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文章(精选25篇)
腊月的香味
文/张光茫
每年刚入腊月,总能闻到空气中飘散的香味。
腊月最沁人心脾的,是腊八粥的香味。腊八粥给我的记忆,有一份眷眷如丝的亲情。母亲熬粥的时候,先把不易煮烂的红豆、绿豆、花生、莲子下锅,用大火煨煮,待它们开花笑了,再加入糯米、小米、栗子、青菜。粥沸腾后改为小火,不急不躁耐心地熬着,为防溢出,将锅盖敞开一道缝。锅内咕嘟咕嘟的欢快歌唱,让孩提时的我感到心里暖意融融。刚出锅的腊八粥热气腾腾、粒粒晶莹、香气四溢。而这,更让我体会到了熬腊八粥的幸福。
腊月最令人回味的,是腊梅的香味。腊月的一个午后,我经过离家不远的街角。一阵暗香漂浮过来,我信步随风进入到了一个院落。这是一幢老房子前的一个院落,看着墙角盛开的腊梅,我一下子来了精神,好似遇见多年不见的故友,心境顿时清雅起来。林逋在《山园小梅》中写到:“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在这玉琢银装的日子里,读着被誉为千古咏梅的绝唱诗句,不会觉得辛劳与疲惫。懂得欣赏是一种享受,何况是对美好事物的追求!
腊月最勾人魂魄的,是腊肉的香味。食腊是中国人的传统,因为腊味的天性是抗寒抗湿的,特别适合在阴冷的冬日里吃。所以,各地都是一到过年,就必吃腌腊食品。虽然做法多种多样,但殊途同归,追求的都是一个热气腾腾。这种神奇的食物,制作的时间必须在冬天。在冷飕飕、阴丝丝腊月,晾制成的腊味,品质最高,口味最佳。当这些历经了天寒地冻的腊肉、腊肠、腊鸭、腊鱼被烹饪之后,却又变成了餐桌上释放最多热量的一道暖菜,这其中的反差引人深思。
中国的腊味,一为“烟熏腊”,另一为“香蜜腊”。“烟熏腊”是指腊肉或腊肠,在风干前都经历了烟熏的过程。用些谷壳木屑的就能熏,熏的时候还需加点儿陈皮之类的香料。这样做出的腊味,有种令人感动的烟火气,尤其是腊鱼,熏过之后肉质紧实,但仍不失细腻,吃的时候是典型的重口味做法——先蒸、后烤,再加辣椒和豆豉煎炒,一入口,便可令昏昏欲睡的味蕾清醒过来。相比“烟熏腊”的烟火味,“香蜜腊”更多地洋溢着酒味和花香味,味道也更甜更润。
进了腊月,年的气息便越来越浓了。腊月里所有的日子都攒着一股劲,心无旁骛,奔着年而去。年固然吸引着我们,但最令人回味悠长的,或许还是腊月里那些迎候年的日子。这些日子,让年的内涵更亲和、更丰满了。所以,腊月的香味,就是亲人的味道,家的味道。它总能触动游子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给人力量与抚慰,让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对故乡魂牵梦萦。
“腊月”的“温暖”
文/叶红
过了“冬至”就“腊月”,腊月初十是我的阴历生日。我是北方人,是个“纯正”的东北女人,东北女人的那种泼辣、能干、善良和执着……在我身上反映的是“淋漓尽至”,这绝不是在“夸奖”和“赞美”自己,确实是这冰冷的北方,给了我坚强,培育了我热情、开朗、倔犟和不服输的性格。
北方有这么一段流传:“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说明冬天的寒冷确实很难抵挡……可是,母亲却在冰冷的“腊月初十”把我送到了这个世界,使我生下来就经受了严冬的考验!
记得小时候,穿着妈妈缝制的厚厚的“大棉袄、二棉裤”,坐在炕上穿棉裤时,两条腿就象个“棒槌”,站立起来都很费劲,每次穿棉衣时,都责怪妈妈做的太厚了,棉鞋也像只“小船”一样儿,走起路来笨笨的。上学时,妈妈还要给我带上大口罩和棉帽,只留出一双眼睛看路,但放学回家还是会冻得发抖,妈妈用她那温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我冰冷的手,妈妈为我送了温暖。
下乡后,青年点里无一丝热气儿,房间四壁漏风,北风吹着窗户纸唰唰作响,夜里穿着棉衣棉裤睡觉都经常会被冻醒,炕边上放着的水杯,经常冻成块冰,每天我们只能靠“灯泡”发出的热量来取暖。
有一次,窗户纸被风吹落,我们糊了几次都糊不好,风还是照样地吹进屋里。夜里,我睡梦中听到有人在哭,开始,我还以为是“鬼”来了,吓得用棉被将头紧紧地包裹起来,可是哭声却越加激烈,先是一个人在哭,后来变成了两个人、三个人……而后,我也情不自尽的加了进去,青年点6名女生一起放声大哭!哭声划破了静静的夜空,惊动了这个小山村,男同学急忙找来生产队长,老队长得知是因为我们的窗户纸不会糊而被冻哭的,便“哈哈”大笑起来,说:傻孩子,咱东北有“三大怪”,其中一大怪就是“窗户纸糊在外”你们把窗户纸糊在外面,被风一吹就会掉下来的。老队长急忙跑回家,亲自打来浆糊,帮我们将窗户纸糊上了,遮住了寒风,顿时,风儿停止了袭击,房间里变得暖和起来,这是老贫农送给你给我们的温暖。
刚刚参加工作时,我每天上班要骑自行车跑很远的路,记得那年腊月的一天,大雪漫天飞舞,路上冰雪铺地,我的双手被冻得如同猫咬一样,进到办公室就哭了,同志们笑我太“娇气”,我还和人家吵了起来。其实,当时自己真是冷的浑身哆嗦,心都在颤抖,甭提多难受啦!这时,办公室的同伴走过来,给我端来了一杯热水,我手棒着这杯水,眼睛挂着泪花,不好意思地露出了惭愧的微笑,这是朋友送来的温暖。?
如今,我们住着“暖气”房间,家里是地热,从外面回来房间暖气扑面,明亮的塑钢密封窗,寒气难以袭击,而且现在气候变暖,好像以往的那种冰天雪地的天气少了,人们的那种抗寒意志也就得不到磨练了。
“腊月”虽然给人带来了寒冷,但也给人带来了“温暖”……
母亲在“腊月”把我送到了这个世界,使我饱尝了人间的幸福!经历了“腊月” 寒风的吹打,使我能够抗严寒,战冰雪,使我学会了坚强!我不会再怕“腊月”的寒冷,更不会在寒冷中退缩!反而,我更加喜欢这个美丽的冬天!?
62年的人生历程,62个“腊月”严寒,我的脚跟站得更稳,我的意志变得更坚!我喜欢“腊月”,更喜欢冬天的雪,我不知道这辈子还能走多远,但我知道,今后的路还会遇到很多困难,我们要以自己坚强的意志,去战胜一切寒冷,让“腊月”的阳光,永驻心间,要用心地感受“腊月”的温暖……
年味儿
老家的年味儿,与结婚有点关系,算是序曲?老家有话,“一进腊月都是好儿”。好儿,就是好日子。是说进了腊月,天天都是黄道吉日。所以每年农历腊月,结婚的人特别多。
如今结婚,动不动十几辆、二十辆车,当年人结婚二三辆“扑楞车”。说扑楞车得先说“汽马车”,又汽车、又马车?从车的血统来看,汽马车与太平车有血缘。宋《东京梦华录》载:“东京般载车,大者曰太平……”后来有橡胶轮胎,才有了“装汽车轮子的马车”所以叫汽马车。所谓扑楞车,就是在汽马车上,用竹子扎骨架,再张几条花床单,形成一个小棚子,就叫扑楞车。
那时,嫁闺女,最后一辆扑楞车坐女送客、把轿门的、新娘子。女送客一般二或四人,多的十数人,不用单数。把轿门的,就是新娘家或亲戚家的孩子。一般为男孩,显示女家有人。男家要用红包,先让把轿门的下车。把轿门的下车、女送客下车,最后新娘才下车。
我几岁时,本家有个老姑出嫁,女送客饭后与对方女娶客闲聊之际,我跑到了新娘屋里对她说,“老姑,俺走了啊!”一句话,说得老姑放声痛哭。也因这话,老姑见一次说一次。如今,老姑都60多岁了,见面一说起,两眼还泪不花花的。
真年味儿,从腊八粥开始。相传,腊八粥是佛祖释迦牟尼被一名牧羊女的乳糜相救,最终成佛,所以寺庙每年腊八造粥、施舍,后来传入民间。
老家的腊八粥好喝!里边放大米、小米、糯米、花生米、豇豆、红枣、绿豆、豌豆、红薯块、南瓜块、蔓菁块,算来该有十几种。老家有一种红心红薯,切开真是紫红心,杠甜!蔓菁,带点别扭味儿,但蔓菁干儿,也甜得很!讲究的,还加桃仁、松仁、杏仁,好看得不忍下嘴了!
