有不同的风俗习惯。而各地的庆祝方式多与饮食有关,并由此形成了独特的冬至食文化。细细数来,颇具趣味。
北方的饺子 从古至今,不论贫富,北方人都保留着冬至吃饺子的习俗。有民谣言:“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可见,在寒天冻地的冬至节,吃上一碗热乎乎的饺子,定会让人从嘴里暖到心里。冬至吃饺子的习俗与“医圣”张仲景密切相关。张仲景的“祛寒娇耳汤”,曾经免费医治好了乡亲们的冻耳病,救过无数百姓的生命。后人为了纪念他,仿“娇耳”的样子做成了饺子这样的食物,以谢张仲景治病施药之恩。
滕州的羊肉汤 众所周知,羊肉滋补、驱寒、暖胃。喝羊肉汤这一习俗,自汉代沿袭下来,至今在山东滕州地区盛行。汉高祖时,有一年的冬至节奇冷,天寒地冻,天子尚难以忍受,何况平民百姓?为讨好皇帝,樊哙煮了一锅羊肉汤,热气腾腾,味道鲜美,奉与皇帝。羊肉汤下肚,暖心又暖胃,吃得皇帝大汗淋漓,欢畅无比。皇帝感念百姓冷暖,便将羊肉汤赏与平民。从此,冬至节人们都要吃上一锅羊肉汤,驱除体内的寒气,为身体补充营养。
江南的糯米饭 江南盛产糯米,旧时过节,人们少不了吃上一顿花样翻新的糯米饭。因此,冬至时节,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糯米红豆饭,便是江南人的习俗。据说,吃红豆饭可以驱避疫鬼,防灾祛病。
台湾地区的糯糕 在冬至节,台湾地区的人们讲究吃糯糕,是为祭祖。糯糕是将糯米粉捏成十二生肖的动物形状,蒸熟而成。祭祀时,长幼有序,虔诚无比,以示对老祖宗的敬重。台湾地区的人们借着这个冬至祭祀节,大摆宴席,联络同宗同族的亲人,增进彼此情感,不忘本、不疏远亲人,真切地展示了台湾地区的人们重情重义的一面。
台州的擂圆 台州人冬至吃擂圆也与祭祀有关,同时象征团圆吉祥之意。何为擂圆?将糯米粉加温水捏成圆形、煮熟,之后放在炒熟的黄豆粉上滚(此为“擂”), 擂圆便做成了。除了擂圆,还有一桌好饭菜。先祭祖,再食之。
苏州的酒酿 酒酿是苏州人家家都会做的一种甜米酒,加入桂花酿造,入口甜美,香气宜人。冬至时节喝酒酿,也是姑苏人的一大习俗。酒可为身体驱寒,再配以各种卤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除了吃喝,便是谈生活、话人生,也是一种美好的享受。
江西的麻糍 麻糍是江西的特产,也是闽南着名小吃,多作为祭祀用的供品。其原料为上好糯米、猪油、芝麻、花生仁、冰糖等。麻糍香甜可口,且软韧、微冰,食后耐饥。
重庆的火锅 重庆火锅又称为毛肚火锅或麻辣火锅,以麻辣鲜香着称。冬至时节吃火锅,起源于明清,沿袭至今。重庆火锅呈现出的是和谐与淋漓酣畅相融合的场景和心理感受,从而营造出一种“同心、同聚、同享、同乐”的文化氛围。
各地的冬至美食虽然不同,却皆是以健康养生为出发点,驱除寒冷,保持身心的温暖与健康。不同的地区有着不同的风俗与文化,但都是以感恩之心回馈先祖、回报生活,并在寒冷的冬季营造温暖。
农历冬月瑞雪来
文/寇玺
农历十一月是冬月,又称辜月、仲冬、中冬、畅月等,这时候,天寒地冻,还没开始为过年作准备,是农民最为清闲的日子,可以串门聊天,祈盼瑞雪带来一个丰年。
从入冬起一直到这个月,是不是觉得白天越来越短了?《吕氏春秋》说冬至是“日行远道”,就是太阳离我们最远的意思。根据现代天文学的测定,冬至日阳光几乎直射南回归线,北半球出现一年中白昼最短、夜晚最长的一天,因此又称“日短至”。过了冬至,白天就会一天天变长。
