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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的文章(精选22篇)

作者:坤坤时间:2023-02-10 14:12:37分类:名人名句

简介  那些流淌在乡间的人生语录 文/廖献红 我的母亲和中国许多旧式农村妇女一样,没上过几天学,没有多少文化,一辈子为家为孩子在锅台和庄稼地里穿梭,但她却常常语出惊人,富有哲理。她的语录,听来犹如深山的清泉,流过心田沁人心脾,常常让我们在一阵笑之后,

乡间的文章(精选22篇)

那些流淌在乡间的人生语录

文/廖献红

我的母亲和中国许多旧式农村妇女一样,没上过几天学,没有多少文化,一辈子为家为孩子在锅台和庄稼地里穿梭,但她却常常语出惊人,富有哲理。她的语录,听来犹如深山的清泉,流过心田沁人心脾,常常让我们在一阵笑之后,有所思有所悟。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有事不推明早,今日就讲就行,恐防明日下雨,又等后一天晴,后日又有别事,此事却做不成。”

“什么是福?觉着是福就是福;你有一碗饭,给别人吃了,是你帮人,你有十碗饭,给别人吃一碗,那是人帮你。”

“什么事,倒个过儿想,就想通了。”这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大白话,细想起来却深有哲理。皇上整天三宫六院、龙肝凤胆地享受着,可他们并不觉得快乐,一年吃糠咽菜的老农民过年吃上个白馒头,那幸福的滋味别提有多美了。而母亲说的“倒个过儿想”,用现在时髦的话说就是换位思考、换个角度看问题。至于那句一碗饭帮人、十碗饭帮己的话,套句毛主席的用语,老妈懂“辩证法”。

老妈还说:“千有万有不如自己有,老公有了还要伸个手。”这是教育我们女孩子要自强自立。但老妈的话更浅显、更直白、更容易让人听懂并接受。老妈看到一些贪官落马时说:“吃坛子,屙瓦碴。”“夜路走多了,总会撞着鬼。”这跟我们常说的“慎独”有何区别?

小时候,老妈在饭桌上常向我们唠叨:多个朋友多条路,添个仇人添堵墙;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要想人莫知,除非己莫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与人为善,广结善缘。她诸如此类的话还有很多,当初听她唠叨时心里只是觉得烦,然而时过多年每遇到具体事时,这些话却往往会从记忆的深处冒出来,给我以触动和启迪,而事后专门去想,却又想不出完整的几条了。或许,母亲坚持不懈的灌输终于产生了效果,她的那些“思想”已经成了一颗种子,种在我们的心里。

其实,很多时候,还真应该感谢老妈,正是她时常从嘴里蹦出的语录,让记忆深处的那些浅白而又深刻的人生哲学重新又鲜活起来,有些话的意义单纯从字面上是无法完全理解的,必须结合老妈这一代人一生的为人处世和心路历程,才能掂得出其真正的分量。

这就是中国人的哲学传承。看似平实、简单的语言,由于有了传授者一生的身体力行做铺垫,便具有了打动人心的力量。老妈以行动教育后辈:人即使穷贱,也可以活得不下作,人穷志不能穷。孔子以他一生的经历告诉弟子,人即使穷贱,也可以有一颗高贵的心。孔子少时“贫且贱”,而当鲁国的阳虎以陪臣身份执掌国政、鲁国“自大夫以下皆僭离于正道”时,一生奔波求官的孔子却能坚持不仕,退而修诗书礼乐。正因为如此,当我们读到《论语·里仁》中“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这句孔子名言时,才会信服;读到《论语·雍也》中孔子称赞颜回的那句“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时,才会产生思想共鸣,才会“心有戚戚焉”。

我想,中国之所以能够称得上文明古国,我认为并不仅仅是因为有大量历史遗迹和典章文物,还因为曾经有大量类似于老妈这样的民间哲学家,他们或许目不识丁,或许一辈子围着锅台转,但他们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却往往浸透着传统儒家思想的博大内涵。百年之后,母亲这辈“民间儒学家”驾鹤西去,但愿这些流淌在乡间的人生哲学仍能流传下来。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文/刘小方

我喜欢下班后在乡间的小路上散散步,看绿水青山,听虫鸣欢唱,闻花香扑鼻。这是一处环境优美、景色怡人的花香地,因此,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沿着这条路来回散步。

这是一条曲径通幽的水泥马路,路的左边是水库,右边是村庄,前方是青山。因为这条路依山傍水,所以我们都喜欢下班后来这里走走,享受着大自然的安宁和美妙。在乡下上班,唯独让我们最爱的就是空气清新,环境安宁,没有城市的吵杂,更没有城市快马加鞭的感觉。我喜欢这种慢节奏的生活,更喜欢这种环境的和谐,有时候在城里,总觉得自己跟不上城市的步伐,似乎那种生活总是逼迫自己一路小跑,却还是远远地赶不上,于是乎既累又疲乏。在这里,我觉得生活得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偶尔我也会独自一人踱步在这条路上,挂着耳塞,边走边沉思,感叹生活的不尽人意,反思工作的患得患失,有时候也会对生活很迷茫,但更多的还是鼓励自己,因为年轻,我们必须努力,因为年轻,我们不能言弃。

我喜欢雨天和某人漫步这条道上,路的尽头不远,却足以让我们倾尽一天工作中遇到的喜怒哀乐。雨中漫步,空气更是清新,闻着淡淡的青草味,我们彼此听着那些动人的故事。一段路程很快就走完了,原来,我们都只是欣赏沿途的风景和看风景的心情。

六月的季节,菜地里,那些蔬菜正蓬勃生机地向上生长,给人无限希望和爱惜。我们看着蔬菜长大和成熟,然后到食用,远处的西瓜地里的瓜也快成熟了,看着一个个饱满的果实,我们垂涎欲滴。

我喜欢这条乡间的小路,山水相依,友人相伴;我喜欢小路旁的风景,花香四溢,空气清新;我喜欢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哼上一首小曲,任思绪飘荡在半空中……

乡间流萤

文/徐学平

那夜,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还很小,依旧粘在好久不见的老外婆的身边。小河吹来草叶的清香,浅浅的荷塘水墨丹青似的把夏季托在一望无边的清凉夜空下。我和姐姐在捉萤火虫,老外婆却嘱咐我放掉它们,她说,让它飞啦平仔,千万别碰那些屁股着了火的苍蝇。

捉萤火虫是童年“夜生活”的一部分。老外婆纳凉的时候,我和姐姐最爱在后院消磨。因为怕黑,远方的荷塘是不敢去的。然而,总有一两只亮着绿光的萤火虫偶尔会从远处飞来,像流星似的掠过后院,稍不留神准错失良机。于是,找一个大塑料袋,一见绿光划过我就像着魔似的乱挥一通,但往往只捕捉到一袋子的晚风。姐姐就比我强多了,只要连跑带跳一挥一罩,小家伙就乖乖就擒了。

萤火虫身长约一厘米,它一点也不像苍蝇,倒有点像小蜜蜂。爱上萤火虫,因为爱上它腹底那一盏小绿灯笼,但是刚被捉的小家伙大多不肯亮灯,大概那也是一种反抗吧。不过不要紧,只要用手指头轻轻往它的腹部一按,它就会亮灯求饶了。

怀揣装着萤火虫的塑料袋回屋,把它们放飞在密封的蚊帐里,熄了灯,躺在床上看它们幽幽地亮着,仿佛闪烁的星星。我尤其喜欢在此情景下,去体会这一份恬静的优美。睡意浓时,便捉两只放在枕边陪着我甜甜地入睡,说不定在梦乡里还能捉到一只萤火虫呢!

转眼许多年过去了,生活的空间处处高楼林立,城市的繁华正逐步吞噬着乡村,霓虹灯把夜晚扮点得如同白昼一般,而此地,以后要真切地看到一两只流萤,享受一下那种真正属于大自然的天籁幽光,恐怕也是不易的。

外婆已经病逝多年,姐姐也早已出嫁了。岁月一天天流逝,我也一天天成长,可萤火虫却永远是那么小,那么可爱,那么晶莹,像童年。

那一条乡间的小路呵……

文/惬意人生

车翻过茅草街大桥,就进入家乡的疆土,再也不是那似山非山的丘陵地带,是一马平原的肥沃田畴,一条宽阔清澈的运河亲切的引领着我,公路两边湖区的水彬带着特有的风姿招手,这个时候,亲情把疲惫洗得干干净净,我会将车窗放下,数着横亘在运河上的拱桥,一座,二座,三座……在抵达班咀桥时,我会停下车,或我的心儿停下来,向右边远眺,一条窄窄的乡间小路,如工笔勾勒就浅浅淡淡地伸入稻田农舍深处,向北十多里,曾是我童年时伯伯的家。

向左看也是这条乡间小道,涉过一条水系,在田野逶迤向南十多里,她的尽头是一个温婉的小镇,那时的那里,我的父母和妹妹就居住在此。

这条漫不经心的小路,曾是我生命中最温馨的旅途,也是我童年时的伙伴。

当我还是一个呀呀学语的幼儿时,父亲已决定把他三十多岁才得到的宝贝女儿——我当宝贝送到伯伯家寄养。爸爸是这个大家庭的儿子,得给望孙心切的爷爷送去孙女,给没有儿女的伯伯送去孩子的人气,而小小的我,懵懵懂懂就肩负一个家庭的使命。

当我的伯父用箩筐挑着稚嫩无知的我踏上这条乡间小路时,我的生命从此连着两个家,这条小路也承载着我十多年的快乐忧愁。

岁月如小溪活活泼泼地走着,在爷爷和伯父母的疼爱和养育下,我在关爱中成长,和邻居的小朋友一起上学,一起玩耍,一起做力所能及的农事。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小小的内心有了心事,有了如青草出芽一般悄悄的思念,我常常从梦境中梦见我的父母,他们用温暖的手牵着我;我会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有意无意寻找自行车的车痕,想象着父母突然的探访;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我也会莫明委屈地流泪。

如柳絮一般的思念,她纷纷扬扬的落在我童年与少女交汇的季节里,把我变得敏感和感性。

但我居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怕父母把我接走,伤了爷爷伯伯的心……

十岁起,我开始独自徒步往返二十多里的两个家。走在这条乡野间坑坑洼洼的小路上,我揣着何等的欣喜和幸福,会一阵一阵云雀般的跳跃,在四季的变幻里我从没停下过自己的脚步。那时,我常常在父母妹妹身边小憩一夜后,第二天又欢欢喜喜地回到伯伯家。

这条温馨的小路,那种惜惜的送别和殷殷地叮嘱让我感到甜蜜和满足。两家的亲情滋润着我,让我行走得温暖欢快。

初中毕业后,我从这条路上离开了伯伯家。如长大的鸟儿展翅飞翔。

成年后我又无数次回归这条路……

看着天上的蓝天,走在青草茵茵的小路上,我时时会想,这条路,是我父亲引我走上的第一条路,走在这条人生路上,我知道了什么叫责任;在思念亲人的时候,我知道什么叫珍惜!