过了腊八,走街串巷的小贩就多了,小孩子们放假没事干,跟着小贩喊:女孩儿要花,就往头上插;男孩儿要炮,一点炸开花;小媳妇要胭脂,往那脸上擦;小伙子新衣裳,那是真展活;老大娘要头巾,上面绣着花;老大爷要毡帽,是灰不啦嚓。
小贩中,卖芝麻糖、溜溜蛋儿、琉璃咯嘣的多。“芝麻糖,又粗又长的芝麻糖。今年吃根芝麻糖,一年更比一年强。”前一阵,我抽奖中了芝麻糖,吃不出当年的感觉了。过大年弹溜溜蛋,是一大快乐。吹琉璃咯嘣,它脖子像笔杆、肚子像苹果,一吹一吸咯嘣咯嘣响。“琉璃咯嘣吹三吹”,就是从这儿来的。
年前,每家都得赶几次会,办年货。县东南一般赶刘村会、二铺营会、乔庙会,后来马营桥、何营桥会。会上杂货铺、棉麻铺、粮铺、澡堂、酱菜店,卖盐的、卖酱醋调料的,烩面摊、羊杂摊、油茶摊、胡辣汤摊,卖杂果、冰糖葫芦、鞭炮、纸风车的,热闹得很。童谣曰:二十三祭灶关,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割豆腐,二十六蒸馒头,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贴花花,二十九去灌酒,三十黄昏煮刀头……
这段童谣,小孩子一入冬天,就开始念叨。在他们念叨中,年越来越近。腊月廿三,是个重要的日子:祭灶,吃灶糖。粘了芝麻的叫芝麻糖,不沾芝麻的叫灶糖。祭灶有专门的“套路”。
“男不愿月、女不祭灶”,祭灶必须男丁。灶爷是“一家之主”,所以祭灶爷是爷们的事。乡下有个笑话,有一家男人在外,过年回不来,没法祭灶。不是男人咋办?媳妇灵机一动,在腰间别个“捣蒜槌”。祭灶时说,今天俺男人不在家,我与俺男人也不差;腰里别个捣蒜槌,今天女人当男人……
祭灶时,打半碗水,撒上点麦麸,一根稻草剪七节,放在碗里。摆上贡品、灶糖,上三炷香,给灶爷磕头,祈祷他多说好话。关于灶糖,有说是用灶糖,粘住灶爷嘴,免得说坏话。
撕下陈年旧灶爷,烧掉。站在院里,把放了麦麸和稻草的水,朝天空泼了——这半碗水,灶爷饮马用。
农历腊月廿四,房子、院子大扫除,衣服、被子洗干净。廿六蒸馒头——每家每户都要蒸各种各样的馒头:馍、包子、豆包、花糕儿、人口馍。特别是馍背上剪成刺猬样的“仓”。据说,是一种善于积少成多的动物,会把粮食搬到仓里。过年蒸仓,有祈祷丰收之意,也有教育人像仓一样积少成多吧。
腊月廿八贴春联。从前,少有人买春联,自己写或请人写。写的内容要丰富得多。除门对,还有大门口的出门见喜、春光满院,床边的身体健康,树上的树木兴旺,油灯、电灯边的小心灯火、小心用电,平车上的日行千里,夜走八百,水井、水缸上的川流不息、饮水思源,牲口房里的六畜兴旺,还有福、禄、寿、喜、财之类的单字。还有些专用联,如灶爷用的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天地全神用的一三五七九,二四六八十。
贴春联,也颇有讲究。有一年,我贴门神,冻得龇牙咧嘴的,总算贴完了。父亲开会回来。问,谁贴的门神?我很高兴地说,我。他一巴掌飞过来。我很委屈。父亲说,你看看你贴的门神。我这才发现贴反了。门神应该脸朝里、对着脸。但我贴的门神背靠背、不照脸儿。
除夕下午,各家族都会去坟,请祖先回家过年。坟地回,挂上“神主”——把祖先牌位挂起。用石灰画囤,把门窗封住,在胡同口画外射的弓箭,据说辟邪。还要用一根大木头挡在门口,据说可挡财、守财。
放鞭炮,有危险!有一年,我在雪堆上放炮,捻子熄了就吹,脸被炸得稀巴烂。有人说煤水消炎,就往脸上抹。大年三十,我却像包公一样。另一年,我穿了条灰涤卡裤子,是大哥的裤子给改的。本家一个哥,扔小火鞭儿,扔到我裤上,炸了个大窟窿。
从前“送汤”,即送饺子。以我们村为例,魏家老祖从詹店迁来杨延井,四个儿子分成东、西、南、北四个院。杨延井魏姓与詹店魏家是一支。所以端汤,到几公里外的詹店,詹店人也端汤回我们。饺子端几公里,肯定凉了、坨了,但心是热的。其他姓氏也如此。
初一磕头是挨门进,不管是亲戚、本家还是外姓,对劲不对劲都磕,这是一种礼节,也是和谐典范。
串亲戚。“新亲戚”早,“新亲礼道”嘛!新女婿大年初一去丈母娘家。这一天,酒菜最丰盛。但新女婿不敢多喝,有喝多把亲事喝黄的。新女婿要带几盒好烟,孩子们会搜烟、搜钱买糖。不能恼,一恼就“狗脸”了。一帮半大小子,扯急了可敢怼他。“亲戚串到初五六,酒没酒来肉没肉”,亲戚越老越是长辈的,也不能马虎。
天天有讲究,时时有说处。初一到初五,扫地不“撮垃圾”。要从门口往里边扫,往家扫财。正月初十,石头过生,要下扁食,供石头。还有“正月十五拾谷茬,金钱银钱往家爬”。
老家的年味儿,少不了大戏。一般过“破五”才开戏。几千年文化系统庞大、纷繁复杂,史上“识字人”一直很“小众”。但文化依然深入人心。
戏剧,说书。在识字不普及的几千年间,传播文化、以文化人。乡村,多有目不识丁的“文化人”,厕所“男女”或不认得,却能三皇五帝到宋元明清,将相王侯,功过得失,讲得毫厘不差。甚至能名词动用“苏秦相六国”;能说出“三月桃花雪”这气煞诗人、作家的句子。
乡下,多的是“锣鼓一响屁股沉”的戏迷,“胡琴一响心‘蛄蛹’”的戏痴。如今沉迷网络的年轻人,或许会偏见乡下老头、老太太,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不懂。我要说,乡下老头、老太太能懂的,如今的年轻人也不一定懂。乡下老头、老太太能说出:“三国戏,有仁义;列国戏,不仁义!”知道《鱼腹剑》是门客出谋,杀兄夺嫡,让人轻视。能告诉你魏武帝是追封的,戏剧中他是“白脸贼”额上画“红灯焰”,因他心虽不臣却一生称臣,“白脸”画“灯焰”,肯定他“义”。
曾经乡下,年前年后,许多说书人,一个个其貌不扬,甚至有不少盲人,却又个个满腹经纶。说书人感到火候到了,就猛然把惊堂木拍下,有板有眼地说:“说书不说书,上场先说毛主席语录!”操琴的瞎子吱吱咕咕,拉一阵弦子。说书人接上:“这天也不早了,人也不少了,男孩不哭了,女孩不闹了,鸡也不飞了,狗也不叫了——我—们—开—书—了……”
古诗词里话腊八
文/文雪梅
朝着岁月的深处走去,不知不觉就到了腊八节。年的味道,就是从腊八这天开始的,越酿越浓。漫步在古诗词中,品味那浓浓的腊八情,别有一番滋味。
“腊日常年暖尚遥,今年腊日冻全消。侵凌雪色还萱草,漏泄春光有柳条。纵酒欲谋良夜醉,还家初散紫宸朝。口脂面药随恩泽,翠管银罂下九霄。”从唐代诗人杜甫的《腊日》中可以看出,古时的腊月天气还很冷,温暖离人还很遥远,而当年腊月气候温和,冰冻全消,诗人高兴之余准备辞朝还家,纵酒狂饮欢度良宵,但又因感念皇帝对他的恩泽,终没完成心愿,只好在异乡再度过一个腊八节了。
“腊月风和意已春,时因散策过吾邻。草烟漠漠柴门里,牛迹重重野水滨。多病所须唯药物,差科未动是闲人。今朝佛粥更相馈,更觉江村节物新。”宋朝诗人陆游在《十二月八日步至西村》中则描绘了一幅美好景象。无论是柴门里淡绿的小草,还是河边牛儿经过的痕迹,处处透着春的气息,吃了腊八粥,那春,想是踩着梅花瓣儿姗姗而至了。
“腊月八日粥,传自梵王国。七宝美调和,五味香掺入。用以供伊蒲,藉之作功德。僧民多好事,踵事增华饰。此风未汰除,歉岁尚沿袭。今晨或馈遗,啜这不能食。吾家住城南,饥民两寺集。男女叫号喧,老少街衢塞……”清人李福的《腊八粥》却写得悲凉凄切。诗人看到荒年民不聊生,对饥民寄予深切的同情。虽然当时官府在寺内设粥厂救济灾民,但杯水车薪,根本无法解决灾区的困难,“腊八粥”未必真能作功德。
“腊八家家煮粥多,大臣特派到雍和。圣慈亦是当今佛,进奉熬成第二锅。”清代夏仁虎的《腊八》则酣畅淋漓地写尽腊八节的传统习俗——熬腊八粥的盛况,民间、宫廷好一个粥香袅袅、鼓乐声声的腊八盛典,生动地再现了当时万头攒动、人涌如潮的热闹场面。
徜徉在古诗词中,细细体味腊八节的风情,感受腊八粥的绵长、悠远,更能感觉到当今生活是如此美好。
腊月 年味儿香
文/宋殿儒
一进入腊月,就会飘荡来阵阵年味儿。腊月初五,我们首先会闻到一股五谷粮香的“五豆粥”味儿;到腊月初八,“腊八粥”的香味儿就会使我们感到年的临近。这时候大家都会开始紧张地忙起来,拆洗衣服被褥,制作年果坯子,积攒过年的花销……到了腊月二十三,人们就开始预演年了。这个预演虽说只是清洁灶屋,整理房间,烙祭灶烧饼,但是实地里是托灶王爷上天言好话报平安的一大礼数。
过了腊月二十三,人们就会把年味儿攒在手里,捂在心上,开始筹划年夜饭。过去父母会把一家老小围拢到一个家家户户都有的年炉旁,再做一桌平素里吃不到的丰盛年夜饭,一家人一边吃喝,一边谈及一年里的人和事,不是生硬的年终总结,更像是年终回眸。而如今的年夜饭,没有那个年炉了,更没有那时候的氛围了,很多人不论有钱没钱都要赶时髦地到饭店里订一桌山珍海味,一家人辛苦一年,好像只有到大饭店里去吃一次才能对得起一家人的辛劳。