冬至过后,就要入九了,地里没啥农活要忙,忙的都是家里事儿。大人教孩子唱着数九歌,全家一起包饺子、聊心事,温馨地度过。在洛阳,数九歌这么唱:“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和六九,沿河看杨柳;七九冻河开,八九燕子来;九九杨落地,十九杏花开;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除了唱歌,冬月里,吃也是要紧事儿。
在北方,冬至那天流行吃饺子,河南至今还有“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的俗语,而且这俗语的由来,和咱河南人有关。相传,冬至吃饺子的习俗是为了纪念名医张仲景。张仲景是南阳人,他著的《伤寒杂病论》,被历代医者奉为经典。有一年入冬后,张仲景看乡亲们饥寒交迫,不少人的耳朵都生了冻疮,便在南阳东关搭起医棚,支起大锅,在冬至那天施舍“祛寒娇耳汤”医治冻疮。他把羊肉、辣椒和一些驱寒药材放在锅里熬煮,然后将羊肉、药物捞出来切碎,用面包成耳朵样的“娇耳”,煮熟后分给来求药的人,还送上一大碗肉汤。人们吃了“娇耳”,喝了祛寒汤,浑身暖和,两耳发热,冻伤的耳朵都好了。后人便学着“娇耳”的样子,在冬至包饺子吃。洛阳老城人吃饺子时要把汤喝完,说是“吃饺子喝汤,胜似开药方”,我想也和这个典故有关系。
冬月里,还有这个农历年的倒数第二个节气——小寒。小寒是表示气温冷暖变化的节气,这时候的洛阳,已经是一派严冬景象,我国大部分地区最冷的时候,就在小寒和大寒期间。
我国古代将小寒分为三候:“一候雁北乡,二候鹊始巢,三候雉始鸲。”古人认为候鸟中大雁是顺阴阳而迁徙的,此时阳气已动,所以大雁开始向北迁徙;此时北方到处可见喜鹊,喜鹊感觉到阳气而开始筑巢;“雉始鸲”中“鸲”为鸣叫的意思,雉鸡在接近四九时会感阳气而鸣叫。
天气冷,小寒的节俗多与运动或食物有关。俗话说“大寒小寒,冻成冰团”,很多地方会用当地流行的体育锻炼方式来度过小寒节气,如跳绳、踢毽子、“斗鸡”等。今年这场期盼已久的大雪,也给人们提供了素材——打雪仗、堆雪人,在游乐中,气温再低也能暖和起来!
“夏至九九”歌
文/钱元凯 徐晓忠
一年四季,有“二分”即春分和秋分;“二至”即夏至和冬至。如交冬至,人们皆知连冬起九,有“冬至数九”的民谚:“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河(冰)上走。”或“一‘九’、二‘九’,相呼不出手;三‘九’二十七,篱(一作笆)头吹觱篥(古代用竹制的九孔乐器);四‘九’三十六,夜眠如霜宿。”
据传江南地区旧俗另有“夏至九九”歌,因年久失传,故不为人们熟知。幸亏盛名于明末清初的史学大家、绝代散文家张岱在其名着《夜航船》的“时令”篇中辑存。今抄录如下,供分享。谚云:“一‘九’和二‘九’,扇子不离手;三‘九’二十七,饮水甜如蜜;四‘九’三十六,拭汗如出浴;五‘九’四十五,头带黄叶舞;六‘九’五十四,乘凉入佛寺;七‘九’六十三,床头寻被单;八‘九’七十二,思量盖夹被;九‘九’八十一,家家打炭墼(即碳屑块状)。”
季节民谚,乃是我国民俗文化方面的重要组成内容,是我国社会公序良俗的一种表现形式。它是劳动者在长期的农耕生活、日常起居过程中,根据与本地区的气候变化、习俗,相合而积累的经验总结。其中的精华,有它一定的合理性,可供借鉴。
闲话数九