一条乡间小路

文/林江文

一条小路,没有公路的平坦与宽阔,也没有山路的崎岖与曲折。它只是一条普通的乡间小路。只是,由于上小学时,我经常与它接触,不知不觉地产生了亲切感。现在,我犹记得它朴素的外貌,土色的衣裳。在路上,我走出了儿时的持之以恒,走出了小学生的匆忙与耐心。就这样,脑里有了它不深不浅的记忆。

从老家出发,经过一小段耐用的石子路,沿几个泥土的台阶而下,小路从田野穿过。那段路直直的,软软的,带着新鲜的泥土气味。路边长有一些非常矮小的小草,叶子就覆盖在地上,铺在路边。小路也因此充满生机,长满趣味。

路旁,不远处,一棵漂亮的枇杷树里,小鸟们经常在枝间跳跃、啁啾。清鲜的早晨,它们卖弄清脆婉转的嗓子,唱着一遍遍乡村之曲,惹得我不时回头看看它们。我向往鸟儿们自由自在的神态,欢呼雀跃的样子。在这里,美丽的乡村由此而来,纯朴而宁静。平静的心态,悠然的情绪,溢满心间。

拐个弯,人们必须经过一段红色的土路。我喜欢红色,对红色有一种别样的情怀。路边,乡亲们曾挖过红土,留下一个个小小的洞穴。红土显示了不一样的价值。它加上沙子和石灰浆,一起搅拌,就成了“三合土”.它可以砌砖、抹墙。因为这一用途,红土让我产生敬意。

小路右边的高地上,经常长满了地瓜叶,密密匝匝地铺满这里那里。土垄和土沟都有它们了绿色的光芒。想着常在锅里呆着的香甜的地瓜,我感恩土地的馈赠,热爱这一片热切的地方,也喜爱上了勤劳的乡亲们。

一些黄瓜的藤蔓伸得很长、很长。它们手脚并用,用线状的丝缠绕着物体,附着在这里那里。硕大的叶子在微风中晃动,恍如在摇头晃脑地念着一篇篇古诗。长满的黄瓜点缀其间,垂挂在空中。一个个黄瓜就是大自然的一件件礼物,填补了那时物质匮乏的年代。无私的乡村,“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凸显了神奇的色彩。

纯真的眼睛,望着一个个饱满的黄瓜,有时恨不得摘下一个,偷偷地摘下一个,削去外皮,掏空籽粒,切成薄薄的片状,与白糖一起,用筷子拌和,就成了我喜爱的食物。清凉、降火与清胃,甜蜜蜜的味道丰富了舌尖的滋味。

往前一点,有一间热闹的房子。里面养着一头猪,有时是两头,那是我家的财产。我站在这条乡间小路上,看见它,就如同看见和蔼可亲的亲人。一股安慰盈满心间。由于离小路不远,我有时还可以听得见猪在“哼哼哼……”地叫着的声音。

一个粪水屋,在地底下挖个坑,抹上水泥,放入粪水,盖上屋顶与瓦片。粪水上面通常有一层粪便,黑色的样子,是一种农家肥。斜斜的屋顶,黑色的瓦片,瓦片上压着不规则的小石头,仿佛正在讲解着日子的艰辛,岁月的沧桑。

幼小的我,对它们的存在,也感到了重要性。父母亲一次次把猪养大,请屠夫宰杀后卖肉,既赚了钱,又能品尝到鲜美的肉羹汤,令我振奋不已。只是,清洗屋子时,臭味冲天,脏水流向粪水坑,感觉有一些恶心。心爱的父母亲一担又一担把粪水挑往田野菜园和山地土垄,浇灌蔬菜、瓜果和其他一些农作物,供给一日三餐的菜肴。就这一点,我不会讨厌它,反而有了一种亲密感。

往前走,路边小山坡上,老屋后的樟树树大叶茂,雄赳赳气昂昂地站立着,恰似一个巨人,伸展着粗壮的手脚。粗糙的外皮露着,更显得樟树的力量雄浑。旁边的竹林修长,轻盈地闪着的竹叶,在空中舞动。站在小路上,竹梢仿佛直上云霄,我不得不仰头观看。只是,与老樟树相比,翠竹们的高度却是“小巫见大巫”,相形见绌。

翠竹下,由于竹根到处延伸,一些田地耕作后,收获不好,变成了废墟。那时,我经常与小妹挖蚯蚓,一条条蠕动的小虫让我们兴奋不已。我们小心翼翼地夹进小桶里,回到家,把蚯蚓们放入鸭群里,贪婪的鸭子们疯狂起来,你争我抢,争先恐后地抢吃着。我们见到此情景,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冲向脑际。母亲的灿烂笑容,及时的表扬,让我们乐呵呵地,充满了自豪感。

继续往前走,小路又拐了个弯。旁边及下面全是稻田。那时节,可见绿得心欣赏的一棵棵水稻在眼前。那是怎样的一种色彩呢?远处,山岗是绿的;近处秧苗是绿的。这些绿,让我仿佛进入了绿的世界,一大片一大片地,在心中荡涤着,冲击着。

稻田中间,有一条水沟。水流清澈见底。我很多次拿了一块小土粒,扔向水沟。水沟极不乐意地变得浑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不一会儿,水流冲下,小水沟的泥土沉淀,又变得澄清起来。有时,见到水沟里有一些小穴,就知道泥鳅栖居在里边。有时,我用调皮的手去挖,竟然能抓住一些泥鳅。好几次,我又让它们滑溜溜地溜向水沟。一眨眼间,它们就消失在泥土里。于是,叹息与惋惜随之而来。好玩的心却也加速了搏动的节奏,一股童趣随水流向前奔去。

小路爬坡后,穿过一片竹林,经过两幢土楼,一直就到了龙美小学。我是其中的一名学生,就加入了朗朗的读书声中,加入了不算紧张的学习中。很多的日子,我来来回回地走在这样一条小路上,与朝露,与阳光,与蓝天,与白云,与刮风下雨为伍。

这样,这一条乡间小路,就这样,在许多天里与我亲昵,与我心交心,不时相互拥抱。至今,可爱的小路伴着我,成为儿时一道原始、自然和亲近的风景。小路,彷如我的玩伴,一直与我在一起,渐走渐久。

乡间腊月

文/袁凤

在岁月的年轮里,腊月是一个飘着雪花、透着年味,忙碌而又特殊的月份。

忙完了秋收冬藏,腊月就悄无声息来到身边。岁末时节,一年的辛劳,一年的收获,连同蕴藏在心中的愿望与期盼,总想作个总结,有个交代。古人有古人的智慧和办法,赶在一年中最末的月份去打猎,将捕获的猎物连同摄取日月精华的五谷献于祖先,祭奠冥冥之中的神灵,以此禀报一年的收获,同时也祈求祖先神灵的保佑,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古汉字中,“猎”与“腊”互为通假,于是,这个处于一年中最末的月份从此便有一个诗意的称谓——腊月。

在我的家乡,腊月的寒风刚一招手,人们的脚步便匆忙起来。本该是农闲的日子,田野中、村庄里除了飘荡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便是一片寂静,大自然似乎屏住了气息。腊月的到来,人们一下子来了精神。除了迎“腊八”、祭灶神、过小年、做扫尘,家乡人还要“抽年塘”“杀年猪”“打年糕”,忙忙碌碌,如果缺少一件事,心里就不踏实,就会影响迎接新年的心情。过年是大戏,腊月是彩排。彩排虽然没有大戏那样精彩,却也以独特的方式演绎着乡情俚俗,传递着温情快乐。

家乡是水乡,水多鱼多,鱼是餐桌上一年四季少不了的佳肴。鱼有“年年有余”的谐音,腊月“抽年塘”是迎新年少不了的“节目”。平日里,人们捕鱼要么用鱼网逮,要么用鱼钩钓,很少竭泽而渔。只有到了腊月,村里人才精心挑选一口水塘,将塘里的水完全抽干,这样逮到的鱼不仅新鲜,品种也多。一进腊月,“抽年塘”、备年货,成了人们急不可耐要去做的事情。

腊月寒冬,北风里似乎藏着看不见的刀子,刮在脸上手上,被戳得生疼。到了“抽年塘”的日子,人们早已忘记寒冷,村上男女老少争相围着水塘看热闹。冬日里的水塘升起青烟似的雾气,像在水塘上罩了一层薄纱,给寂静的水面增添了几分神秘。水被水泵抽得一寸一寸往下降,人们期待的心情也越来越急迫,如同等待揭开一个秘密。直到水塘底部渐渐露出黑色的淤泥,惊恐失措的鱼儿无处藏身,在残存的水中溅起层层水花,人们这才露出开心的笑容。有人自告奋勇下塘逮鱼,在寒风中卷起裤管,脱去鞋袜,赤着双脚下到塘中。其他人抱来柴草,为下塘的人生火取暖。逮上来的鱼在塘坝上活蹦乱跳,一条压着一条,渐渐堆成一堆,如同堆起的希望。村中“抽年塘”分鱼是不用秤称的,大小搭配,一家一份,多一点少一点谁也不会计较。在人们心中,将“抽年塘”逮来的鱼提回家,也是将“年年有余”的期盼和喜庆提回家,迎接新年新光景,这才是最重要的。

“杀年猪”是家乡人迎接新年盘桓在心头的一道情结。用家乡话说,腊月不杀年猪,哪叫过年?饲养了一年的猪,毛色光亮,膘肥体壮,在村中,一家杀年猪,全村都沾光。男人们早早被请去帮忙,妇女孩子也跑去看热闹。其实,人们也帮不了什么忙,帮的是气氛,帮的是场面。杀年猪有很多讲究,据说要一刀子见血,干净利索,否则来年饲养牲畜不吉利。被宰杀的猪放在一口热气腾腾的大盆里,煺去黑毛,露出肥厚的肉膘。猪还没有清理干净,帮厨的妇女便拿来盆子,急着讨要猪肉、猪杂碎,她们在忙着做杀猪饭。