当然更多的农村人还是把年夜饭置办在家里吃,也不是差钱,而是忘不了老祖宗留下来的好传统好规矩——饭是家中饭,衣是合体衣。大年夜,家家户户都希望把年味儿浓得化不开,而节俭的理念也会被悄悄地融进去——不奢侈和不浪费啥时代都是咱中华民族该讲究的。
不过现如今的年味儿里,还多了一道红色风景线,一家人乐乐呵呵吃了年夜饭,就把年味儿提升到对孩子们未来的希望里去——孩子们会给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拜个年,而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就会感动得送红包。这红包少者一百,多者上千,因人而异,大有不同,可是相同的是一个爱和一个喜。
年味儿行到正月初一,那味儿就不仅是图个吃,还可以在欢乐海洋里泛舟。
红门联,喜庆词,连天炮仗酒香时……
互道贺,团圆时,家家户户喜庆里……
在古老的中华大地上,过年的味道不仅是五谷酒香满院春,而且是人文情怀味道的百花开,团圆是根本,喜庆是主题。
暖人的热豆腐
文/张小丽
临近岁末,年味儿一天比一天浓重起来。大红的对联和年画,喜庆的鞭炮,五颜六色的糖果,一街两行摆得满满当当。马路变得狭窄而拥挤,小城里熙熙攘攘,天天都热闹得像赶会一样。
在我的家乡,过年是一件大事。尤其是腊月二十三以后,家家户户都要置年货、做豆腐、蒸馍馍、杀猪宰羊,忙得不亦乐乎。
家乡的习俗是腊月二十三祭灶,祭灶过后场面最可观的是做豆腐。黄豆先在清水里浸泡一夜,然后是磨浆、洗浆。洗浆的“包单”极为有趣,方桌大小的一块纱布,用十字木架吊起来,比化学实验中的漏斗豪放得多。玉液琼浆般的浆汁煞是喜人,人们都兴奋着,似乎看得见豆腐的影子了。一道道工序下来,天已变黑,院子里人来人往,到处是盛满浆汁的桶和盆,场面可谓浩浩荡荡。这时一口大铁锅早已架在院子里,灶内添进胳膊粗的大木柴,从天黑烧到天亮。因工程浩大,常有两三户合作。一桶桶浆汁倒进大锅里,不停搅拌,待沸腾起沫,用木勺撇去表层的浮沫,点入卤水,雪白的豆浆开始凝固,豆腐已见雏形,一团团白云一样若隐若现。大概半个小时过去,热腾腾的豆腐就新鲜出炉了。等得昏昏欲睡的孩子被大人心疼地抱在怀里,有人用蒜汁拌了热豆腐来吃,味道清香、松软可口、暖人心脾。
大年三十的下午,一切准备就绪,家家户户开始熬糨糊,贴春联。当红彤彤的对联崭新地立于门框,一挂木棍儿挑着的小鞭炮噼噼啪啪炸响,煮肉的大锅里飘出浓郁的肉香时,一切都妥妥的,新年就要到了。
这浓浓的年味儿是游子心中永远回不去的乡愁。
父母在忙年
文/鲍海英
晚上打电话回家,等了好长时间,话筒里才传来母亲的声音。我问,妈,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母亲说,要过年了,我和你爸在做酱肉,等你们过年回家吃。我担心他们忙坏了身体。在电话里,我刚要劝母亲注意身体,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一进入腊月,所有的父母都忙个不停。
过年的准备工作对父母来说,就是一项大工程,从筹划到采购再到制作,每一个环节都是那样繁琐。记忆中,到了年底,父母两手不停地忙着,脸上还挂着微笑。多年之后,在我的心里就形成了一个概念———腊月里父母在忙年,儿女等过年。因为年底的忙碌属于父母,而过年的快乐是属于儿女的。
记忆中,腊月刚到,母亲便洗衣服,扫房子,忙得不亦乐乎,把家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灶台边、院子里,到处是父母忙碌的身影。一晃已多少个年头了,我脑海至今仍然浮现这样的情景:一觉醒来,已是深夜,我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头来,看见母亲已经开始忙着准备早饭。夜里,我从睡梦中突然醒来,看见了母亲仍然在昏黄的灯下为我们做着新衣。每每想到这一切,心间有一股暖流涌动。
这天,还在上班,有同事说,他想象着老家的父母正在置办年货,仿佛闻到饭菜的香味了。这时,我也想到了我的父母,他们肯定也在忙着买菜,烧菜,张罗年夜饭,等我们回家过年。
母亲忙年
文/乔兆军
在我的眼里,母亲一辈子是辛劳的,而腊月尤甚。时光一到腊月,母亲就开始忙碌,张罗着为过年做准备。
年猪杀好后,母亲就会忙着熏制腊肉,接着灌香肠腌猪腿,腌腊鱼腊鸡,阳台上、屋檐下挂满一长溜,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油油的光。
忙完这些,母亲会选个晴好的日子,将家里的棉被拿到太阳底下仔细翻晒起来,母亲说,过年前晒晒被子,把一年来的霉运都晒掉,来年就会事事顺利。这其实没什么科学性,但经母亲晒后的被子充满阳光味儿,盖着格外暖和。
时间很快到了腊月二十四,乡下习俗是二十四,扫房子,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打扫卫生。母亲一大早起来就拆洗被褥窗帘,掸拂尘垢蛛网,洒扫庭院,即使是常年不用的坛坛罐罐也会被母亲找出来清洗干净。母亲说,只有家里干干净净了,人才能舒舒服服迎接新年,奔好日子去。
临近年关,母亲更是忙得不可开交,炸肉圆、切年糕、浆冻米、蒸包子……母亲心里一直有个期盼,她知道很快儿孙们就要回家过年了,她要多准备些丰盛美食,想到这些,母亲忙起来就格外来劲。我们一年一年里享受着母亲给予的宠溺,母亲却在一个一个腊月里老去。
想起了小时候,那时还是大集体,那时虽然缺衣少食,但母亲总是想方设法地把年过得圆满、富足,厨房里的油盐酱醋,准备招待客人的烟酒糖茶,即使我们小孩子最喜欢的鞭炮,母亲都要一一置办齐全了,才觉得心里踏实、舒坦。
多少年过去了,我们大了,参加工作了。腊月里,母亲仍然按着她的节奏,围绕着过年这个主题忙碌着,一个腊月下来,母亲常常累得够呛。我们劝过母亲不要如此辛劳,母亲说,过年就要年年有余,不准备些东西,没个年味,怎么叫过年呢?
我们知道,这其实饱含着母亲的慈爱和良苦用心,她所忙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女,为了一个幸福的团圆。有人说,母亲的腊月,儿女的年,的确如此,在这一个月里,母亲用她的勤劳,为我们酿造出了家的温馨,年的味道。
进入腊月的母亲
文/小小的叶
进入腊月的母亲勤快的像灵巧的少妇,仿佛一夜之间那早已驼了的背就伸直了,脚板轻快地从里屋到外屋穿梭,扫墙、擦窗,整理衣柜样样都做的井井有条。这是父亲在的腊月里不曾有过的事。在过去这样的日子,母亲一定会有一成不变的理由守在家中像个书童似的站在父亲的书案前,为父亲端茶,磨墨,看父亲为村里家家户户写上一月的春联。而我喜欢垫着脚尖,用双手扒在书案前目不转盯晴地看父亲写字。然后兴奋地把一副一副的对联,小心翼翼地铺展开来,顺着墙跟一一地摆放着晾干,再卷了小筒状挨家挨户地送出父亲这份心意。一夜,磨墨的母亲突发灵感,她说,看电视上的对联都是金光闪闪的,如果我们也能写上那样的对联,贴在大门上,那一定会很漂亮。于是父亲把家里粘木板的胶兑上水在火上熬成稀状,用毛笔蘸着胶水在红纸上写着字,我赶急把小米撒在胶上,小米随了胶粘住,再把多余的小米抖落下来,一个黄灿灿的大字就显现出来,真是好看。可母亲在高兴中看着米缸里的小米又心疼地骂我糟蹋粮食,但那时那样的金粉无处可买,用小米代替还是我突发的奇想,后被父亲认可。这金黄的对联在除夕一早贴到大门上,立马吸引了全村人的羡慕,大家聚集在我家门前轮番夸奖,父亲脸上很是有光,而母亲抱怨说,这只能写一对大门的,下年不能再这样,糟蹋粮食。母亲话是这样说,可年年一进入腊月母亲就忙着为父亲买红纸、胶、墨汁等一系列写对联的东西,然后就守着父亲看父亲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后来还是母亲发明了把锯末用黄广告色一染,再晒干来代替小米做金色的对联的方法,这才让母亲高兴地看着大门上的对联对村里人夸,这又好看,又实惠。父亲这才可以为村里人大胆地写金色的大门对联,而我却多了一项去村里木匠家讨要锯末的差事。
似乎在记忆的腊月里,母亲就忙活着这一件事,而我也乐在其中。直到那年刚刚进入腊月的第一天,母亲还没有来得及赶会,还没来得及为父亲再购置写对联的红纸、笔墨,而我还没有及早回家再给父亲去那个年迈的木匠家讨要锯末时,父亲就在那个雪夜悄然而去,留给我们一个悲伤的腊月和大门上那对不知什么人帮我家写下寄托哀思的白色对联。