文/吴洪群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播种后,才有夏耕、秋收与冬藏。在凄冷难挨的数九寒天,我们是搬着指头盼春天的。这就是从冬至开始的数九:“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看杨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九九数尽,也就到了春暖花开的大好时节。
佩服古人的智慧,一天一天地数着,把冬天的痛苦变成了盼春的愉悦。古人生活穷困,冬天很难挨。在我们本地就有“腊七腊八,冻死一家”的俗语。无独有偶。元末明初的文人顾禄着有《清嘉录》,记录江南地区“数九歌”:“……九九八十一,穷汉受罪毕,刚要伸脚眠,蚊虫跳蚤出。”无论江北、江南,冬天都是穷人饥寒交迫的痛苦季节。
古人排遣痛苦的办法是吃,吃饱了不怕冷。其实我们的农历节日全跟吃挂钩,元宵节吃元宵,端午节吃粽子,夏至吃面,中秋节吃月饼,冬至吃饺子,最冷的腊月初八喝腊八粥。喝了腊八粥就开始盼望过年的盛宴了。北京童谣《过了腊八就是年》就是这么唱的:“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羊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闹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春节中国人的狂欢节,从正月初一过到十五,延展一点还可以过到二月二龙抬头那天,每天都是好吃的。吃着吃着,冰河融化,杨柳添绿;吃着吃着,南雁北归,耕牛遍地走。
文人雅士也难免饥寒,他们在冬天里画“九九消寒图”。从冬至开始就“入九”了,这天画一枝素梅,上有八十一个瓣,每天用红色涂一瓣,涂尽就“出九”了。另一个办法是作一幅双钩描红书法“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均为繁体字,九字每字九划共九九八十一划,从冬至开始每天按照笔画顺序填充一个笔画,每过一九填好一字,直到九九之后春回大地,这幅九九消寒图也算大功告成。
冬天是寒冷可怕的。好在冬后是春,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儿时的冬至
文/布衣
冬至,又称“亚年”,在乡下,迎接冬至,几乎等同于过年,是正式而又隆重的事。
冬至,寒冷一天胜似一天。旧日乡下,为了御寒,父亲把干黄的谷草抱回家,捋齐整,然后续在床铺上。厚厚的一层谷草,让床铺瞬间就高起许多。晚上,躺在被窝里,谷草窸窣作响,清香氤氲,它们抱成团,偎着我的身体,阻隔寒气。四肢暖暖的,连梦都分外香甜了。
除此,我的母亲,临近冬至时是闲不住的。新棉花已经弹好,母亲白天要把旧棉被抻展来拆开,用手触摸着,哪里薄了,就用新的棉花续上、熨平,然后一针一线缝制。阳光刺白,好像也被缝入了棉被里。夜晚掌上灯,我们姐弟脱下的棉衣棉裤,母亲要细致地检查,找到破洞,就着昏黄的光线修修补补。幼时顽劣,袖头特别容易磨破,棉花时常被我掏掉。母亲就要另接一块布,续一些棉花,如此忙到子夜。
冬至节,占据我对美食所有想象——羊汤。冬至当日,我会拿到几元零钱,走几里山路,到镇上喝羊汤。在小镇的三岔路口,有一家羊肉汤馆,简易的苫房,门口吊着几扇羊排,矮角凳,长条桌,黑脸膛敦实厚道的掌勺师傅。筒子锅热气蒸腾,肉香弥漫。粗瓷蓝边畅口大腕,高高码放。一元钱的汤,杂肝,肉片一铺,几乎已经平了碗面儿,加一勺汤,辅以油辣椒,吃得满头流汗,通体发烫,那寒气,早被抵挡在身子之外。