吃杀猪饭是宰杀年猪必不可少的一顿大餐,也是养猪人热情好客的一种表达方式。杀猪饭吃的只是一道菜,那就是杀猪菜。杀猪菜却不是简单普通的菜,既有新鲜的猪肉,又有猪血猪肝等猪杂碎,加上白菜豆腐之类烩烧在一起,满满一大锅,飘散着特殊的香味。来者有份,盛上一大碗,吃得热热乎乎,嘴角流油。腊月里,一顿热气腾腾的杀猪饭,多少年后依然会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年糕的寓意很明显,年年高,加上年糕的主要原料是上等的糯米,吃起来绵软、香甜,是迎接新年的最佳食品。在家乡,每到腊月,家家户户“打年糕”,成了迎接新年一道独特的风景。糯米是米中贵族,品质好,产量低。家乡土地有限,舍不得大面积种植,只在田间地头划出一小片来种植它。收割上来的糯米也是单收单藏,平时舍不得食用,等到腊月才拿出打年糕。打年糕需要把糯米磨碎,然后做成丸子状放到蒸笼上蒸熟,晾干后,再用清水浸泡起来。后来离村不远的集镇上有了年糕机,各家各户都挑着糯米去打年糕。为了及早置办好年糕,人们常常是天不亮就赶去排队。热气腾腾的年糕坊和一筐一筐排起的长队,如同“龙门阵”,在腊月的乡村演绎着温情,也诠释迎接新年的喜悦。

腊月时间很金贵,等忙完了这些,年也近了,年味更浓了。到了腊月三十晚上,春节的大戏开始上演,腊月在阖家团圆的气氛中,为一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乡间泥土亲

文/史忠和

人们说乡村是泥土做的,泥土是乡村的灵魂。绿色的田园,葱郁的林木,肥沃的土地,袅袅的炊烟,总会让我生出一份别样的亲切。乡间的山,乡间的水,乡间的人,乡间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果,在我眼前都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亲切。

岁月轮转,社会巨变。乡村,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的茅草房已完全不见踪影代替它的是小楼幢幢和花砖红瓦,昔日农闲时走家串户闲聊的村民,如今骑着摩托车、开着小车忙着进城打工、经商。一切都在快速变化,惟独不变的是田园的风情,是那绿意盎然的激情,孕育着生命的勃动。

我的童年和少年时光都是在乡间度过的,即便是读了大学,学校所在地也是在距离城市很遥远的偏僻的乡村,参加工作后,我依然生活在泥土厚重的乡村,至今没有离开过。

恬静的清晨,被清脆的鸟鸣声划过,阳光、雨露和清风,带来了乡间特有的奏鸣曲,圈了一夜的鸡鸭鹅终于摆脱了黑夜的束缚,扑棱着翅膀飞快的向田野、池塘奔去,有的鹅还不时的伸长脖子“嘎嘎”地大声高歌。袅袅炊烟带着它特有的灵性从村庄的房顶屋脊冒出来,时而笔直如柱,时而飘飘渺渺,散乱在人家的房前屋后,散乱在林间树梢。散乱的炊烟犹如画布上的泼墨,淡淡然然如纱,轻轻悄悄似雾。于是家家锅碗瓢盆响,户户厨室飘清香,稀粥、薄饼、小菜、大酱、大葱,带着农家特有泥土的味道,香了口胃,醉了心田。

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踩着黑色的大地,身体涌动着大地的脉搏,任清风自然而然流淌过脸庞和身体,清爽干净,像是不染世俗凡尘。一阵微风吹来,泥土芬芳扑面而至。田野上、小沟旁叫不出名的野花正悄然开放,开的灿烂多姿。一只只彩色的蝴蝶和勤劳的蜜蜂时而在路边翩跹起舞,时而在花间忽隐忽现,悠然的沐浴着初夏的曙光。蒿草到处都是,一丛一丛,绛红的、银灰的、褐黄的,散发着一种苦而辛辣的气味,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清香,在微风中摇弋、轻摆,仿佛少女的轻歌曼舞,楚楚动人。一排挺拔的槐树,正摇摆着它那弯曲的枝干,一串串白色的槐花在阳光的的照耀下,被微风吹落下满地的花瓣,犹如仙女散花一般仙境。

四周满眼的绿,绿的青翠欲滴。山林下,一垌垌翠绿色的田野,一片片墨绿的果园,包围着一幢幢错落有致的花墙红瓦的农庄。那浓淡浑然的绿,顿时令我心境开朗,心旷神怡了。那浓浓的是母亲的绿,绿得深沉而真挚;那苍苍的是父亲的绿,绿得坦荡而质朴;那幽幽的是乡间少妇的绿,绿得浪漫而纯正;那浅浅的是农家女儿的绿,绿得天真而明丽。这温润的绿色正悄无声息地浸透了我的肌肤,渗入了我的血液,直入心脾了。我甚而疑心此时的我已不再是原来的我,已经变成了一株绿禾或是一片绿叶,在绿色的微风细雨中惬意地摇曳着。我贪婪地呼吸这甜丝丝的乡间气息,尽情地体味大自然的盎然生机——鸟语花香、群草芬芳、五谷泛绿、夏情甚殷。

一阵清香扑面而来,渗透到我的心田,掬一把黝黑的泥土,把它放入家中的花盆中,那花,茂然!这就是乡土浓郁的气息,是乡土自然的力量。

抬头仰望被风吹过的地方,不管是田野阡陌,还是乡间街巷,幸福的影子到处可见。简单,真实,又不缺乏温暖!

住久了都市的楼房,厌倦了车水马龙快节奏,疲惫了霓虹灯的五光十色,越来越多的都市人开始向往农村的田园生活。每逢节假日,来到农家小住几日,品尝一下农家菜,体味一下农家屋,感受一下农家情,天空是那么的纯净、乡音是那么的亲切,乡亲是那么的纯朴。庄稼是多么地茁壮……那是多么惬意悠然的心灵婉畅。

寂静的夜晚,枕着蛙声入眠,疲惫紧张的身心顿然间得以释然。完全释放了自己所有的工作生活压力和重负,心中充满着平静和祥和。此刻,我一个人静静的做着简单而温馨的梦:绿色的田园,葱郁的林木,肥沃的土地,袅袅的炊烟……这是属于我的世外桃源。

乡愁是什么

文/杨崇演

乡愁是一碗水,一杯酒,一朵云,一生情……2015央视春晚歌曲《乡愁》直抵人心,引人遐想。

乡愁是什么?乡愁是一枚洁白的茧,我抽出一缕,剪不完理不断……

乡愁是村边打了个美丽的结的弯弯的小河,是院子里的那棵温暖的柿子树,是屋后树下“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的秋千,是爬满春风夏雨的印迹和秋收冬藏的果实的篱笆墙的影子,是横亘在河上的石板桥,是乡间纵横的田埂,是稻草垛下的鸭粪,翘立荷叶上的蜻蜓,是虔诚驻守庄稼的稻草人,是屋檐下好几尺长的冰棱,是寂静匍匐在屋顶楚楚然的瓦片。

乡愁是乡间柳笛的“嘟嘟嘀嘀……”,是水车的“吱吱呀呀……”,是麻雀的“叽叽喳喳……”,是蝉的“知了知了……”,是鸡的“喔喔喔……”,是燕子的“啾啾啾……”,是蛙的“呱呱呱……”,是牛的“哞哞哞……”,是吆喝的“哎……喔……嘞……哟……”。

乡愁是打水漂甩出的一串串漂亮的水花,是卖冰棍望“冰”解渴的口水,是捉泥鳅衣裤上甩满星星点点的泥巴,是摸河蚌背上留下的道道盐渍,是插秧躬身驼背“退步原来是向前”的身影,是沿着青石板路去老井担水而留下的串串脚印。

乡愁是母亲头顶撑晴天的青箬笠,是父亲身披沐风雨的棕蓑衣,是五爷肩扛劳作的锄头,是三婶手握收获的镰刀,是左邻四叔翻土开地的犁,是右舍二哥粉碎泥巴的耙,是村头大伯重压不弯腰的扁担,是村尾大妈“嚓嚓”来回搓转的草绳。

乡愁是灶间“三宝”姜、蒜、葱,是圆圆情长长的元宵,是二月二油油香香的芥菜饭,是赛过鹅的清明螺,是端午飘逸着香气的艾和粽,是七月七挂在脖子上的麻巧“项链”,是中秋的月饼,是冬至吃了几个必须惦记于心的汤圆,是全家大团圆的年夜饭。

乡愁是阳春三月漫村漫野的蚕豆,是有着“美人腿”之誉的茭白;是夏天绿色的大众的寻常丝瓜,是满地躺着袒胸露腹的冬瓜,是浓浓的、甜甜的气息洋溢十里八乡的香瓜;是秋日里沉淀一架精华的扁豆,是堪与北方红枣一相媲美、一决高下的甜蜜的番薯枣;是冬季平淡低调、不事张扬的可爱的萝卜,是沾裹着泥土和乡野气息的可口的荸荠,是站在田里、接上地气才获得甘甜的甘蔗。

乡愁是把一日三餐变得有滋有味的灶台,是鼓动火焰起舞的风箱,是欢快燃烧的柴禾,是母亲们向男人们和儿女们发出集结号的炊烟,是盛进多少就舀出多少不贪恋一点一滴的水缸,是保持沉默却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石磨,是晒出农家丰收喜悦和居家幸福的晒场。

乡愁是田边一直低着头、谦逊着的向日葵,是地头笑秋风的稻花,是路旁自编自戴所谓戒指自我欣赏的狗尾草,是每人“必修课”的为猪割的猪草,是每家见之必“格杀勿论”的稗草,是每户增肥并为春天添景的紫云英。

乡愁是长辈们在墙根晒暖从棉袄里捉出的虱子,是庄稼汉挂着脖间的汗巾,是乡人劳作过后快意沽米酒的笑纹,是乡妹子红扑扑的脸蛋,是姐姐在窗棂前垂挂的铃铛,是新娘每天三顾五照“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的镜子,是五弟输了折、折了输的纸飞机,是小弟迎风旋转的纸风车,是阿偶哥随波荡漾的纸船。

乡愁是老奶奶从灶膛里不经意取出的烤红薯,是大嫂衣襟下叼着奶嘴的孩童,是狗爸“吧嗒”不停的旱烟,是外婆经常找不着的老花镜,是七姑串起亲人的针线,是舅舅手里厚厚的老茧,是糖客吹出一尊惟妙惟肖的糖人,是货郎挑着担敲打起撩拨心弦的拨浪鼓。