腊月里赶会是老家特有的热闹习俗,家家户户都要去集市上赶会置办年货。父亲在时,母亲忙着照顾父亲,这样的事只由了大姐去做。可那年父亲离去后,母亲便没了那一成不变端茶、磨墨的书童差事,她就像一个下岗人员,在腊月的日子里心空落落的。一个小院,三间平房,她一早到晚出出进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找,就那般转来转去。忽一日,邻居李婶来家拽着母亲去赶腊月的集,这从南到北人潮涌动的集市给了母亲空荡的心一种实在的感觉,她开始热衷于这样的赶集,这次买点葱,下次买点姜,五天一集,母亲次次赶集不落。就说这腊月二十五的集,母亲就早早地穿戴好,等着我回家,原本是不想去挤那个集的,看到母亲期待的眼神,我便拉着母亲的手去了集市。母亲的手很糙,握在手心里有种心疼。
越是到年根的集市,就越发地繁乱与拥挤,赶会的人会从南到北慢慢地挪动着。这边是鞭炮、对联、年画的摊点,那边是各种肉类、蔬菜的摊点一街两行地拉开了架势。这边吆喝:“卖炮,声声脆响――”那边回应:“牛肉,五香麻辣样样有――”。母亲陶醉在这样的场景中,她拉着我,这边看,那边转,对什么都新奇,就像刚进大观院的刘姥姥。
“哟,老太太看你把我的红灯笼给弄坏了!”就在我一不留神时,母亲伸手摸了灯笼摊上的灯笼。
“吆喝,怎么就这样想讹老人呀!如果摸一下就坏,那你这灯笼还想卖吗?”看着惊恐中的母亲,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啊,啊,只是与老太太开玩笑。”卖家看到我只好尴尬地皮笑肉不笑。
“妈,你看,看上那个咱卖那个,捡最好的买!”我这时忽然想起小时候受邻居小孩欺负时,母亲总是第一个冲过来把我挡在身后,像斗架的老母鸡一样护着我。
母亲挑了自己认为最满意的灯笼,红红的圆圆的,在阳光下闪闪地发亮着。
母亲提着灯走在前面,笑意被母亲眼角的皱纹渐渐地拉长,像一朵花的盛开。我的眼眶又一次湿润,看着一摇一摆地像个孩子似的母亲,我心忽然空落有点痉挛。怕这与母亲在一起的日子会越加稀少,怕有一天,母亲也会像父亲一样消失在我的眼前。可自己又无能为力,面对时间的流逝,面对母亲的衰老,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珍惜与母亲在一起的日子,记住母亲现在这欢快的样子。
进入腊月的母亲,精神地像个小伙子一样,从早忙到晚,就连夜里那鼾声都打出了小伙子般的气量。
走进腊月天
文/倾听寒秋独语
腊八粥被别人说出来的时候,我还在忙碌中,很专注的神情,尽管是在周日的时间里,手头的事依然没肯放下,几乎一直都没敢歇息,由此,我真以为自己在废寝忘食。
其实,我总是自己在给自己施加压力,自己在与自己较劲逞强,即使不去做也没有谁会说出口,更没有谁会站出来责怪,无奈的是自己就是这样的个性使然。
这两天感冒一直在膨胀和肆虐,那些个事务倒是也做了不少,心里坦然了很多,仿佛可以坐得住睡得着了,不然总是会一惊一乍,说不准什么时间就会清醒在黢黑的夜色里。
说起这些天来的感冒,也算让自己充实了很多,每天使劲的喝水,每天使劲的做事,白开水喝了不少,事情也做了不少,周末的时间没有一会儿的闲工夫。
回看几年前的这个日子,还真有了相似的地方,也是在这样的日子里被感冒了,而且还在以往的今天留下了遭遇感冒的印记,似乎成了惯性,总是在这样的时间里发生。
靠自身毅力与感冒抗衡的经历也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被记载,我不敢说这样做就有什么好处,就是不愿意苦口自己,况且,生活中本身就有很多事情都不得已,我只是把感冒也划入其中。
正在做和已经做过的事情就有很多是不得不做,占用了不少休息日和节假日,早已深受其苦,感冒这点事已远远算不了什么,就是那些时间,就是那些精力。
不过说归说,做归做,感冒的事还是不要有的好,包括那些个没完没了的事情,不可能说一点也没有,最起码是越少越好,舒舒服服有个好的心情比什么都强。
母亲的春节
文/史罕明
放假七天,好像比平常的七天还要忙、还要累。回老家吃团圆饭、来西安走亲戚、在家接待来客,大概就这么三件事,每年如此。
十年来,吃过的团圆饭有9次,有一年刚动完手术没能回老家,走过的亲戚大抵20多家,接待的客人300多人次。春节过后,所有的记忆似乎被自动清零。但对10年前、20年前、30年前甚至40年前的事,却有许多记忆,好像已刻进心里,永远无法抹去。因为那时母亲健在。
所有人对母亲的记忆哪怕时间再长,也难以忘记。只有母亲知道打开儿子心扉的密码,只有母亲懂得儿子与她产生共振的频率。母子之间的交流最通畅、心与心的距离最近。
参加工作后,每到春节总要早早回老家,上班前一天才来单位。回到家里,我的主要任务第一是海吃,第二是专门负责清理家里的角角落落,专扔父母亲珍藏已久却几乎不用、但就是舍不得扔的东西,查看家里有无变质食品药品,第三才是拜年。
记得有一年我清理家中的柜子,里面竟然藏着十几瓶罐头。罐头属于当时最高端礼品,只有主要的亲戚才送,多数人舍不得吃,直到放坏了不能送人,它才“退休”。为了送人,父母多年都没尝过罐头是啥滋味。父母年长,辈分高,罐头每年都是入多出少。我反复说服母亲,母亲才同意尝一口。
当时的食品几乎不标生产日期和保质期。在那个年代的人看来,罐头是密封的,似乎永远不会坏,可以一直流转下去。打开第一瓶,坏了;第二瓶,变苦了;第三瓶,里面发黑。我连续打开七瓶,没一瓶好的。第八瓶是菠萝罐头,没有坏;第九瓶是烟台苹果罐头,好着哩。第十瓶,又是坏的。我叮嘱父母,柜子剩下的几瓶,绝对不要自己吃,除非我在。这倒不是我贪吃,我知道母亲一生特别节俭,若稍微有点儿变质,她怕浪费,会让人吃掉。这也是我强行扔掉家中东西、特别是食品药品的原因。
每到过年,母亲会打扫房子,并用“白土”汁把房子里外墙和灶台统统刷一遍,再用“红土”汁把墙角线刷一遍。遇到有砖的墙根,她又用“粉煤灰”汁把砖再刷一遍。
腊月初五,母亲要熬“五豆”。其中有一种“豆”,现代人根本没吃过,那是大大的皂荚核,可好吃了。
腊月初八,要做“腊八面”,很香,我已经十几年没吃过了。
腊月初十左右,压酸菜,不是几盘,而是一大缸,至少可以吃到正月十五以后。
腊月二十三,俗称小年,家乡称敬“灶火爷”,家家要烙“饦饦馍”。每年家中存的白面,很大部分用在这个地方了。母亲烙的“饦饦馍”个个像工艺品,那个圆、匀、平、色、香、味、形,我至今没有见过比母亲做的更好的。
到了腊月二十六七,母亲又开始蒸大约半个月用的馍,要存满三四个老瓮。最好的、特型的,走亲戚送人。外形不好看、沾掉皮的,留给自己家吃;没有“受伤”的招待客人;大肉包子、羊肉包子、素菜包子、油包子、糖包子、豆包子、花馍、花卷、馒头,样子可多了。不同的包子母亲就用不同的花型做记号。
大姨、舅母早逝,母亲每年腊月二十四五就去大姨家和外婆家蒸馍。大表哥结婚后,母亲完成了五年“志愿者”行动,解放了一小半;外婆去世后,大表姐可以出师了,但母亲还是为外婆家操心、出力,一直到老。
腊月二十八九,母亲开始做大菜准备。蒸蒸碗,有大肉的、红苕的、甜米的等等,好多我已记不太清,名也说不准。泡大豆芽、小豆芽。总之,家中所有的饭菜都是母亲动手做,没有所谓的成品、半成品之说。
大年三十,母亲要准备晚上喝酒的菜,出去给本家长辈拜年的菜,还要准备初一大早全家人吃的羊肉饺子、大肉饺子、素饺子。
这就是母亲每年的腊月生活!老家过去有男人不上灶台、不下厨房的传统,出嫁的女儿不能回门,未出嫁的年龄太小,干不了。春节“屋里”的事几乎全部由母亲一个人完成。
正月初一算是母亲春节相对轻松的一天,没有客人,只有自己家的几个人,两顿饭。
到正月初二,就是母亲又开始忙碌的时候。前面的工作只是“开工”前的准备工作。儿子孙子都要外出拜年,家里招待人的差事,就像是母亲的“法定义务”。
女儿、女婿、侄女、侄女婿,大概有十好几家;外甥、外甥女又是十好几家;姑表弟、姑表妹、姨表弟、姨表妹、大儿媳娘家、二儿媳娘家、大孙媳娘家、二孙媳娘家等等,从初二到初八,有时甚至到初九、初十,母亲的“值班”时间才算结束。初七之后,母亲还要张罗给女儿、外孙送灯笼。
母亲的春节至少要忙活半个月,马不停蹄,人不歇脚。几十年如一日,我从未听见母亲埋怨过。她对来人总是那样的热情,来一拨、做一次饭。只要有孩子来,她就和孩子逗乐,让孩子给她下跪,叫一声“老婆、老姑、老姨”,然后才发给压岁钱。
人就是这么奇怪,自己所爱的人经历的大大小小的事,想忘也忘不掉,哪怕过去三十年五十年;和没有太深感情的人经历的事,想记起也记不住,有时连当事人的名字都想不起,即便发生在几个月前,几天前。