冬至时节,河沟里的冰冻结实了,家长不再担心小孩撒野。我央求父亲给我做一个陀螺。也许是受节日的感染吧,不苟言笑的父亲,脸色有了温暖。他拿出板斧,用槐木条子削陀螺,先削岀一个锥尖,用锯子锯到合适长短,在砂石上打磨一番,最后用手掌一熨,满意地递给我。印象中,我的陀螺在冰面上转得最为平衡持久,我挥动鞭子抽打着,我上下被棉衣包裹着,臃肿得像企鹅,嘴上哈着热气,一会儿就汗涔涔了。
冬至那天,村小学的老师也格外的开恩,课间我们晕头巴脑地挤油、斗鸡,老师并不阻止,而是笑眯眯地盯着看。校园里吊的那一节铁轨钟,也提前响了,一向古板的老师痛快地说,都回家吃饺子去吧。然后我们像一阵风,消失在巷子的各个角落。此时,饺子的香气开始在村子的上空悠悠弥漫……
冬至随想
文/竹影清梦
冬至,据说是北半球全年中白昼最短、黑夜最长的一天。似乎很多,到极处,便会峰回路转,属性回归。月盈极处,缺开始;花到盛时,便凋零。古人曰:冬至,阴极之至,阳气始生,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长之至矣。
冬至后,气温真的下降了许多。昼夜的长短,似乎并不能明显觉察。但天气的寒冷,对于我这样一个本身畏寒的人来说,感觉尤甚。
早晨起来,披一身寒雾,走进灯火四明的教室。学生已经陆续到齐,抖索着拿出书本,开始晨读。清冷的一天,便从这些琅琅的读书声中开启---此时,天色尚黯淡,西边苍穹,一弯斜月浅浅,三两颗星,孤寂地闪烁着微光。寒雾,如飘动的轻纱,萦绕着校园的房屋、树木,飘来飘去。
“十年寒窗苦”,说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吧?自古以来,读书人大多都是从“苦”中读出学问,读出功名,读出生活的酸甜苦辣,以及人生的种种况味来。
冬至起,也就进入了“数九”寒天。“九九”之中,三九四九最为寒冷,川地冬天气候比较干燥、阴冷,气温在-3℃到7℃左右。比起冰天雪地的北国来说,我们这里,似乎还算温暖。可是就是这样的气候,每到冬天,我心便惶惶。行走风中,总感觉寒凉如影随形,想逃,却无处遁迹。
我是怕冷的啊,这样的怕。常常握着自己凉凉的手指,跺着冰冷的脚,想寻一个安静温暖的角落,像青蛙或者蛇似的蛰伏起来。将生命的锐气,在寒凉萧瑟的冬日里,敛聚起来,积攒成团。安定,泰然,从容,无欲无求,万事不扰。只待喜欢的春,喜欢的暖,喜欢的美到来,再张了眼,点了心之焰火,释放激情,照亮生命。然而,想法只能是想法,我非青蛙或蛇,不能蛰伏,避过冬天的寒,只能选择面对。尽管,无法强迫自己去发自内心地喜欢。只能将自个儿穿得厚一点,遮得严实一些。
冬天会过去的,只是需要时间,需要忍耐。就如每个人,在生命的历程中,总有太多不喜欢面对的人事,无法逃避,你只能面对、接纳。
实质上,寒苦虽是不受人待见。但,生命,还必须接受这样的冶炼。春天的盎然,体现了生命的力量;夏季的炽热,展示了生命的强大;而秋冬的寒凉,却是对生命的历练。“梅花香自苦寒来”,那荒寂苍凉之上的香韵,之所以沁人心脾,弥久难忘,就在于梅花傲然冰雪,煎心魂之韵,让枯燥蓬勃,寂寞吐蕊,寒苦为香的精神品格令人敬仰。虽然八月的桂花,一点也不输于香韵。无论如何,同为香气袭人,我们总是对前者致意更多的欣赏和敬意。可见,能在枯寂之中保持内心鲜活,能在苍凉之上亮耀生命暖色,是需要智慧和胆识的。也正因为这智慧和胆识,才更令人欣赏和钦佩。
冬天的模样就是这样,人生的本质就是这样。惆怅什么,畏惧什么呢?