乡愁是天空中飘扬的一只风筝,是阡陌上飘浮的一条雾带,是屋檐下恋旧的一只燕巢,是牧童在牛背上唱起的一支歌谣,是夜晚中透着灯光的一家农户,是映着大红喜字的一朵窗花,是乡村宴席的一阵猜拳令,是在石臼里捣出的一块年糕,是孩子燃放的一串鞭炮,是妇孺稔熟的一台乡戏,是家家户户门前的一副春联、一张年画。

小时候,乡愁是水煮毛豆、豆角,是油炸小鱼、黄鳝,是蒸茄子等,满满当当;后来啊,乡愁是就着煤油灯苦读的窗前剪影,是邮差送来录取通知书一家人的沸腾模样,苦尽甘来;长大后,乡愁是清明时节几方清净的坟茔,我们在外面,爱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在里面,缱绻思念;而现在,乡愁是一条蜿蜒的公路,我在城里,父母在乡下,城乡互动。

乡愁是鱼,游子是钩,钩起的是——望得见的山,看得见的水,想得见的物,思得见的人。

乡间昆虫记

文/郑传省

今夜无眠,想起了乡间曾经给我带来许多乐趣的一些昆虫们。

有一种小甲虫身体细长如同黑瓜子,人们叫它“翻身虫”。把它仰面朝天放在桌子上,为了翻过身来,它的脖颈就会“咯噔”一下猛地一弹,足能弹起半尺多高,再落下时已经爪子着地了。

还有一种如大拇指盖大小的甲虫,爱叮在玉米棒子上。由于它飞动时“嗡嗡”的声音很响,我们就叫它“老嗡嗡”。捉一只来,找一根高粱秆儿,剥去外面的篾,把里面的瓤儿掐断一截儿,用一根小棍捅个眼儿,让高粱瓤儿能在小棍上灵活转动。再截一段一拃左右的高粱篾,一端插在高粱瓤儿上,一端插在“老嗡嗡”脖颈处的缝隙里,轻轻一转动,它就像牛拉着石磙打场一样,绕着小棍飞了一圈又一圈,十分好玩。

椿树上的象鼻虫常常一只背着另一只,好长时间一动也不动。你把它捉在手里,它就会装死。掐一下它的腿,它觉得疼,才会动一下。椿树上还有一种虫子叫椿蹦子,这种虫,虫如其名,能一下子蹦出好远。当它们长成成虫,就会长出翅膀。到了秋天,母椿蹦子带了一肚子的籽,拢一些枯树叶点着,把它们放在火里烧熟了,吃起来比炒黄豆还香。

黄盔甲的天牛是一种害虫,爱啃食桑树的皮。它的大颚很锋利,乡下孩子捉住它,把一根草茎放进它的大颚里,它就把草茎毫不费力地咬断,像人们往铡刀里铡草一样。玩够了,就把它的腿掐断,然后抛向空中,它就扇动翅膀飞起来。飞了一会儿,累了,它想叮在树上,没有腿,抓不住树枝,就往下掉。快落到地上时,又再度起飞。再叮,再落。如是几次,最后它终于体力不支掉落在地上,成为鸡或蚂蚁的美食。

收割麦子时,会看到麦田里有不少快速跑动的放屁虫。用麦秆按住它的背部,它就会“噗”的一声从后窍喷出一股白烟来,有一点儿臭。最难闻的是臭虫板子放的屁。臭虫板子是一种土褐色的、尖头宽身子的虫子。你的手要是不小心碰到它,它就会把你的手熏得很难闻,用肥皂都洗不掉。

马蜂常在树上、屋檐下垒成倒置的碗状的窝,小孩子闲着无聊时,就会拿根竹竿去捣它的窝。它们的生存准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要是捣了它的窝,得赶快跑。若是跑慢了被它追上,它就会狠狠地蛰你一下,那疼痛的滋味可不好受。

光阴飞逝,如今的我已人到中年,回首童年时与乡间的昆虫们在一起的前尘旧事,仍不由莞尔。

乡间听布谷

文/郭军平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我耳边不时地传来清脆响亮的歌唱声。时值端午,正好趁着假期到二姐家,我们关中风俗兴“送端午”。

一路上真是幸运,久违了这样来自乡间的天籁声,我能看到在林丛飞来飞去而且不断啼鸣的布谷鸟。这些可爱的家伙拖着长长的尾巴,穿着暗灰色的衣服,样子像鸽子大小竟然在乡间里随意看到。我庆幸这是退耕还林的效果,由于几年前的“建设秀美大西北”的号召,人们护林的观念,绿化的观念愈来愈浓,因而再现“秀美山川”不再是一句空话。

沿途是一行行整齐高大的白杨树,碗口粗的白杨树枝繁叶茂,高大的身躯在清风的吹拂下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这在炎炎夏日给人们送来无限的凉爽和惬意。刚刚收割的麦田也是一片的空旷,金黄的麦茬地仿佛在告诉着人们一切夏粮都已按时完成收割。而沿途葱绿的玉米杆们则在艳阳下尽情地生长,日渐高大的身躯仿佛在告诉人们“你方唱罢,我登台。”的故事。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这些痴情的不断地喊着“布谷”的鸟儿们,在田野间飞舞。我真奇怪这是一种充满灵性的鸟儿,能在麦收之时和播种之时适时地提醒人们,生怕人们耽误了收割和播种的时间。是啊,关于这一只鸟儿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农事,小时候记得有这么一个美丽的传说:

说是有这么一对同父异母兄弟,两个人相处很好,但是继母柳氏却偏爱自己的孩子,虐待自己孩子的哥哥,在他们的父亲死后,兄弟俩都长大了。继母就让他兄弟俩分别种一块地,扬言“谁的种不好就不要进家门“。结果继母就给了哥哥的是熟种子,给了弟弟的是好种子。做弟弟的知道自己的母亲有意在整自己的哥哥,于是偷偷的换了哥哥的种子,结果,哥哥的庄稼长得很好,而弟弟的苗连一个也没有出来。做弟弟的结果就离家出走,结果坠落山崖,乡民们知道做弟弟仗义救了哥哥,就掩埋了弟弟。而柳氏得到噩耗后有口难言,深知自己罪孽太重,染病成癫,病魔缠身,于是整日里喊着“播谷播谷”,三九天暴死郊外,阎罗王要把她仍油锅,她吓得说自己愿意变成鸟向人们赎罪,于是阎罗准许,并警告“每逢播期,必须日夜叫喊,不许偷懒,发现重责。”

因为有了柳氏变布谷鸟的传说,我们小孩子经常看到了布谷鸟就仍土块,这足以见得人们惩恶扬善的教化是多么的深入人心。到了稍大以后,曾经一度,都很难见到这一种鸟,大概是环境的破坏较大,但是到了近几年,乡间又可以听到这样“布谷布谷”的鸣叫声,久居闹市的我们反而愈来愈感觉这是天籁之音。当然学过科学知识的我们也自然知道关于布谷鸟的传说纯粹是人们的编造。这也是善良的人们在解释自然现象时的一种美妙的想象,在人们的这一种奇妙的想象中也贯穿了“惩恶扬善”的道德观念。这又是另外一层教育意义了。

现在,布谷鸟还在不停地“布谷布谷”的叫着,村子里孩子们也少了,也没有人去打布谷鸟了,而且随着现代化的耕作再也不会出现延误收割麦子的现象了。即使天气再怎么的使坏,人们也不用担心,过去农忙时节“麦黄谷黄,秀才下床”“龙口夺食”的说法也没有提了。人们的坦然无虑,高枕无忧和布谷鸟们急促的“布谷布谷”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于是,布谷鸟们依然在不停地叫着,而人们却悠闲悠闲地听着这美妙的声音,感受着现代化农业带来的便利和舒适,同时也陶醉在“秀美山川”的成功建设上……

乡间榨油坊

文/九满

老家的那个榨油坊,紧靠藕池河边。木架青瓦,墙是土坯砌成的,显出一派沧桑的模样;那瓦片,宛如一袭蓑衣,卧在岁月深处为榨油坊遮风挡雨。榨油坊由一个火炉,一个碾盘,一根硕大的榨槽木和一个悬空的撞锤组成。

推开门,榨油坊内光线昏暗,蒸汽弥漫,占地300多平方米的榨油坊里,堆满了油菜籽、菜籽饼和老旧的工具。这个榨油坊已有四五十年的历史,但传统的榨油工艺却一直传承了下来。

火炉是土制的灶台,上面置一口大铁锅,菜籽放在上面烘炒,下面的木柴熊熊地燃烧着,噼啪作响。铁锅上冒着腾腾的热汽,烟雾罩住了整间屋子。

碾盘是一个圆形的,直径约5米的木架,固定在地面上,外边是油光闪闪的木槽,堆放菜籽的。焙炒好的菜籽冷却后,被均匀地倒入碾槽。柴油机一发动,带动着轴轮哗啦啦地旋转起来,木手呼呼呼地沿着木槽转动,铁碾一圈又一圈地碾过菜籽,直至将烘烤好的菜籽碾成粉末。

把碾碎的菜籽倒在火炉的焙床上,经过近半个小时的火蒸后,用稻草垫底将它填入圆形的铁箍之中,此时榨油坊的师傅用赤脚将铁箍里的菜籽粉踩紧压实,做成坯饼,然后,一块一块地码在榨槽里。

榨槽是榨油的“主机”,它是一根长约5米、直径近两米的巨大的陈木中心凿出的“油槽”。

开榨时,掌锤的老大,抓住杠绳,弓着身子,把住锤头,先在要撞击的“楔子”上轻应一下。然后,身子往后仰,将撞锤高高扬起,再奋力地往油槽中的“楔子”上猛撞。只听“咚”的一声轰响,整个榨床在颤抖,整个油坊在颤抖,整个小村在颤抖。

“嘿哟——嘿哟——嘿嘿哟”的号子随即像从遥远的地方穿透了层层阻隔清脆响亮地喊起来。而每一声号子的开句,是他发力往后拉撞锤的时候,此刻,他铁疙瘩似的肌肉在身上一块块鼓起来,整个身体发出强烈的震颤,一种宁静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疯长。随着高亢号子的节奏,撞锤像巨大的钟摆,在榨油坊的空中往复运动。高昂的号子声伴随着“咚、咚、咚”的轰响,回荡在村庄的上空。这声音啊,是小村披肝沥胆的声音,是小村的雷声。听着这声音,小村显得格外幸福和安详。那些老屋、队部、老柳树呀,听着听着,都闭目养神着,沉浸在梦乡。