人一生遇到的人很多,经历的事很多,到过的地方很多。但只有在故乡、与母亲有关的事,可能是所有人终生忘不掉的记忆。
又到腊月 “掸尘”时
文/吴波
春节一天天近了,按着传统习俗,又到了掸尘的时候。
记得童年时,每逢掸尘,妈妈总要精心选择日子,到后山砍一些竹枝,自制一只长柄的掸子,然后,把我赶在屋外,她自己则穿上旧衣服,头戴草帽,挥动长柄掸子,对简陋的土瓦房进行一次彻底的清理。庄稼人长期在田里忙活,平时的杂物、农具、盆盆罐罐之类的东西,难得有空细细收拾,日积月累,墙壁很容易布满蜘蛛网,角角落落地也会有不少垃圾。如果没有这一年一次的彻底“掸尘”,这许许多多杂物、垃圾以及阴暗地方也许会长期得不到整理和清扫。妈妈尽管很爱干净,但房子太差了,因此,每次“掸尘”,屋子里还是免不了尘土飞扬,她也变得灰头土脸,让我几乎不敢相认。
为什么年年要“掸尘”?而且要选日子?等到掸尘的活儿轮到我干时,对这一习俗的由来和意义,我才算有了些了解,原来“掸尘”的意义,不仅意味着除旧迎新,在老百姓心中还寄寓了吉祥的愿望。按民间的说法,“灰”与“晦”、“尘”与“阵”谐音,过年了,掸尘一方面固然是为了“除阵”的同时,还要把一切“穷运”、“晦气”统统掸掉。
在我的记忆中,“掸尘”,一般不必挑日子,只要天晴,人有空,但有些人凡事总喜欢图个吉利,要挑个“好日子”,“十七八,年年发;十八九,样样有。”妈妈也不知从哪儿听来这话,竟信以为真,遗憾的是,那时掸尘选日子的不少人家,都没有能真正富起来。
如今又到了“腊月”,到了家家户户忙着掸尘,准备过年的日子,白了头发的母亲没有扎掸子,只是用拖把拖了拖地。她也许没想到,中国人“掸尘”上千年,并没有“掸”出好日子,在国家实行了改革开放的政策后,老百姓的房子竟会装潢一新,变得无尘可掸。
腊月村的锅庄
文/杨全富
已是仲秋时节,腊月山村寨子里的那一棵大柏树,在秋日夕阳的照耀下,每一根枝条都慵懒的斜伸着,反射着金黄色的光泽。此时,在村活动室外的广场上,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映红了半边天,火堆外,人们手牵着手,一场锅庄舞的表演正在如痴如醉的进行中。
其实,在嘉绒藏族聚居的腊月山村来说,锅庄舞并不算是用来表演的,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天生就能歌善舞,对于跳锅庄舞,就像是生活中吃饭穿衣一样的自然,只要有场地,只要众人走到了一起,手牵着手,就可以即兴跳起来。在锅庄舞的表演中,男女自成两队,领舞者只需要一张帕子,一挂串铃即可,张开嘴,将原始的歌词唱出,随着节拍缓缓而舞。寨子里的人,似乎人人都有着跳锅庄舞的天赋,从乳气未脱的孩童,再到银发如雪的老者,都能在舞蹈中跳出原始古朴的韵味来。跳锅庄舞就成了腊月山嘉绒民族之间沟通交流和表情达意的特殊方式,亲朋好友相聚一起要跳锅庄舞,逢年过节要跳锅庄舞,结婚喜庆要跳锅庄舞,修房造屋要跳锅庄舞,就连春种秋收都要一起跳锅庄舞,一年一度的朝圣会更要大跳特跳……
一般来说,锅庄舞很少有独舞的职能,都是几个人或几十个人一块起舞。锅庄舞把山间生灵的形态、步伐和舞蹈加在一起,便构成了即粗犷又温柔的锅庄舞。赵尔丰等撰写的《请史稿》卷一百一、志七十六乐八中记有“高宗平定金川,获其乐日大锅庄司舞十人,每两人相携而舞,一服蟒袍、戴翎、挂珠、斜披黄蓝二带,交加十字。”这是历史上对锅庄舞的准确记载。在嘉绒聚居地区,锅庄舞分为大锅庄和小锅庄,大锅庄歌声雄浑有力,舞步动静结合,张弛有度,或天马行空,或龙盘虎跃,小锅庄舞唱腔犹如行云流水,舞步轻盈飘逸。在舞蹈中,有时成长蛇阵,有时成螺旋状,最有意思的表现形式是男领舞者带着一群男人们随时随地在场地中往返跳,而女领舞者则要带领女队避让之,其中隐含有互道爱慕之意。
有传说,嘉绒的原住民是西夏党项族的一支,在南北朝时期从陕西内迁到此,因此这里的女孩秉承了党项女子的特征,天生丽质,颜若挑花,身材窈窕,不施粉黛,依然气韵毕现,她们不仅容貌艳丽,而且个个能歌善舞。不过村寨里的男子汉们更引人注目,他们有着康巴汉子般魁梧健硕的身体,古铜色的脸庞,娇健的舞姿尽显嘉绒藏族的那种粗犷豪迈之情。在舞者中,走在最前面的几位老人,虽然银须飘飘,然而还保持着伟岸挺拔的身姿,举手投足间尽显舞蹈的精髓,他们的声音低沉,仿佛如阵阵春雷滚滚而来,有时也扯开嗓子婉转的唱诵,犹如天籁之音,沁人心脾。舞者队列严格按照长幼辈分秩序排列,在这里跳舞,绝不能一悖这种规矩,加入舞蹈队伍时,既要看自己的年龄,又要根据自己的辈分站在最合适的位置。眼前的舞蹈中,唱腔起初婉转,犹如一位钢琴家轻抚琴键,刹那间,一串音符在篝火旁萦绕,其间串铃叮当作响,清脆悦耳的声音恰到好处的落在节拍间,指挥着整支队伍,两脚交替着抬起,交替着落下,满脸都是陶醉的样子。舞蹈中,抬脚、跨步、收脚、屈膝、弯腰,一连串动作看上去是那么的和谐自然。我想,此时此刻,他们一定是得到了某一种自然力的感召,感悟到人生的奇妙之处,为了获得让灵魂得到慰藉的声音或节奏,就算舞姿并不是那么优美,然而舞者的心底深处洋溢的幸福已深深的触动着周遭的人,一起律动,一起心跳,在快乐之中徜徉。
对于腊月山村寨的锅庄舞,在唱腔上,吸取了藏族古典音乐,舞蹈由引子、歌曲组成。最常见的形式是起初为慢板的歌曲,到一定的时段,慢板逐渐向快板递进。引子都由歌声来代替,曲调较固定,歌曲典雅,节奏舒展,与快速的舞曲形成鲜明的对比。演唱时再配以简单的舞蹈动作。舞步动作多模拟动物形态,如“猛虎下山”“雄鹰盘旋”“孔雀开屏”“野兽戏耍”,注重姿态的情绪变化和表现,这正是藏族人民彪悍气质在舞蹈中的体现。在大锅庄中,两手斜举,如雄鹰在山间飞舞,小锅庄中,手牵着手,跳跃腾挪,动若脱兔。许多观赏锅庄舞的游客都坦言,起初,他们都觉得舞蹈形式过于简单,可是到后来,竟然感受到了蕴藏其间的巨大魔力。看着看着,一种愉悦、一种冲动在心底油然而生。随着这种感觉的持续和加深,一股神秘的力量便然灌入自己的心间,不由自主加入到舞者的队伍中,自然而然地扭腰跨步,与舞者们轻声哼唱起简单明快的藏歌来。在村寨中跳锅庄舞跳得多了,就感觉到它的组成其实很简单,抬腿,跨步,扭腰、屈膝,一连串简单的动作在不停的反复,然而我想就是因为这简单,才能让浮躁的我沉醉其中。也许,越是简单的事物,才更接近事物的本真,越是简单的,才蕴藏有不可莫测的力量。
这一夜,我跟随舞者们跳了一曲又一曲,夜半时分,皎洁的圆月挂在了空中,将柔和的光芒洒满山寨,篝火已渐渐熄灭,然而我们的歌声还是那么的响亮,舞步还是那么的激越,一夜无眠,一夜欢乐,就让我们的歌声与明月为伴,让我们都迷醉在这舞蹈中吧。
腊月村的锅庄,能使人忘记忧伤。
腊月的东西
文/之中
走进腊月,日子忽然变得仓促。真的年底嘛,嘛事都要有个了结,好除陈布新,好一元复始,好告别过去走向明天,不能留下未了的事,未还的债,未完的情,未尽的心。于是黄世仁派穆仁智找杨白劳要债,农民工找包工头要工钱,企业发年终奖,单位表彰奖励,有人欢喜有人愁……
一切都是前面等着的年闹的。年为关,关前关后完全不一样。年前腊月里是青年,过年正月里就成了中年;年前是去年,进入年关就是今年现在。过了元旦赶着干年前的事、即将成为“去年”的事,围绕的还是个年字。福利搞不搞咋搞啦,慰问看望困难群体弄不弄咋弄啦,迎春座谈会开不开咋开了等。中央出台八项规定整治“四风”,下面在面上纠正的同时,又出现了矫枉过正的现象。坚持多年的好作风好传统也被一些形“左”实右者混淆到“四风”里来,试图用以掩饰他们的贪腐奢侈。过年给群众搞一点福利,走访看望一下困难群众,领导用座谈的形式给大家拜年,挺正常挺好的事情,有些单位领导噤若寒蝉,左顾右盼,观望等待。生怕做这些事情自己当了出头的椽子,被查处。我觉得极为好笑,也实在担心。如果党的干部,领会中央下决心整治“四风”精神走到这种田地,那岂不是走到事情的另一面?把群众正常的福利取掉,把节日看望困难群众的好传统扔掉,是真认为这是“四风”呢,还是对中央八项规定的另类抵制?老百姓是想让越来越腐败奢华的官场风气改变,不是想让正常生活福利受到影响。反“四风”从广大群众利益上做文章的人,是应当怀疑他们的真实用心。办公室有人说,现在老虎喝汤了,老百姓该啥也没有了。但愿这真是句调侃的话,而不是真实的社会现实写照。
好在有我们单位能把握好政策方针的领导。我们这些工作照样开展,群众福利正常组织。这就对了,这才显示出党和国家、组织和领导的形象作风。虽然我们这些办事的人忙碌些,也蛮开心的。过年还有10天,这些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做有意义的事情,再苦再累都值得。