寒凉总要过去,苦难终会消失。
冬至过后,白昼不是一天天长了吗?
冬至,中国人的感恩节
文/郭利
进入冬天后,人们就开始以迫不及待的心情盼望冬至。
天气日渐寒冷,每天上班下班,行走在夜色星辰下、雪色苍茫间,总是在默默计算着距离冬至还有多少天。走过一个日落日出,心中就多了一份期待欢喜。因为有了这份热切的守望,寒冷的冬天也才因此不再那么寂寞难度。
冬至是一个节气,也是一个节日,是中国式的感恩节。
冬至本是节气,是岁月的坐标,是时间的分割线。到了冬至,那沉重的黑暗就到了尽头。从此,白昼开始一天天变亮变长,尽管依旧缓慢,却让人充满了希望。同时,那酷寒随着冬至的到来走到了最后的日子。虽然冬至后面还有小寒大寒,甚至也还会有更寒冷的日子,可那已是强弩之末,“岸容待腊将舒柳,山意冲寒欲放梅”,已经阻止不了人们热切的心情,遮不住那隐隐若现的春的气息了。
冬至也是一个盛大缤纷的节日。在历史的书页间,冬至是皇家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之一。在汉唐节日繁盛时,冬至与寒食和春节一起有七天的长假。到了明清,节假日被大幅度删减,一年只剩下了三个假日,便是春节、冬至和皇帝本人的生日。在民间的约定俗成中,冬至与过年一样,都是要吃饺子的。在物质清贫的时代,饺子就是寻常百姓的盛宴,是对生活的最美好的向往。如此可见,冬至对于中华民族来说,是多么的重要而隆重啊。
冬至更是一个满怀感恩的日子,它有着无比悠远的历史和意义。二十四个节气中,冬至是最先被制定出来的。那时候,还是纷攘繁复的春秋时代。从此,冬至走进了中国人的生活,成为漫长冬日里的灿烂风景。历代皇帝在冬至这天都有隆重的祭祀活动,带领百官叩拜天地祖先,感谢他们的护佑,期待来年继续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普通百姓也要在这一天祭拜祖先、父母和老师,感谢他们的养育教导。似乎也可以说,冬至是中国人的感恩节。只是,我们的冬至,它兼有记录岁月流转,承担节日使命的任务。因此,它的文化意蕴与丰富内涵远比单纯的感恩更加深广博大。
满怀感恩之心走向冬至,也就走向了光明与美好,幸福与明媚。
冬至踏雪
冬至。
夜间就听到雪声。窗外雪映如昼。瞥一眼树枝凝雪,差一点不能入寐。
惯于早起,料想这大雪天无地走拳了,便姗姗弄迟,故意扽一扽心性,待天亮后好拍雪景。走出楼院,天色仍不分明,银装素裹的一片混沌。
路上已有行人,匆匆的为了生活。雪被汽车轧瘪在路面上,叫人心里难受。雪似乎停了,却又丝丝点点的不断。举机欲拍栅栏上的雪,却总不曝光,原来是天色太暗,光线不足,且往前去。
来到练拳的留园,陈式柳一个人在走拳,雪地里扫出一片地儿,红上衣,光光的秃额,映着白雪,率先走进我的取景框。
小路上雪沃气清,咔嚓咔嚓的脚步,踩出声声新月诗。
没踝的白雪。漠漠的天空。
打开播音器,传出谭富春的诸葛亮: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我正在城楼观山景······有些苍凉。忽而是于魁智的林教头:大雪飘,扑人面,朔风阵阵透骨寒·····悲愤荒寒凄怆绵绵······豹子头枪挑葫芦,目尽山河,踏着那碎琼乱玉,迤逦前行。