慢慢的,榨槽里的油饼铁箍上晶莹剔透,色泽金黄的菜油开始从铁箍的缝隙间渗透出来了,一串串菜油像雨瀑一样“滴答滴答”地流进榨槽下的木桶里,顷刻间,油香四溢,沁人心脾。

那暖洋洋的榨油坊又是全村的热闹所在,油坊附近上了年纪的乡亲们,有事没事都聚在油坊里“把酒话桑麻”,一时间荤段子、花鼓戏肆意的泛滥,豪放不拘。油坊里那四处飘荡的油香里,有一股股浓浓的人性美韵。

小时候,榨油坊也是我时常光顾的地方,我喜欢站在榨油坊的阳台上听雨敲打瓦片发出的声音。瓦是喜欢雨的,一见面,总会发出激昂的尖叫。雨是疼爱瓦的,雨抚摸瓦,韵味顿生。雨水从瓦棱间溅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惊醒了我一个个遥远的梦。

我的邻居范满爹也是榨油坊里的常客,农闲时,他总是去那里喝酒、聊天,看他喝酒的样子,着实让我眼馋,他好像成了仙似的,每喝完一盅酒,就吐出一口气来,那惬意劲,就像那酒分子已经渗透到他的骨子里去了,使得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彻底的放松,让他被一种幸福感环绕。那韵味,不知让我流了多少口水。

温馨夜晚,北风在藕池河道里呼啸,风把烟囱当成哨子吹。榨油坊里结着冰的树枝喀喀啦啦地摆动。趁着酒兴,范满爹总会在我们的要求下给我们讲述下柴市的故事。清朝道光年间,商品经济在洞庭湖里开始流通,那时,英国人在天津开办的纸厂到洞庭湖里来收购芦苇做原料,大量闯洞庭湖的农民便成了砍芦工人。由于藕池河通外湖,藕池河沿岸便成了芦苇的集散地,至清朝末年,藕池河中支沿岸形成了一个芦柴码头——下柴市。范满爹紧接着给我们讲了官府往下柴市移民的历史,讲了我的外祖父和他的友谊,讲了那一年农民运动在下柴市掀起的巨大波澜。他每讲述一遍,便增添一些活灵活现的细节,越讲越丰富,越有趣味,讲到后来,竟跟当时的电影《大浪淘沙》差不多了。我们知道的故事和我们不知道的故事,源源不断地从范满爹嘴里吐出来,在我们眼前晃动着、演绎着、表演着、变幻着……

一晃五十年过去了,我在他乡生活了三十多年了。但故乡那香浓的菜籽油载着浓浓的乡愁,成为我内心深处的回味与怀念。

乡村年味

文/王兴寨

新年里,带着对老家亲人的深深牵挂,沿着水泥公路向大山深处的老家行驶,公路两旁时不时看见村民新修建的房子给寂静的乡村增添了风景,偶尔的鸡犬之声让乡间多了几分生机与活力,浓浓的年味在这初春的暖阳里如期而至,弥漫着整个乡村大地。

车行不到一个小时,我来到乡镇街道,只看见老乡们把一箱箱鸡蛋、一条条鱼,一只只鸡忙着往家里运输。“老乡新年好啊,准备了这么多年货?”看到众乡亲购买如此丰盛的年货,一种温暖的感觉涌向心头。“嘿嘿,这些年货可不光是我们家吃的,春节期间有好多外地的游客要来我们花果山游玩,我是给他们准备的哟!”一位老乡抬起头笑着说,“每年的阳春三月李花盛开,来我们这儿游玩的人更多了。”

沐浴着初春温暖的阳光,我漫步在乡间的水泥路上,富有巴山特色的民居散落在大地上,像一幅幅水墨山水画在春风里徐徐展开。一位老乡告诉我,他原先住在海拔1000多米的深山沟里,自然条件十分恶劣,一家人蜗居在破烂不堪的土墙房中。那日子过得实在是苦呀,随着国家易地扶贫搬迁项目的实施,给他一家带来了福音。“现在可好了,我家的房子修建好了,出门就是水泥公路,吃上自来水了,买东西、看病方便多了,孩子就在离家不远的学校读初中,我们的收入比在老家种庄稼要强十倍哟!”和这位老乡一样,许多贫困群众也搬进了新居。搬进新家的群众,有的开起了副食店,有的搞起了运输,有的办起了加工厂,都过上了富裕幸福的生活。

在乡村水泥路上,不少挂着外地牌照的轿车、面包车平缓地行驶在路上,给寂静的乡间增添了一抹亮色。车主见到我们,停下来打招呼。从他们那一声声底气十足的言语中透出了十分的自豪。在一阵阵犬吠声中,我终于回到了生我养我的故土。

在我记忆里,那时候父亲和母亲都还健在,邻里邻居的都还多,院子里大娃细崽也多,成群结队的,呼朋引伴,老家十分热闹。在那个物资还不充盈的背景下,过年就成了最幸福的一件事。

整个腊月,父亲和母亲都在忙碌着。火儿坑里燃烧着的火焰驱散了严冬的寒意。风干的香肠和腊肉挂在屋檐下,那富有的暗红色泽让人对家生出无限的眷念;除夕的中午,母亲那一双饱经岁月风霜的手把各种菜肴摆放到大四方桌上,家的味道在那一时刻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父亲此时也没有闲着,带领着孩子来到祖坟地,把酒斟在杯里,点燃香烛纸钱,在阵阵鞭炮声中,祭奠已故的长辈,让弥漫着无限亲情的年味把活着的和远去的灵魂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并祈求他们保佑子孙一生平安健康!

新年里,无论家里是贫穷还是富裕都要给孩子们穿上新衣服,孩子们在屋外欢喜地放着鞭炮,手里拽着长辈赠送的红包,欢呼声和鞭炮声在乡间的田野此起彼伏,这是属于孩子们过年时最纯真的记忆。七大姑八大姨总会不约而同在年里互相串门,话里永远是家里长家里短,阵阵暖意让人感觉亲情弥漫在心间。也让一年到头在外打拼的人们重拾被淡忘的“家”味。

新春里,每到一地,乡里乡亲们都讲述着村里的变化。走着走着,我们来到了村里表叔家,他家的房子是几年前才新修建的。只看见表叔和表婶早早地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并专门把幺儿的房间装饰一新。两位老人希望,今年春节儿子带回来一个媳妇。

过年时,乡村街道上除偶尔看见文艺队在表演一些民俗文艺节目外,村子里的文化生活显得有点单调,老年人除了看电视外,就没有其它的文化活动。回到村里的年轻人一撮合,摆上了麻将、扑克玩上一阵子。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和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如今乡村里的人也时兴在城里过年或一家人外出旅游过年。儿时的年味儿正渐行渐远,心头难免生出一丝丝清清的淡淡的惆怅。但我坚信,无论时光怎么变幻,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不会变,弥漫着无限亲情和友情的年味不会变,代表着小家、大家、国家团聚力量的中国年不会变。

我从乡间走过

文/闪烁晨曦

秋日里,文人雅士都结伴登高郊游,赏红枫,观菊黄,品味阳澄湖的蟹肥,极富高傲优雅之气,生活的有滋有味,确是很好的休闲方式。而我却爱静寂的走进农村,独自面对金黄色的田野,看着天蓝得有些高远,白云淡了心扉,抬头望,南飞的大雁一队队飞向远方。思绪也伴随着这美丽的秋天欢快的跳跃,当微风从车窗外调皮地溜进我的领口,别样轻柔地掠过我的双颊,让我充分感受到这金秋的滋味。

我从乡间走过

总有不少收获

田里稻穗飘香

农夫忙收割

微笑在脸上闪烁

我从垄上走过

心中装满秋色

若是有你同行

你会陪伴我

重温往日的……

张明敏的那首《垄上行》似乎把这意境渲染的很浓很浓。也许会有人会笑话这种另类的秋游喜好,那是因为他们也许不懂得不了解,在我心中涌动的是曾经的知青情结,回味当年的秋日,被劳累过度的折磨,无法理解秋的韵味,以至和秋色相对竞无暇顾及美景。当汗水和稻穗芒裹着尘埃粘连在脸上,钻进衣衫的深处,那骚痒的滋味,竞会怨恨秋天的收获。站在悠长的田埂上,不由得想起往日……多少梦想,多少过往,多少期待,都已随风而去。只有回忆,只有那不灭的痕迹,还能令我触痛,还能留一份柔软的慰藉淡淡的惆怅萦绕心中。

当今社交活动中,有二类人群从不讳言过去的经历,就是退伍军人和当年知青。每当在交谈过程中,说起曾经的那段经过,仿佛立刻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如果手中拿着酒杯,定是豪爽的一饮而尽。维系这种情感纽带延伸的力量,简单的令人难以置信,就是战友情结、知青情结。这二种情结只有战友情结仍在延续。没有变味,仍是浓浓的、纯纯的。知青情结仅能存在花甲老人的回忆往昔之中却愈加强烈。很多准文人就把这种感觉上升到神话境界,总在动听的声音中不停追逐文化、精神的高潮,彷徨、呐喊却只能远近相望,而无法彼此真正拥有。回顾曾经失落的过去,遗弃的苦涩,谁会计较今天虚拟的文化、精神?我只相信---美丽的词义禁不起光阴的变幻,生命亦无法持久永恒,何必要把等待千年的美丽梦幻凝结成一个遥遥无期的收获企盼。白驹过隙,人生短暂,盼老了容颜,沧桑了秀发,荒芜了心野,也终究难以收获到想像中的那份硕果。

真实的东西和浮躁的虚名其实只有一个真正的本质。有个达人写过这样一段文字“看着慕斯蛋糕、提苏米拉、香煎培根、卡布奇诺,你是不是突然领略到了只有高端白领人士才会享受的贵族气息?要是换成人造明胶奶油蛋糕、意大利发霉奶酪、油炸咸猪肉、泡沫咖啡,你是不是突然间觉得若有所失,所有的繁华都在瞬间逝去、一些美丽的泡影在你面前无声的破碎。”走在乡间泥泞的小道,是因为想走近前程的目标;喝过沟渠的流水,是想暂且止住难耐的口渴;肩上两人抬的泥土筺,步伐如此一致,并不是代表知青的团结,而是生存环境中必须具备的工作条件;曾在饥饿中吃到嘴的糙米饭,远比意淫中的泰国香米来的真。不管这一切被描绘的是多么美丽,多么诱人,我只想说生活没有伪文人笔下那种风花,那种浪漫、那样充满哲理。生、容易,活、容易。生活真是不容易。这就是真正的生活写照。和附庸风雅之说,是否存在极大的落差。