除了忙碌,腊月就是最生长心情的时候。相对旁人入腊之后的过年情节,我可能还有更深一层感情。腊月十四是父亲的诞辰,今年是父亲诞辰86周年,但父亲不幸于7年前就离开了人世。每到腊月,我总要想起父亲,想到父亲生前的点点滴滴,也想到离开父亲后刻骨铭心的经历。父亲那么坚强那么能干,老年之前受过那么多苦难没有好好享到几天清福,是让我永远无法平衡的心结。腊月里父亲给我留下的影子无一例外也是忙碌着准备过年,是杀猪宰羊给我们这些不在身边的儿女准备吃的,是年三十前天天守在门口那条公路上等待我们的回归。有一年年三十,远在几百公里外的我都辗转回家了,只有百十公里路的弟弟还没回来,等到下午,父亲已是满脸的不高兴。我连忙给弟弟打电话问到哪儿了,弟弟说坐不上车,刚才搭上辆过路车,到离家几公里的地方下车再跑回来。我传达了弟弟的情况,父亲脸色顿时转好,眼里亮出光来。忙着张罗让我找车子骑过去接弟弟回来。我还听妹妹回忆过年我回不来时父母的神情,说一个个没精打采的,压抑的空气里都没有过年的感觉。直到听说我要回来,父亲这才有了神气,家里才有了过年的氛围。所以,在父母健在的日子里,每年过年无论单位多忙,我都会想方设法往家里赶。好多次都是坐夜行火车,到半路上下来,让堂弟堂兄找车来接送回家。虽然曾经的家很矮很旧,但这个家在我心里的地位,比任何高楼大厦都宏伟。
腊月的重大活动,莫过于祭祀。腊月二十三,灶王爷升天,从奶奶开始,老家就有这天烙“灶干粮”的习俗――想来是让灶王爷上天来回路上吃的吧。发上白面,配上香豆清油,放大铁锅里烙得香喷喷得小圆饼,首先献到灶王爷升天的地方。到底灶王爷应当在那儿升天,没人说得准,但奶奶到父亲母亲的虔诚让我相信,灶王爷应当在他们献祭的地方。而且灶王爷吃了那么好的东西,也是应当“上天说好话,降地言吉祥”的。除了奶奶母亲们的重大活动,父亲还要在这天好好清扫一下全部房间,从屋顶到墙面,屋里屋外都抖搂一遍,连炕上的席子都会拉出去到太阳下晾晒半天。年三十就是上坟祭祀祖宗的时候。前一两天,父亲母亲会把一切吃的蒸煮炸好,到这天再把“奠汤”一配――开水兑凉水,点上油、绿菜段,名符其实的阴阳水,叫母亲炒两个小菜;父亲在年二十九就开始准备烧的纸钱,过去是商店里专门卖的草裱纸,后来是一色的黄纸,父亲买回来裁成长方形的烧纸,先前是用一个磨损得几乎看不清图案的模子拓,后来干脆弃之不用,而是用百元人民币一张张拓着捋一遍。虽然我认为父亲的这种活动有些自欺欺人的意思,但表面上从来没敢表达过什么。为了减轻父亲的负担,我还会接手继续他的虔诚。出家门到坟茔,一路上父亲会跟我们说说先祖的事情,也会说来年的打算。在坟地里,父亲会让我们一个个坟头上压一张纸,再点着火,把纸钱、吃的一一分给众祖先“品味”.后来条件好了会带酒,在每个坟前洒一圈。关于祭祀的事情,我是在父亲母亲先后去世之后才觉得越来越重要起来,也才理解了父亲生前为什么那么虔诚于祭祀的每一个细节。他是把对先辈逝者的情感,完全溶入到他的每一样准备里,是用一颗最真诚的心,敬祝每一位先灵的。我从父亲的行为里得到了一个明确的传达:不忘过去,不忘祖宗,接续努力,才能不断前行。
真的,不是说快到马年日子点儿就跑得快,而是一到腊月里,工作、家务、吃的喝的盼亲人来的等等,忙忙碌碌中时光就飞也般地往前窜。想想,每个日子都一样长,只是我们觉得有干头、有盼头、顾不得想杂七杂八的时候,时针就格外不经过了。
如此种种,就是腊月给我的东西。
2014年1月21日
腊月醉人
文/赵自力
对于腊月,印象最深的应该还是在故乡的时候。
作为一年中最冷最末的月份,腊月无疑是冷峻的。但冷峻的外表,掩饰不住内心的火热与激情,因为不久新年就要来了。
腊月无疑是牵动乡愁的时节。外面的人从四面八方朝家的方向归来,有务工的,有求学的,有在外闯世界的。窄窄的乡村水泥路上,车来车往,成为一道流动的风景。“过了腊八就是年”,喝过腊八粥,平静的乡村就开始喧嚣起来。农人们开始安排着腊月的忙事,哪天福猪,哪天宰羊,哪天做豆腐都得提前安排好,不然就没日子了,年内就是那么多天。最忙的应该数乡村的屠户了,他们忙着把人们准备过年的肥猪都“福”了,再顺带着“福”几只羊。他们往往是一个老汉,带着几个徒弟,提着几串猪大肠走村串户,“福”了这家的猪,又连忙收拾东西赶下家。豆腐坊的机器似乎再也没有歇过,一篮蓝已经浸胀好的大豆排好队等着点成豆腐呢,嘴馋的小孩们拿着个小碗,时不时舀一瓢豆腐脑有滋有味地舔着。打糍粑是家家户户少不了的,这个活需几家合伙才行。一个大粑缸,几根圆木棍,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节奏欢快地打着,打好这家打那家。大家有说有笑,边打边移动着步伐,时不时扯些下来给馋嘴的孩子们,好让他们安静会不再添乱。
腊月二十一过,年味才真正变得浓起来,因为新年近在咫尺了。每一天都像安排好了似的,我们那有这样的俗语,“腊月二十三糖瓜儿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糊窗户,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儿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农人们踩着点赶日子,每天是忙碌碌的,乐呵呵的,全然忘记了腊月的天寒地冻。
腊月还是办喜事的旺季,大姑娘小伙子都挑着好日子把婚事办了,那热情的鞭炮,火红的婚联,把乡村打扮得格外喜庆。尤其是那传统的农村铜锣乐队,敲敲打打的,一下把人们的思绪拉得很远很远。一阵悠扬的唢呐声,又吹得人们心花怒放。
故乡的腊月,像一坛陈年的老米酒,散发着醉人的香味,牵动着多少游子的心。
腊月记忆
文/任随平
时光就是木格窗前流泻而下的鸟鸣,每一声都是温热而又润泽的,洇湿着长长短短的日子,腊月便是一年中滴落窗棂的最后一声,印染出滋味悠长的欣喜。尤其是在乡下,腊月更是令人追念与依恋。
其实,腊月的日子很短,每一天都像兔子毛绒绒的短尾巴,一晃,一天的时光就过去了。因此,走进腊月,人们就格外珍惜时光。杀猪宰羊便是腊月里的首要大事,人们为了犒劳一年来的辛劳与收获,家家户户都喂养了猪羊,杀猪宰羊也是应节气变化,须在冬至之后,一般而言,冬至后没几天便进入腊月,因此,腊月的村庄热闹非凡。巧手的年轻人选了村中央的空阔地,三五个人相互帮衬,用不了一个上午的时光,便会建起一座灶台,灶台四方四正,向着风口的方向留了灶台门,灶台后面连接一个烟囱,通常是用现有的废旧火炉铁桶安装上去,然后生起灶火,熊熊火焰舔舐着铁锅,水沸腾着,水汽弥散开来,好奇的孩子们围了灶台,追逐着,呼喊着,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则换了服饰,三五合围宰杀猪羊,年老的长辈则衔了长长的烟锅,相互依偎着靠墙而立,品评着猪羊的大小肥瘦,述说着年份的丰欠。这时候,浓郁的阳光顺了墙根流泻下来,将远处的场院,草垛整个儿地围拢起来,闲月的女人并不闲着,手持鞋底一针一线地纳着,间或讲一段笑话,惹得一阵前仰后合的推搡,事实上,也只有这个时候,村民们才能够将日子过得悠闲而又丰润,毕竟心闲是最大的快慰,虽然每个人的手中并不闲着,闲月就是求得一份心灵的安宁与静谧。
腊月的日子亦是落雪的日子。北方的天空养育了雪花的精灵,每到腊月,雪花就会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似乎每一朵都是天空奉献给村庄的花朵,玲珑剔透,晶莹可爱。往往是夜幕围拢之时,还有风的马车匆忙中穿越村庄,看不到一点落雪的兆头,偏偏第二日清晨推窗而望,雪花已积满了整个院落,放眼远山,遍野的荒芜与褴褛已隐遁无形,取而代之的是茫茫雪野,在无边的辽阔里散射着圣洁的光芒。这时候,男人们除了清扫积雪,便是围炉而坐,茶香,酒香,弥散着整个屋舍。女人们则在土炕中央置了炕桌,或双膝而跪,或盘腿而坐,忙活着剪窗花,她们要将春节来临的气氛通过木格窗的面貌显现出来,或飞鸟,或家禽,或绿草,或红花,每一只每一朵都饱含了她们的灵气,剪刀在她们灵动的双手中或疾或慢地游走着,窗纸在空中窸窸窣窣地纷落着,就像窗外的雪花弥漫着节日的喜庆,孩童们则扯开嗓子,在阔大的场院中奔跑着,叫喊着,似乎每一声叫喊都在加速着节日的到来。就这样,腊月的日子在期盼与忙活中一天天地远去,春天的脚步一天天地临近。
因此,静享腊月时光,就是静享生命中唯美的盛宴,昼长夜短的日子,丰腴着村庄,也丰腴着生命的历程,愿我们在与生命相伴而行的间隙,放慢脚步,细品一杯腊月酡红的香酒,让记忆,绵柔而又悠长!