般河边,野望迷蒙,楼接浑茫。一株老柳,淞满白雪,仿佛大漠里的胡杨。石拱桥横,湖面上枯树枯蒲着雪披素,清姿难画。路边的松槐竹楸,被雪呈瑞。一女子站在栏杆边拍雪,一女子撑着红伞走下河堤,一个女子带着两只小狗踏雪,叭儿狗在雪地里吠叫,不会是蜀犬吠日吧。
一一入我镜头来。
细雪又起,撒盐空中差可拟的味道。
因了这雪,一切都丰腴着诗意。我想到野外去,可是太远了,也不会有瘦驴梅花,只好玄想而归。
诸葛亮站在空城的敌楼上:我面前缺少个知音的人。
冬至里的温暖记忆
文/王秀煜
冬至于我,不只是个节气。
现在东北的冬天没有几个正经的冷天,远不敌五十年前冷得纯粹、烈性,冷得无所顾忌、没有死角。我就出生在五十年前的冬至那天。听母亲说,那时候屋里冷得像冰窖,喘气都会产生烟雾缭绕的视觉效果。早晨起来哈气竟在被头上结了一层霜,土豆搁在炕头都冻了,洗完的碗摞在一起,下顿吃饭前得用热水烫开。水缸的四周裹上一层谷草,但每隔几天里面的水还会冻实心。就连躲在石头墙缝隙里的老鼠都被冻得吱吱乱叫。
我出生那天,一大早父亲照例去给生产队喂马,他回来的时候天刚放亮,屋里传来婴儿的哭声。是老祖母给我接的生,她用做活儿的大剪子剪断了我的脐带。由于老人家重男轻女,父亲每天要去生产队上工,母亲生下我三天,就只能自己做饭、洗褯子。她不习惯在屋里用便盆解手,宁可穿戴严实跑到屋外上露天厕所。极寒的天气,刺骨的寒风,居然没做下病,母亲说全仰仗老天照顾她。
上学以后,学习古诗“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我认定诗中就是母亲描绘的当年情境,那裹挟着风雪进门的就是收工回来的父亲,我甚至看到了他头上那顶落满雪花的狗皮帽子。
在那样严寒困苦的环境里,母亲用她丰盈的奶水,温暖的怀抱,不但把我养活了,而且养得白白胖胖。月子里一日三餐只有红糖小米粥和一个鸡蛋,母亲的奶水却像取之不竭的甘泉,我自己吃不完。前院婶子的奶水不够,还经常抱着小儿子过来蹭“饭”。两个婴儿的轮番吮吸仍有富余,母亲时常把乳汁挤在我脸蛋上,再加以慢慢抚摩。这是我平生用过最早最纯最贵的洗面奶了。
小时候我身体不好,一感冒就引发肺炎,发烧又咳嗽,而且天生吃药费劲,每次都得打吊针,母亲经常彻夜难眠。她说我三岁那年,大年三十我又感冒了,正月初二她就和父亲抱着我去住院。给我打针的是个年轻护士,扎了三、四下也扎不上,母亲心疼地直抹眼泪,可我不但没哭还安慰她说:“妈妈不哭,我一点儿也不疼”。小护士责怪母亲:“你看孩子都没哭,你哭啥?!”一向不与人争辩的母亲反驳道:“谁的孩子谁不心疼,赶情不是你家孩子了!”母亲一直对这件事念念不忘,夸我从小就懂事。
长到七、八岁,我才逐渐摆脱了肺炎的困扰,冬天也敢带着弟弟跑到外面玩了。东北人常说,酱缸不怕冻,小孩不怕冷。寒冷的冬天挡不住孩子们自由的天性,玩耍的脚步。晚饭后我们跑出去跟小伙伴疯玩。母亲在刷锅洗碗、喂完猪鸡之后就抱柴烧炕,早早铺好被窝。火炕的温度很快把被褥捂热,等我和弟弟钻进被窝时已经热乎乎的了。母亲把我们揽在怀里,弟弟嘻笑着,把冰凉的小手放在母亲绵软的乳房上撒娇,我则把冰凉的脚丫子伸进母亲的两腿间。暖和的被窝,母亲温软的身体,让我们很快进入梦乡。早上母亲起床时,又把我俩的棉衣棉裤放在她的被褥底下捂着,等我们起床穿衣时暖哄哄的。