应该说秋天的收获相对于春天来说是一种圆满。而秋天的落叶对于春天的芬芳来说却是一种终结。没有哪个季节比秋天更让人感到生命的美丽!充实!我在想,假如生命跟秋天比较会是怎样的情形?秋天是厚重的,生命是真实的,不能存在浮浅。因此,应该在执着时执着,沉迷时沉迷,清醒时清醒。不经风霜,红叶就没有光泽和美丽。经历了秋的境界,才是真正的成熟,真正的美丽。拥有了这种美丽,才是极深刻的认识与感悟,才是真正的透彻与洒脱。用最快乐的心情来解读秋天,解读它冷然的清醒,超逸的豁达,不变的激情,和永恒的宁静!好好欣赏秋天,欣赏它果实成熟的富饶,眺望田野里稻浪翻滚的浪漫。

用再美丽丰富的词藻也表达不了当年的经历、那怕最权威深刻的文章都无法分辨那段日子的是非。看到收割的过程中,同时也会收获稻草,经过阳光,经过撞击,经过磨砺,金黄的稻谷和杂草油然分离。当稻谷被高高扬起在空中,任凭风吹。吹去灰尘草屑,吹走秕谷浮土,留下的是真实的收获——粒粒饱满的稻谷。这一切是否意味着金秋收获的不仅仅是粮食,还应有感悟。恰似人生的秋季,真正想保留的是赖以生存的稻粒,而不会是稻草。

站在悠长窄小的田埂,深深的融入秋的意境。我喜欢秋天独特的味道,喜欢孤芳自赏的去感受秋天的万种风情,感叹人间最美的秋之韵。我用心解读着这一季的盛装。很久、很久……

乡间土路、独轮车

文/郭树清

从前崇明岛上的道路和交通工具都十分简陋,那些道路全是土筑路,且高低不平,坑坑洼洼,尘土飞扬。当时岛上的客运车仅几辆,且都是私人经营的,价格自然不菲,因此只有富裕的人家才能乘坐得起。

土路有黄泥路和沙泥路之分。黄泥路湿时黏性大,泥浆多,干后却坚硬如石;沙泥路渗水快,黏性少,干了后受压极易碎。因此晴天都尘土飞扬,雨天则泥泞不堪。为了解决出行和运输问题,于是一种叫“独轮手推车”的简易运输工具就在岛上应运而生,甚至一度还成为岛上交通运输的主力军。

这些独轮手推车选用上等的硬木精制而成。平时,人们一般都用它来运载粮食、柴草之类的农物。到了秋收季节,人们则用它来装载粮食和蔬菜。也有婚庆人家用它来运载嫁妆和新娘的,于是十数辆独轮车排成了长队,一路浩浩荡荡,倒也古朴壮观,靓丽惹眼。当时乡里人家,倘若哪个小伙子家里有这三大件,即独轮车、水车(灌溉农田用的)和织布机,那就算得是上等富裕人家了,提亲的人必定踏破门槛。直到上世纪60年代中期,这些乡间的独轮手推车才逐步被劳动车(以后又被手扶拖拉机)等取代。然而,当时更多的岛上人家连这样简易的独轮车也舍不得乘坐,人们出行办事就只得凭自己的两条腿走。在我的青少年时代,岛上人去一次市中心,比现在出国还难,仅从家乡四滧村到堡镇码头步行10余里路,没有1个半小时那是根本走不到的。

记得在上世纪60年代初的一个冬天,生产队派农用小木船到县城去运粪,那时候,这种小船都没有机器动力,全靠人力拉。我和其他三位小伙伴被选派去拉纤,那天从凌晨4点出发,顶着寒风沿着河岸拉纤行走70多里路,到县城已是中午时分。待一船粪装满后,又急急往回赶,到家里时已是下半夜,来回足足耗费了20多个小时,走得筋疲力尽,全身如散了架一般。

那时候,乡间能买得起自行车的人家极少,当时我们整个生产队几十户人家中仅有几家才拥有。记得那年我因做竹器小手工业品,经常要到离家较远的集镇去赶集。为了出行方便,我省吃俭用了好几年,才好不容易买了辆凤凰牌自行车。但由于走的都是乡间土路,雨天车轮时常会陷在烂泥里,根本无法骑行,于是只得将自行车扛在肩上走,是十足的车骑人。

如今,崇明岛上不仅有了宽敞的马路,连村与村,户与户之间都有了水泥路,路边还增添了太阳能环保灯。公共汽车也进了村,真是既快捷又方便。就连通往田间的机耕路和田埂小路也都是水泥路。家家几乎都拥有电动车和小汽车,有的人家还有面包车和运输车,独轮手推车已成古董,只有在农家乐等旅游景点或博物馆里才能偶尔见到。

2009年10月,长江隧桥一路通。沪崇之间终于结束了“浓雾锁江断航道,台风肆虐难上岛”的困扰。更令人欣喜的是,该隧桥还与崇启大桥相连接,使上海至启东、海门、南通及连云港、山东等地的通行速度大大加快,从而为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提供了有力的通行支持。

进入新时代,崇明正在利用得天独厚的自然、人文、历史资源,使之成为一个美丽的大花园。目前正在建设中的崇明大道、环岛大道、生态大道和轨道交通等工程,将进一步使海岛成为创新之城、生态之城、活力之城、旅游之城、绿色之城,崇明岛的美誉度和影响力将不断扩大,作为土生土长的岛上人,我怎不为之而感到欣喜和鼓舞呢?

乡间的那抹绿

明媚气象新,朝霞万里满眼春。上周末,难得的好时光,和爱妻一同踏上行程,前往妻乡下的老家,领略乡间美景,感受劳动艰辛,聆听乡亲心声。看树儿、草儿盈盈泛绿,远看似一片青黛色的梦境,被清脆的鸟语唤醒,车子行驶在新修的村道上,沿途是风景如画。漫山遍野的各色花朵与一片片绿色交相辉映,犹如“人在画中游”,把盎然的春意,装入五月的暖瓶。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放眼望去一座座村落被绿树花草包围着,优雅而宁静,此时此刻的我们也融入了这乡村宁静里。看田野、村头那一抹绿,瞧山间、河沟那一片红,不正是人们对幸福生活的无限遐想吗。一路上,听爱妻说她小时候的故事,这里留下了她对童年的美好回忆,在村里的田间地头、沟渠小溪、山坡树林,到处是她和小伙伴们的“儿童乐园”。原来,一个人的生活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在她的心里永远都有一片最圣洁的伊甸园。车子驶进村口,就看见有所多年失修的学校,虽然墙面有些斑驳,但依稀能看见墙面上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鼓足干劲、力争上游”的标语,仿佛还能听见学生们在教室里琅琅的读书声,妻说这就是她读小学的校舍,已经废旧好多年了,现在的孩子们都已经搬到了新的学校。妻说那时她是想尽了办法到城里读书,只是为了“知识改变命运”的那份信念。

我跟妻说想亲身体验一下“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农耕生活,妻便带我来到地里。田埂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花丛中蜂蝶飞舞。油菜花田合麦田连成一片,微风吹过,菜花点头微笑,麦子轻轻舞蹈,袅袅婷婷,摇曳多姿,煞是妩媚。挽起袖子,妻就一招一式教我种田的技巧,不待妻教完,急于自己“独挡一面”的心理,便开始独自干起活来,感觉很容易,又没什么技术含量,妻也说了:“庄稼活不用学,人家咋做俺咋做”,可是不一会儿,就感觉自己腰酸背痛的,满脸的汗水,手也被锄把磨出了血泡。只这一会功夫的农活体验,便已经体会到了种田的不易,感受到了农民种地的辛苦。细想来,终于明白了妻老是念叨回家看看的真正原因。只有从乡村走出来人,才能体会劳动的艰辛,珍惜劳动成果,才能理解在土地上辛勤耕耘了一辈子的人,对土地充满了神圣的敬畏和眷念的 心情,他们离不开朝夕相处、辛勤耕耘的那片土地,他们相信春的种子,终会装满秋的粮仓。

远处,一群孩子背着书包,欢笑着向村庄跑来,他们载着知识,载着梦想,载着村庄未来绿色的希望。

乡村情结

文/葛水平

我的情感的那一根结一直系在乡村。在乡村,大片小片的树林依然保持着季节特有的苍黄;在乡村,空气就像滤出林间的泉水,透彻明亮;在乡村,人的身体披满了干细的黄土,幽旷出一种自在的洁净;在乡村,一颗焦虑烦躁之心会归于平复。

乡村给我田园牧歌的情调和安谧宁静的气息。天下事原本就是大地由之的,大地上裸露的可谓仪态万千,因天象地貌演变而生息衍进的乡村和她的人和事,便有了趣事,有了趣闻,有了进步的和谐的社会。乡村也是整个历史苦难最为深重的体现,社会的疲劳和营养不良,体现在乡村,是劳苦大众的虚脱。乡村活起来了,城市也就活了,乡村和城市是多种艺术技法,它可以与城市比喻、联想、对比、夸张,一个奇崛伟岸的社会,只有乡村才能具象、多视角地、有声有色地展现在世界面前,并告诉世界这个国家的生机勃勃!乡村的人和事和物,可以纵观历史,因此,对于乡村,我是不敢敷衍的。

太行山的褶皱里藏有多少乡村?中国博大的土地上藏有多少乡村?乡村是丰腴的,尤是披挂了山峦的乡村,而我们太行山的乡村,它的壮烈和博大,远古和悠久,深沉和多姿,典雅和俊秀,尤是风骚天下。青山绿水是靠人来养衬的。母亲说:村大了才叫村,三五户人家只能称庄,山庄小户人家出来的人胸怀也不大,眼窝浅,要去看外村人的活,活人就是要爱人,体面地活人,心间就应该唤醒良善,良善是人活下去的光明。母亲是小学教师,惨淡经营一生,总结了自己的经验,告诉了她唯一的闺女:善是一个人的气场。母亲的话渗透在我的骨子里,让我生出一种眼光,我再也不愿意为了一个空洞的乌托邦或大而无当的理想牺牲自己的清高了,我喜欢生活,我热爱我所追求的方向。

想想看:一个大村,一百多年的历史,让不同地域的人走在了一起,这不仅是一个融合的过程,还应该有着一个凝聚的气场,在这个关键的链条上,卑微的乡间人恰恰是最看中的。这是心灵契合后新垦的处女地,也是相约、相知、相信、相诚以待的情感积聚地。我之所以喜欢走进去,就是想了解他们活过来的一百年历史,了解望不尽的村庄无限伸展着的大爱。乡间人以一颗爱心和同情心活着并同我交往,我是乡间走出来的,没有一株青草不反射风雨的恩泽,我爱乡间就是爱我自己。

我一直觉得“可怜”不是一个贬义词,它包含着对一个人的怜爱,就像冬日有人送了一件御寒的棉衣。乡间活着的人往往有一颗承载苦难与负重之心,苦难与负重、快乐与苦涩,在乡间活着的人看来都是充实的。乡间生活的人们对我来说是六月天的甘霖对久旱不雨的粮食的滋润,我就是那粮食,是乡间生活的人们给了我养分。这个社会上如果我活着不能做些有益的事情,我就愧对了这片厚土!