乡间腊月
文/袁凤
在岁月的年轮里,腊月是一个飘着雪花、透着年味,忙碌而又特殊的月份。
忙完了秋收冬藏,腊月就悄无声息来到身边。岁末时节,一年的辛劳,一年的收获,连同蕴藏在心中的愿望与期盼,总想作个总结,有个交代。古人有古人的智慧和办法,赶在一年中最末的月份去打猎,将捕获的猎物连同摄取日月精华的五谷献于祖先,祭奠冥冥之中的神灵,以此禀报一年的收获,同时也祈求祖先神灵的保佑,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古汉字中,“猎”与“腊”互为通假,于是,这个处于一年中最末的月份从此便有一个诗意的称谓——腊月。
在我的家乡,腊月的寒风刚一招手,人们的脚步便匆忙起来。本该是农闲的日子,田野中、村庄里除了飘荡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便是一片寂静,大自然似乎屏住了气息。腊月的到来,人们一下子来了精神。除了迎“腊八”、祭灶神、过小年、做扫尘,家乡人还要“抽年塘”“杀年猪”“打年糕”,忙忙碌碌,如果缺少一件事,心里就不踏实,就会影响迎接新年的心情。过年是大戏,腊月是彩排。彩排虽然没有大戏那样精彩,却也以独特的方式演绎着乡情俚俗,传递着温情快乐。
家乡是水乡,水多鱼多,鱼是餐桌上一年四季少不了的佳肴。鱼有“年年有余”的谐音,腊月“抽年塘”是迎新年少不了的“节目”。平日里,人们捕鱼要么用鱼网逮,要么用鱼钩钓,很少竭泽而渔。只有到了腊月,村里人才精心挑选一口水塘,将塘里的水完全抽干,这样逮到的鱼不仅新鲜,品种也多。一进腊月,“抽年塘”、备年货,成了人们急不可耐要去做的事情。
腊月寒冬,北风里似乎藏着看不见的刀子,刮在脸上手上,被戳得生疼。到了“抽年塘”的日子,人们早已忘记寒冷,村上男女老少争相围着水塘看热闹。冬日里的水塘升起青烟似的雾气,像在水塘上罩了一层薄纱,给寂静的水面增添了几分神秘。水被水泵抽得一寸一寸往下降,人们期待的心情也越来越急迫,如同等待揭开一个秘密。直到水塘底部渐渐露出黑色的淤泥,惊恐失措的鱼儿无处藏身,在残存的水中溅起层层水花,人们这才露出开心的笑容。有人自告奋勇下塘逮鱼,在寒风中卷起裤管,脱去鞋袜,赤着双脚下到塘中。其他人抱来柴草,为下塘的人生火取暖。逮上来的鱼在塘坝上活蹦乱跳,一条压着一条,渐渐堆成一堆,如同堆起的希望。村中“抽年塘”分鱼是不用秤称的,大小搭配,一家一份,多一点少一点谁也不会计较。在人们心中,将“抽年塘”逮来的鱼提回家,也是将“年年有余”的期盼和喜庆提回家,迎接新年新光景,这才是最重要的。
“杀年猪”是家乡人迎接新年盘桓在心头的一道情结。用家乡话说,腊月不杀年猪,哪叫过年?饲养了一年的猪,毛色光亮,膘肥体壮,在村中,一家杀年猪,全村都沾光。男人们早早被请去帮忙,妇女孩子也跑去看热闹。其实,人们也帮不了什么忙,帮的是气氛,帮的是场面。杀年猪有很多讲究,据说要一刀子见血,干净利索,否则来年饲养牲畜不吉利。被宰杀的猪放在一口热气腾腾的大盆里,煺去黑毛,露出肥厚的肉膘。猪还没有清理干净,帮厨的妇女便拿来盆子,急着讨要猪肉、猪杂碎,她们在忙着做杀猪饭。
吃杀猪饭是宰杀年猪必不可少的一顿大餐,也是养猪人热情好客的一种表达方式。杀猪饭吃的只是一道菜,那就是杀猪菜。杀猪菜却不是简单普通的菜,既有新鲜的猪肉,又有猪血猪肝等猪杂碎,加上白菜豆腐之类烩烧在一起,满满一大锅,飘散着特殊的香味。来者有份,盛上一大碗,吃得热热乎乎,嘴角流油。腊月里,一顿热气腾腾的杀猪饭,多少年后依然会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年糕的寓意很明显,年年高,加上年糕的主要原料是上等的糯米,吃起来绵软、香甜,是迎接新年的最佳食品。在家乡,每到腊月,家家户户“打年糕”,成了迎接新年一道独特的风景。糯米是米中贵族,品质好,产量低。家乡土地有限,舍不得大面积种植,只在田间地头划出一小片来种植它。收割上来的糯米也是单收单藏,平时舍不得食用,等到腊月才拿出打年糕。打年糕需要把糯米磨碎,然后做成丸子状放到蒸笼上蒸熟,晾干后,再用清水浸泡起来。后来离村不远的集镇上有了年糕机,各家各户都挑着糯米去打年糕。为了及早置办好年糕,人们常常是天不亮就赶去排队。热气腾腾的年糕坊和一筐一筐排起的长队,如同“龙门阵”,在腊月的乡村演绎着温情,也诠释迎接新年的喜悦。
腊月时间很金贵,等忙完了这些,年也近了,年味更浓了。到了腊月三十晚上,春节的大戏开始上演,腊月在阖家团圆的气氛中,为一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年味
文/沙草
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上街去,年味也渐渐浓了。超市里“福羊开泰”的招贴热闹好看,在里面赶集似的人们,脸上长了喜庆,笑靥如花,买多买少,贵贱好差,都是为了过年。年味在这里是无比地稠了。
年味,是从心底涌出来的,熟悉而又新鲜。说熟悉,岁岁年相似,说新鲜,年年年不同。这的确有意味,就像亘古如斯的日子,也像连着我们思维的先贤圣达,远了近了,近了又远了,总之是不即不离的样子。
年味是由腊月扯出来的。进了腊月,人们的口头禅会变成“快过年了”,明显的界线是腊八和祭灶。腊八粥是要喝的,俗话说“不吃腊八,冻掉下巴”,足见腊八粥有多重要。细想,农耕文明今日依旧无处不在,五谷丰登,如何少得了豆稻?喝着稠稠的粥,你会想起土地,想起母亲。
母亲在腊月是最忙的,家家都一样。给孩子和老人添新衣是必不可少的,没有新衣裳咋算过年?我猜母亲在秋蝉声歇时已经开始计划了。那时流行布证,是按人头发的,母亲会省下自己的,给我们和奶奶扯够罩衣的布料,然后找街坊中会剪裁的婶子来家里给我们量身。
十字街东的商场附近当然也有剪裁衣服的摊子,年前的生意出奇地好,但块把钱的工钱,是我们这种家庭几天的菜钱,母亲是舍不得的。
衣料裁剪好,母亲就又忙起来了,白天上班,晚上做新衣,缝纫机轧轧地响着,她累着,却还是笑盈盈的。她可能已经看到我们穿上新衣的喜悦了。
奶奶萦记的是要准备的米面,那年月,粮食不宽敞,过年要做带红点的白馍和饺子,用白面需从长计议。
腊月里奶奶还要交代我一件事,要把精心收藏的绿豆和红豆磨成面,过年炸豆面丸子用。对于这道每年必有的程序,我也想过,洛阳人吃烩菜是有名的,烩菜里丸子是一大项,何故?就是豆面香哟!
腊月是味觉享受的欢庆季,二十三被称为小年,灶饼的味道与老街缠绕着。炕灶饼,是奶奶的拿手活。虚腾腾的热灶饼,咬一口酥软香津,那份甜蜜直抵祖孙两代的心底。
街上的景象更是一张张年画了。集市上的人明显多起来,摩肩接踵,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花花绿绿的店招布幌,讨价还价的轻声细语,还有路上的各色流动摊儿,吹糖人儿的,卖琉璃咯嘣儿的,卖气球的,写春联的……想起幼时跟着父亲买年货,那个年味哟!
白云苍狗,不经意间,几十年就这样过去了。这些年,过年总提到年味,不少人说现在的年味淡了。与朋友闲话,我说其实人们心底的年味并没有变,变的只是形式。如今,谁家还会缺吃的?哪家不是三天两头吃肉?不是有顺口溜说,“穷吃肉,富吃虾”嘛!过去过年,改善生活,吃点儿好的,是一大内容。现在呢?不大需要了。然而,心中的年味是不会减的,它早已生根,与血脉紧紧相连,是炎黄子孙世世不泯的图腾。
墨香年味浓
文/宫凤华
“年,像淡烟,又像远山的晴岚,我们握不着,也看不到,但它走来的时候,只在我们的心头轻轻地一拂,我们就知道,年来了。”读到季羡林先生这句,扑面而来的浓浓年味如缕缕春风轻轻地温暖我的心田。
旧日乡村,一进腊月门,乡亲们便异常忙碌,但刻花钱、写春联的事儿是不能耽搁的。
去年门框上的春联经过日晒雨淋,到了冬天都残破了,又该换新的,即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人们图个吉祥如意、福禄寿禧,心中满盛着美好的愿望和难抑的喜悦。在大年三十贴上春联,以烘托春节的欢快气氛。
父亲是乡村教师,写得一手好字。一放寒假,四邻亲友就送来红纸让父亲写春联。父亲从不推辞,乐呵呵地接下,还要递一支烟给人家,弄得人家过意不去。腊月里,天寒地冻,父亲一有空就写春联,我总是站在一旁,帮着裁红纸、捧春联,依次排放在堂屋的空地上,由晾干。在父亲的熏陶下,我从小就喜欢舞文弄墨,小学课本上被我画得没一处空白。
后来,我上了师范,且爱好书画和写作。工作后,找我写字的人还不少,写婚联啦、出黑板报啦、写条幅啦、写标语啦等等,我是有求必应,既得到了锻炼,又满足了我的虚荣心。特别是腊月里写春联,是必不可少的。记得有一年,我写了三十多家,墨汁用了好多瓶。母亲有时劝我少写些,父亲总是说,邻居们能求咱什么,最多是一年到头写个对子,我们也不能太不厚道。母亲总是点点头,一人包揽所有的家务活。
有时同事也请我写春联,从字体选择到章法布局都要仔细斟酌一番,力求完美。他们鉴赏水平不一,但看到一幅幅新春联时总露出会心的微笑,那情形令人感动。
我曾祖父和祖父均为旧时私塾教师,工于书法,常为村人写春联。我现在还珍藏着祖父手书的《珠算术》《民间药方》等小札,闲来品味,收益颇丰。父亲在那个贫穷的年代并未精心练过字帖,凭着对书法的悟性,潇洒的行书让人赞叹不已。
春联不仅能烘托节日气氛,且能寄托情怀。“诗书画琴楼台风情,花鸟山水庭院雅韵”令人向往宁远幽静的境界。办婚事的人家贴上“桃花盏上玉台诗,莲子杯中金谷酒”更显得情浓意深、缠绵缱绻。“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寄托了村民们美好的希冀和向往。