也许是出生在冬至的原因,对寒冷的敏感使年幼的我像只变温动物,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还得了冻疮,连续好几年反复发作。一双手脚在屋外被冻得猫咬一样生疼,一旦暖和过来又奇痒难忍,从青紫红肿到起泡溃烂。母亲尝试了很多方法为我医治,用茄子秧、辣椒秧熬水洗,用捣碎的山楂敷。在做棉衣棉鞋时她更是煞费苦心,尽量絮新棉花或者羊毛,还寻来带毛的绵羊皮给我做手套,那应该是最早的“皮毛一体”吧。多少个寂静的冬夜,母亲把我们哄睡后,又披衣坐起,拿起没做完的针线活。我一觉醒来,经常看见昏黄灯光下母亲映在墙上那飞针走线的剪影。
冬至是北方白昼最短、黑夜最长的一天,正所谓否极泰来,捱过了那个最长的冬夜,就迎来一日多过一日的阳光,所以古人把冬至又唤作“亚岁”,有冬至如大年的说法,会在这一天庆祝五谷丰登。母亲在那个极寒的冬至日把我带到这个世界,用她无尽的温暖体恤让我恒久地沐浴着爱和阳光,护佑我平安健康。我也会牵着她的手,温暖陪伴她走过暮年,走过夕阳。
母亲的冬至
文/张小丽
冬至是数九寒天的开始,每年冬至,母亲都会停下手中所有的活计,为全家准备一顿丰盛的饺子宴。
母亲的手巧,不光针线活儿做得好,包饺子也是一绝,手法娴熟,包出的饺子好看又好吃。母亲最常做的是萝卜大肉水饺,她先用红白萝卜、大葱和猪肉剁饺子馅儿,菜刀在母亲手里像上了发条一般,“当当当当”响个不停,半个小时光景,饺子馅均匀透亮地盛在了瓷盆里。红的鲜红,白的雪白,绿的翠绿,再加入盐、酱油、香油、五香粉拌匀,光看馅就知道晚上会有一顿美餐了。
这时已近黄昏,母亲重新洗手和面。她说,软面硬饺子,做饺子的面和得一定要软硬适中,且得多揉几遍,面皮筋道煮的时候就不容易破。菜刀飞快地一起一落,一个个面剂子跳在了案板上。母亲用擀面杖一推,再一转,一个圆圆的饺子皮就擀成了。
我常想,母亲若是有机会学美术,定能成为一个出色的画师,不然她的手感怎么会那么好,擀出的饺子皮和圆规画的一样圆,厚薄均匀,大小适中。她拿起一张面皮,放一小勺馅儿,双手的食指和拇指快速往一起一挤、一捏,就是一个完美的饺子。每次母亲包饺子,我都会在旁边观看,有空的时候,母亲也教过我,可我依然没有学到精髓,总不能以母亲的速度捏出那样精巧秀气的饺子。
在我一愣神的功夫,母亲就把饺子包好了。夜幕笼罩下的小院,在寒风里有了一种凝重的气息。饺子煮好后,第一碗是用来祭奠的,冒着热气,端放在八仙桌上,一双竹筷直立插于中央。闻到香气,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忍不住舔舔嘴唇,我知道这时候是不能出声的,母亲要对已故的亲人许愿了。母亲恭敬地站于桌前,深深鞠一个躬,口里念念有词:“她爷爷,她奶奶,今天是冬至,天冷了,希望你们在那边过得好,不挨饿,不受冻……”其实,母亲何尝不知那只是一种心灵的寄托,却年年如此,庄严神圣不容我们反驳。
祭奠活动结束,才轮到我们吃饺子,虽然饺子在锅里泡了许久,有些影响口感了,可我们依旧吃得很香。吃了冬至的饺子,全身都暖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