生活不能被简单化的是细节,写作不能面对的是热闹。学会屏蔽一些人和事,已是我逐渐明白的道理。英国著名哲学家卡尔·波普尔在《通过知识获得解放》一书中写道:理解我们自己的世界和我们自己还不够,我们也想去理解柏拉图或戴维·休谟,或伊萨克·牛顿。好的写作者会增强阅读好奇心,我首先面对的是,我必须去谦卑地读书,阅读出好的作品中给出我的精神指向。同时,我还要对今天的生活和精神有崭新的发现。

对于文学,因为热爱,如饮醇酒,我愿长醉不醒。对于写作,亮瓦青天之下,没墙没盖的热闹,我愿我心寂寞。

南瓜在修炼

文/祝宝玉

已是仲秋,南瓜还未落蒂,它们还在修炼。

南瓜之味,清香糯甜,于众多瓜果中数其最为绵远。我爱其味,更爱其型,团团圆圆,色泽金黄,棱线柔和,观之便在内心里产生汩汩暖意。

南瓜,是舶来品,原产自墨西哥,明代传入中国,并迅速风靡华夏。江南江北,平原丘陵,不挑剔土地肥与瘠的南瓜在不同的土质里开花、结果,深得民间欢喜。如同古时的士大夫们有雅号别称,南瓜也跟着入乡随俗,有了各色称谓,番瓜、北瓜、饭瓜、方瓜、麦瓜、金金瓜、吊瓜……神州南北上那些朴实的劳作者们或据其型,或依其性,或论其色,各自定义南瓜在其心中的价值。但归起来总说,“南瓜”是其滥觞本名。

南瓜好似乡间朴素的老者,蹲踞在屋根树下,默然沉思。智慧在轮环的基因中传递,几百年的阳光聚集内心,几百年的风雨悄然历经,它虽沉静,但明晓人间大道,只是不言不语。“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也。”南瓜有着不同于文人雅士的君子之风,它更接近于一个历经沧桑的乡间老秀才,内心正道,返璞归真。

而在我的心目中,南瓜如一位宽厚仁慈的大哥。将南瓜和葫芦、丝瓜、扁豆种在一块,它们几乎是同时出世,但南瓜苗叶大茎粗,高大壮实,有长兄之范。南瓜从枝叶到藤蔓,从花朵到瓜果,无不彰显大度之胸襟。不难发现,葫芦、扁豆攀爬于南瓜的藤蔓之上,照样开花结果。

“亦诗亦食是南瓜。”南瓜如诗,在20世纪后半叶的南瓜岁月里,虽生活贫寒,但有南瓜相依相伴,倒也诗趣盎然。今日,倘让我拣出一段我最珍爱的年代,莫过于那段有南瓜相伴的时光。“早餐南瓜煮粥,中餐南瓜焖饭,晚餐还拿南瓜来下面。”这句乡间的顺口溜现在鲜有人再念及了,而那些流逝的,往往是最令人怀念的。

美食慰衷肠,秋意解情怀。入秋之后,我怀旧的情愫愈发炙盛,无端身心有了虚火,念叨着食些南瓜。终于一偿心愿,贤妻给我熬了一锅南瓜粥。我的胃腹好似一场轻雨侵润热土,刹那得到熨帖。身安了,心安了。南瓜九月,汩汩飘香,一碗南瓜粥,蕴含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诸多寄予,吃得秋意葱茏,吃得心怀开朗。 金色秋光,南瓜不老,它们吸纳日月精华,感慨世事沧桑。它们还在修炼,依靠着大地,内心愈发清净。

乡间剃头匠

文/谢观荣

我一个同学,初中毕业学了剃头手艺,成了乡间剃头匠。记得有一回跟他师父到我们村剃头,那时他刚学不久,看见我时,很兴奋地笑了,没有半点难为情。剃头匠是体面的,毕竟是门手艺,乡村人除了种田,大多会学门手艺,木匠、泥瓦匠、石匠、铁匠、漆匠、厨子、吹鼓手等等,剃头匠算轻松的,挣钱也容易,不管世道如何变化,人总要剃头吧。

我本不想要老剃头匠剃头,他太老了,走不动路似的,特别那双手,颤巍巍的,叫人感觉害怕。可奇怪的是,只要剃刀在手,老头立即变成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手也不抖了,下手准确,力道恰到好处。村里长辈们笑话我,老剃头匠就这样,手抖多少年,只要开始剃头就像换了一个人,放心吧,没事。我还是担心,毕竟年纪大了,要是一个愣神,手中剃刀的力度大了些,那可是把锋利无比的剃刀啊!

正好见到我的同学朝我笑,还挤着眉,笑容里有很多内容,大概因为师傅在场,不好多说什么,不然早就奔过来拉着我诉说别后情景了。其实在校时,咱们关系一般,他属于不爱学习的那种,整天变着花样玩,成绩一塌糊涂,能够混个初中毕业已经谢天谢地了。而我是个好学生,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安安静静,成绩总是班级里的前几名,考上了县城的高中,也算是件比较风光的事。本来我想在县城理发,城里发型时髦精神,可剃一次头要3毛钱,对农村孩子来说,太贵。

于是,我就在星期天回家的时候剃头,在家剃头不要钱。其实也不是不要钱,那时乡间剃头都是包年的,家里几口人,每人每年十来斤粮食。年底,老剃头匠的儿子拉着板车,带着小秤,挨家挨户称粮食,那情景还是很有人情味的。老剃头匠一家一家说着感谢的话,态度诚恳,心怀感激,而每家人都对老剃头匠表示感谢,也是诚心诚意。现在想来,那时人们之间的关系真是朴实得很,遇到一两家家庭困难的,老剃头匠就会让少称几斤粮食,或者干脆算了,但那家人肯定不依不饶,非要足额称出来,只有这样才心安理得,老人家辛苦一年,可不能让人家白忙活。

我要同学给我剃头,他挠着自己的头说,还没学会呢,现在只是跟师傅打打下手,做做杂事。我鼓励他,总有第一次嘛,你试试,剃坏了不怪你。得到师傅应允后,同学在我的头上开始了他人生第一次剃头实战,说实话,我有些后悔,他不仅把我的头剃得乱七八糟,而且手也发抖,比他师傅闲着的时候抖得更厉害。

后来几年,学业渐渐繁重,我回家少了,剃头都在县城,虽说是高消费,也只有咬咬牙,认了。而家里人剃头,还是找乡间剃头匠,老剃头匠退休了,我的那个同学接替,他出师了,手艺不错。只是他剃头归剃头,从没要过我家一粒粮食。父亲过意不去,他就说,我和你儿子是同学,像亲兄弟一样,我能要你的粮食么?说得理直气壮,父亲只好作罢。

倒是我很惭愧,几年了,一次也没遇见过他。

拧柳笛儿

文/东黎

山野变暖,早春的风笑爽爽地吹来,万物便有了生机。

迎春花报道了春讯,小溪流冲碎冰花嬉闹着奔来。草尖儿脆嫩嫩地捧着露珠儿,大地鲜亮亮地做着春梦。今年的春似乎来得早一些,不经意间,岸边的垂柳便有了笑意,柳丝上挂满了密密匝匝的鹅黄珍珠儿。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涤。”春天里,柳是极具诗情的。在画意诗情里,我总会想起乡间的柳林和童年悠远的柳笛儿,心里流淌着乡村的质朴和童年无尽的欢乐。

村子东面有一条小河,岸上有一片柳树林。春来时,柳枝飞舞,身姿婀娜。星期天或下午放学,我和小伙伴挎上篓子,带上镰刀,成群结队地去地里挖野菜。这个时候,我们总会跑进柳树林,在那里疯玩上一阵子。

扔下背篓,三五成群地爬上柳树,或蹲在树杈上,颤颤悠悠地摇晃枝条,或与邻树上的同伙取笑逗乐,那样子可爱极了。胆小的女孩不敢爬树,便取个长杆煞有介事地直捣我们的小脚丫,然后“咯咯”地笑出声来。柳林里,小伙伴们尽兴地玩耍,又总能玩出花样来。

编柳帽是我们最爱做的事。取一根折下来的柳条,绕自己的脑袋编一个圈,再麻花状地缠绕数根,然后在圆环上横七竖八插满枝条。或直立,或斜飞,或下垂,很随意的样子。丰满的柳条盖住了脑袋,柳帽也就编好了。我和小伙伴小英雄似的戴上它,在柳林里威风地跑上一阵子,相互追赶嬉闹,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小伙伴们戴着柳帽欢呼雀跃,欢声笑语在柳林里漾开来。

在乡间,春风吹来的时候,孩子们总是要吹柳笛儿的。河边的柳丝开始泛绿,上面的柳芽儿一个个都嘟起了小嘴,星星点点地挂满了柳枝,掰开一个,里面是一脉水汪汪的绿,当毛绒绒的柳芽儿变成了细长如眉的叶片,乡间就有清亮亮的柳笛声吹响了。

柳笛儿又叫柳哨儿,做柳笛儿是快乐而有趣的。取来细柔的柳条儿,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切成一段,捏住枝条两头,向相反方向轻轻拧动,反复揉捏,柳皮就会在柳骨上滑动,与柳骨慢慢分离。等柳皮全拧动了,用嘴咬住柳条儿一端,缓缓抽出光滑的柳骨,手里便留下了软软的柳皮管。然后,把柳皮管的一端捏扁,刮去约一厘米的青皮,露出鹅黄的内皮,这样柳笛儿就做好了。做柳笛儿看似简单,我却总做不好。华哥做得娴熟,做出的柳笛儿灵巧又动听。我老缠着他帮我去做,他总是俏皮地躲我一会儿,再动手给我帮忙。一个个柳笛儿做成了,我和小伙伴就含在嘴里使劲吹,柳林里便想起了清脆悠扬的柳笛声。

春到了,我总怀念乡间那悠远的柳笛儿。它吹响了春天,吹亮了春色,吹软了童年,更吹出了乡间的质朴与纯净。

乡间丝瓜

文/谢祺相

那年暑假学画画,整天画门前的丝瓜,足足画了两个月,结果画没学怎样,对丝瓜倒有了深刻的了解。

在我心中,丝瓜并不属于安静的瓜类,也不是老实巴交没见过世面的乡娃子。丝瓜更像身边的小伙伴,没有隔阂容易亲近。

跟很多瓜类一样,丝瓜也喜欢攀援,那柔嫩无比的触须,天生具有神奇的力量,总能凌空伸展,让看到的人为之捏一把汗。可就在你以为那触须已经无力将要功败垂成之际,丝瓜的触须仍然有着令人无法理解的力量,这力量似乎不能用物理学的知识来解释,只能看成是生命的奇迹。只要前面有一点点的东西,哪怕再远些,丝瓜也能伸展接近然后绕上去,那触须紧紧缠绕,可以绕好多圈,完全是一种生死相依的决绝态度。也幸亏了丝瓜的这种态度,才能让那凌空的藤蔓成为搭载生命的桥,才能让枝桠里开出的花结出的瓜放心生长,全无后顾之忧。

一花一世界,一瓜一奇缘,不管是丝瓜的叶子、花还是果实,展现给人们的都是生命的追求和努力。没有哪棵丝瓜不经历狂风暴雨,这是夏天的常态;也没有哪棵丝瓜被风雨打败,这是他不屈不挠的性格。

乡间木屋

文/张浩宗

遥远乡下的木屋,陪伴着我度过了整个少年时期。

古旧的木屋由无数根木柱支撑着,颤颤惊惊地依附在一块巨大的崖壁下,它身上的苔藓仿佛伯父脸上的层层皱纹,又如同父亲灰色中山装上的重重补丁,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记录了流逝岁月烙印和扑打在它身上的风霜雨雪和世事尘埃。

老家乡下,到处都是伫立的木屋,如同月夜的星辰,零散,简洁,隐约,幽僻。山村里难见几处平地,房屋建成后,不是吊脚就是立柱,山里雾气氤氲,夜间露重潮湿,木墙和木地板正好隔潮挡湿,成为乡村独有的农居景观,别有一番风味。村庄里,房前屋后总是被果树、花草、灌木、刺藤、丛林和竹荫簇拥,偶尔也见几棵孤傲的翠柏和不屈的苍松,它们或旁逸斜出于房前的院坝,或青枝绿叶于屋后的林地,而房上炊烟从房顶上的瓦沟里流溢出来之后,最爱牵手于这些草木与枝叶,它们纠缠不休,嬉笑怒骂,暗生情意,然后,百转千回,回眸留笑,最后才依依远去,渐行渐远,终是消失殆尽,再不见踪影。

我们居住多年的木屋,成为祖父唯一的遗产,长五间,最靠里面的是三间卧室,前面两间,一间为储藏室,一间为饭堂兼厨房。房顶盖的是泥瓦匠专门烧制的灰色泥瓦,窗格子也是木质的,窗门上雕刻着鸟儿和花草的图案,栩栩如生,呼之欲出。白天,阳光透过亮瓦照进屋子,暖洋洋的,夜晚,月光从窗户泻下来,柔和温暖,让人心情特别舒畅。

风起云涌的时候,人一走动,木屋就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记忆中,木屋多是寂寞、冷清的,因为父母白天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家里,他们总是出入于山梁和田地间,一年四季都是在忙碌和奔走中度过的。

时光流逝,岁月增厚,木屋的墙壁,斑驳沧桑,经年烟熏火燎,历经多少风雨的侵蚀和摔打,墙体已然龇牙咧嘴。一年又一年,木屋顶越发老迈了,仿佛风烛残年的老人,摇摇欲坠,给人胆颤心惊的感觉。但木屋却长了一副傲骨,总是不屈不挠地与岁月抗争,终是一年年挺过来了,从不曾看见它垮塌或倒下过。

每逢下雨天,风吹房顶,树枝摩挲着房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为了防止漏雨,父亲在雨季来临前,搭一根木梯,爬上房顶,换掉缺角损边的泥瓦,不然,屋里就会大落大漏,小落小漏,木床一晚上不知要更换好多地方。

栖居乡间的日子,最让我难以忘怀的就是倚窗或躺在床上细听雨落房顶的声音,极有韵致,仿佛淋浴一般。雨,有时若有若无,有时又如大豆洒落盆底,有时更像父亲的睡眠,在暗夜里发出一阵阵有节奏的鼾声。

细雨沙沙,雨丝缠绵,似若春蚕在蚕房里吐丝,静谧而久远,让人无端地生出许多想象。这时,我会想到父亲穿过麦地,麦子发出连绵不断的刷刷声,我也会想到母亲穿过包谷林,包谷杆从母亲的身旁滑落,发出动人心魄的噗噗声。这时,我的心会格外宁静,恍若走在空阔的大山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宁静得只剩下风声和心跳。也不感到后怕,又仿佛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山路上,惬意而轻松,有被人关怀和抚慰的感觉。当回过神来,风已无来由地吹起来了,窗外就响起一拨一拨的嗖嗖声和沙沙声,还有雨滴滴落房瓦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给人带来无尽的遐想和憧憬。

入夜,雨依然没有停下的迹象,四围越发安静,雨下得更加缥缈而幽深,就像有剑客穿越在幽渺的谷地里,一闪身,就隐遁在更远的看不见的山涧里了。

雨越下越酣畅淋漓,没有尽头,要在这了无人迹的暗夜里诉说衷肠,说一辈子也说不完似的,而我,就更加肆无忌惮地放纵自己,枕着无边旷野,听雨,听风,听天籁之音,直到所有的惆怅、落寞、忧戚、孤单和冥想都随着风雨声渐渐远去,只怀揣一个无法言说的心事等待天明。

到了天明,我看见,不知啥时,房顶鸟儿遗落的种子,悄然在瓦缝间长出了几棵柔弱的麦穗在风中任性地摇曳。我还看见,木屋的木板接头处,有一群蚂蚁在板缝间匆匆忙忙爬来爬去,正在将从远处寻觅的食物或虫子搬入洞穴。

多年以后,当一场场散不尽乡愁的雨浇灌着我的漫长思念时,我总会固执地认为,这一场场的雨都是从我的木屋里下过来的,不然,哪会这么熟悉,哪会这么一如既往地打湿我忧伤的梦寐和惆怅的呓语。

离开乡村许多年了,木屋依然栖息在我梦里,如同长了根须一样,缠绕着我一年一年的期许和怀念。

乡间柳条节

文/王忠范

这日,阳光充足,我便陪诗人朋友坐火车又换乘汽车,回到大兴安岭下已是柳树满村的乡间老家。这次回来是要跟乡亲们一起栽柳种春,欢度柳条节。

柳条节,唯家乡独有,是乡亲们喜爱的节日。上世纪70年代末,一位省城老干部退休后就和老伴儿到我们村定居,他一肚子学问,说话轻声慢语,像个老学究。大家敬重他,大人小孩都称他杜老先生。设立乡间柳条节栽柳种春,就是杜老先生倡议的,如今已经40年了。

那时候,农闲无事时,杜老先生会给大家讲“五柳先生”陶渊明、柳州刺史柳宗元和留有“欧公柳”的欧阳修等历代诗人爱柳、咏柳、植柳的故事。他常晃着脑袋背诵“天欲做春无去处,只堆浓绿柳梢头”等古诗句。尽管村里人文化水平不高,但都听得津津有味,对柳树更生出无限喜爱。柳的生命力顽强,好栽好活,生得旺盛,与大自然相依共生。大兴安岭的树木林林总总无边无际,但每到春天,柳的枝条总是最先早早生出鹅黄嫩芽,是第一个报春的使者。人们喜柳爱柳,先是在门前房后栽柳种春,接着在山坡上、小河边栽柳育林,一连数年,坚持栽植。柳树掩映村庄,村外片片柳林密密层层,农业生态环境好了,柳编业也兴旺了,可杜老先生78岁那年离开了大家。村里人流着泪把他安葬在柳林中,让他心爱的柳树日日夜夜陪伴他。

大兴安岭的春天,就像作家迟子建说的那样:“是一点一点地化开的。”冰雪融化了,风暖了,河开了,柳绿了,家乡的男女老少就开始栽柳种春了。我回到家乡,先跟年轻时的几位伙伴去祭拜杜老先生,然后参加栽柳种树活动。阳光里、春风中,拿来用柳枝截剪的柳苗,按画好的行距、株距,栽下一棵棵柳苗,转眼间就排列成美丽的图案,满地都是鲜嫩的生机和灵气,让人顿觉春意盎然。看我像以前那样能干会干,村里的老三爷笑开了满脸的皱纹:“农家的后代都有一手好活呀。”栽植风景林是费工费劲的,大家都认真、细心。挥镐抡锹挖出一个个大一点的树坑,放进去几把浮土,再栽下带一团根泥的柳树苗,接着培土、放农家肥、浇水和封坑。棵棵幼苗,点点春色,装扮着乡村、生长着希望。

柳条节这天,太阳好像一下子就跃上了山尖,整个山乡都沐浴在金色的霞光里。人们从四面八方来到柳林旁,谁都是满面春风的样子。老人们手拿柳条,笑眯眯地相互轻轻抽打,意思是春柳去尘无病免灾;孩子们吹响了柳哨嘟嘟嗒嗒,蹦蹦跳跳地追赶欢玩,像撒欢儿的梅花鹿跑进春天的童话;青年男女头戴用柳枝编织的花环,三五结伙,忽对歌抒情,忽相比腕力,他们的激情使这里的春天更活跃美丽。鼓手是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他站在彩旗下,亮开嗓门,唱起祝词:

雪化了,柳绿了,

群鸟驾云歌唱了

风暖了,水亮了

梦中的春天来到了

……

唱完祝词,老人抡起系着红绸的鼓槌儿,欢快地擂响大红鼓。鼓声高亢、激越、豪迈,有节奏,有花点,咚咚锵锵,轻轻重重,震响了大岭和乡民的心灵。人们伴随鼓声,在柳林旁或起舞,或高歌……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真的是一派沸腾。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靥,仿佛柳林刮来的春光全都铺进了心里。

中午是盛大的野餐。各家各户把带来的干粮、熟食、饮料、酒水摆在一起,大家相互品尝,欢声笑语,喜气洋洋。同行的诗人钟鸣被这场景感染,当场赋诗一首:

节日祥云近,狂欢在柳林。

山乡风景好,何处不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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