农村人家大门、房门、灶前、中柱都要贴,还要贴横批、斗方、报条、福字等,大街小巷、家家户户、里里外外全是大红纸新对联,真是“一元初复始,万象又更新。”讲究的人家,还用石灰拍元宝墩,图个招财进宝,新年大发。
现在农村手写春联很少见。一到腊月二十,路边就有卖春联的摊子。几角钱一幅,便宜,印刷体,烫金字,纸质厚硬,明显比手写的好。
可不管多忙,每年春节,我总会写几幅春联送给亲朋好友,总会精心写几幅春联贴在自家和岳母家的门框上,让这种古朴的民风继续传承,让人们在喜庆之余怀想远去的纯朴而温馨的岁月。
家乡年味浓
文/李春生
“卖甜酒、小汤圆喽!”吆喝声由远而近,薄暮时分一辆小三轮车匆匆穿过街口,向小巷深处驰去。如今过年,很少有人在家里酿米酒,图省事,想吃的时候,看见卖米酒的来了买一点,清早起来吃甜酒打鸡蛋,或者甜酒下汤圆,也还是满有滋味的,甜甜的米酒温暖了寒冷的腊月。
老城区的小街小巷开始忙碌起来,剃头店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都忙着剃新头过年。最热闹红火的要数卖门对子的店铺,门口挂满了大红灯笼,墙上是一副副吉祥如意的对联,行书、楷书各种字体如行云流水,字的颜色有金黄有浓墨,还有黑底描金,互为映衬,色彩斑斓,夺人眼球。店铺虽小,货色齐全,样式繁多,大的有中堂画轴和年画,小的有压岁红包和小香袋,新崭崭,红艳艳,把喧闹的杏村东街衬托得红红火火沸沸扬扬。过年讲究个高(糕)来高去,给长辈送节礼一定要有糕,拜年走亲戚那都必须有糕。卖方片糕的小摊子上围满了人,不过,也有不少是看热闹的,今天开眼了,方片糕原来是这么做的。
腊月的杏村东街就是一个字“忙” ,商家忙着销售年货,熙来攘往的人忙着购买年货,特别是雪后晴朗的日子,四乡八镇的人都上街来采办年货。炒板栗子的拉着板车也在街头摆起了临时摊位,大沙锅炉火不断,长柄的锅铲子在沙锅里不停的翻炒,板栗子甜香四溢,还不时的听见板栗子在锅中爆裂的响声,色泽油亮的大板栗,亮晶晶,香喷喷,看着确实诱人,谁不想买个十斤八斤回家过年吃。
卖花花草草的店铺,把摊位置于临街的路边,红花绿草争相斗艳,特别是一束束精致的塑料插花,宛如春风中盛开的鲜花,让人爱不释手,许多人或一束或两束买回家,点缀新年的气氛。
腊月里最忙最热闹最有年味的应该是菜市场,不说卖鱼卖肉的生意是如何的好,单说卖蔬菜,就让你目不暇接,小年的前一天,应节的菜蔬花样繁多,品种齐全。白萝卜红萝卜,青椒红椒螺丝椒,香菇平菇金针菇,大芹香芹芽芹,春不老大白菜,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还有过年必不可少的通菜(藕),早已摆满摊位,俗话说:“过年吃通菜,一年都通泰” 。最稀罕的是,今年卖通菜的摊位旁边还支起一个大油锅,摊主边卖通菜边炸通菜圆子,液化气炉子火苗只抽,油锅里热油翻滚,摊主现场制作,一大盆绞碎的通菜用粉拌匀,一只手捧着馅子不停的挤捏,另一只手握着汤匙,把一个个挤出来的通菜圆子放进油锅,遇到热油的通菜圆子在油锅里翻滚着,变得金黄,香味从热气腾腾的油锅里向四处弥漫。来买圆子的人特别多,都为过年图个好彩头,团团圆圆,通通泰泰。
年近了,年味在小城腊月的天空飘荡……
腊月
文/王新荣
进入腊月,便格外地想家,总想着早点儿离开城市,回到老家去、回到父母和孩子的身边。
原本,一冬无雪,如若不翻日历,干燥的冬天使得城市的节气并不明显。忽一日,爆竹声声,手机屏幕上也显示元旦来临,那一刻,猛然发觉,时光过得真的好快,旧岁已逝,已是新的一年。而我自己,文档末尾,依旧写着旧年的符号。以至于朋友帮我校对文稿时,打趣我说,你啊,还活在旧年中。那时,我才恍然大悟,哦,已经新的一年了。
然而,很多人和我一样,内心深处,似乎春节不过,新的一年就还没有到来。
每天晨起,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尤其是往日里背着工具包去劳务市场打散工的异乡人几乎不见了。这时,我就纳闷,到底是天气冷了,看,就连那些做散工的人们,也不再早出了。
然而,谁又能想到,随着天气的逐渐变冷,他们,早已揣着一年的“血汗”高高兴兴回老家去了。而我们这些留在城市里尚未归去的人们,和诸多城里人一样,依旧早出晚归的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给母亲打长途电话,母亲说,你爸早把过年的调料、干菜等生活日用品买好了,就等你们回来了。
这时,我就笑母亲,这么早就买了,你们心还急得很。
母亲说,好瓜娃子呢,都腊月了,快着快着,一眨眼,就到了年跟前了。
是啊,进入腊月后,时间便像脱了缰的野马一般拦也拦不住。上周还计划着这周要去做些什么事情。结果,事情尚未做,腊八节突然就来了。腊八节一来,我也猛然意识到,真到年底了,回家的日子,也近了。
最明显的,是一个朋友腊八节这天生日。那天,给他发完红包和祝福,来不及吃腊八饭,工作之余,便急匆匆开始着手归家时给父母和孩子们要带的礼物。
话说腊月里,城里的异乡人离开了很多,但日子依旧忙乱,街巷里不怎么明显,但你到批发市场一看,好老天,还是人满为患,尤其一些早市或者出售生活日用品的商场,个个人头攒动。
在这儿,我才突然觉得,往日里的城市气息,依然存在,而我自己,也不再显得那么孤单和无助了。
往年里,进入腊月后,一拨一拨的老乡往回赶,每走一批,我的心绪便久久不能宁静,心想着自己,该什么时候回去呢?
然而寄人篱下,总有诸多身不由己的无奈,要么,是我自己请不了假;要么,是媳妇单位休息不了,于是,只好偎着严寒相互安慰,再坚持一些时日,我们,也就能回家了。
那段日子,媳妇性情暴躁,往往因为一些琐碎的小事,动不动便有点要和我吵架的苗头,那时,我就悄然沉默,不让她“爆发”。熟悉的老乡取笑我,你太宠着媳妇了。我笑而不语。事实上,媳妇的心情,我特别能够理解,女人的细腻和敏感,使得她面对回家的潮流心绪烦躁,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在单位里,虽然天天忙碌,却也是心急如焚,天天算计着日子,生怕哪一天一不小心错过了日历。老板那些天,性格也变得格外的好,生怕和哪个员工闹了矛盾,员工拍屁股走人,耽误了工作和效益。
老家的一些新朋旧友,也见天地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等着你喝酒呢。那时,我的心底便更加焦急。尽管如此,我还是安慰朋友们,快了,快了,忙完这几天,就回来了,回来了,一定给你们打电话。
就这样,天天推算着日子,天天望眼欲穿着回家的路。忽然几天,因为忙碌未曾预料,日历突然就到了腊月二十了,这时,我和媳妇单位里也陆陆续续开始放假,等妹妹妹夫他们单位放假后,已是小年,这时,我们便一起开始返家。
电话里,母亲说,上周,就给你们把炕烧暖了,被褥都是新的,暖和的很,你们回来了,一定不会冷。
是啊,年年在城里呆着,突然回到乡下老家,还真有点儿“水土不服”、不习惯。于是,走之前,便早早地备好了御寒的衣物,生怕回到老家的那段日子,一旦病倒了,又要让父母担心受怕。
街巷里,各种门画、条幅、祝福,节日的气息越来越浓。和我们一样,最后那些归家的人们,个个满脸期待和焦急。车子,也加足了马力,生怕把自己落在了腊月雪中回不了家。人在路上,心却早已飞到了故乡那个温暖的老家里了……
碓窝里的年
文/刘干
也许是年末岁首的缘故,我想起了多年前躺在老宅屋檐下,那个不起眼的一架石碓。这架碓,大多时候较冷清,可每当进入腊月,碓窝的气氛就不同于往日。小村的人排着队,把家里能去皮、脱壳、舂面的年货,都拿到碓窝里舂。腊月的碓窝渗透出一股忙碌的气息。
小时候我最喜欢忙碌的腊月,借着大家来我家舂面的机会,总要露几手,讨讨大家的赞许。一会儿挤在大人中间,踩在碓杆上,用脚一踏,吱扭一声,碓头扬了起来,嘭的一声,落在碓窝里;一会儿又冒着被碓头磕破手的危险,用铲子伸进碓窝里铲铲粘在碓边上的糯米……
如果老天眷顾,整个腊月都是阳光明媚,那小村天天飘荡着碓头舂碓窝的“吱扭”、“哐啷”、“嘭”的声音和人们的欢笑声。那段时间,家家户户小院里,都会摆满圆圆的大簸箕,里面晾晒着洁白的糯米汤圆面。在冬日的阳光下,小村,老
宅,碓窝,腊肉,汤圆面,炊烟……构成了一副和谐唯美的风景画,让人老远就看到那“年”的模样,年味满满当当飘进每个人的心里。
但要吃到汤圆,光舂面是不够的,还得等到除夕晚上做好汤圆馅。吃完年夜饭,母亲叫上姐姐,把花生米、核桃仁、芝麻、炒熟的红小豆、红糖等五香食材,一起放进碓窝里,舂成粉末状。然后放在砧板上,撒些猪油搅拌均匀,堆起来醒一夜,待猪油和其它食材充分融合后,第二天早上包入汤圆,糯糯的,香香的,那才叫够味。
年前的所有准备,似乎都是为了正月初一那一大早的迎春汤圆。因为除夕有守岁的习俗,小孩也会很晚才睡。每当初一早上,母亲总会天不亮就轻手轻脚地开始烧水、和面,包汤圆。因嘴馋,爱睡懒觉的我们,也会比平时起得早,都围在母亲身旁,瞅着母亲包汤圆。这时母亲总会吩咐我们找几枚一分、二分的硬币,洗干净,包在汤圆里,不做任何记号,看谁在众多汤圆里能吃到包着硬币的汤圆,则预示着新的一年里有个好彩头。而我们往往是等不到和全家人一起吃,母亲就包几个较大的汤圆,拍成饼状,往火炉边上一贴,不一会儿汤圆表面就会冒出气泡,偶有糖馅从烤裂的缝隙溢出,待糖馅全部融化,那汤圆也就熟了。接过母亲递过来的大汤圆,兄妹几个边吹热气边咬,馅烫到舌尖唇齿,也毫不在乎。待全家人一起吃汤圆时,我们早已填饱了肚子,只在乎谁能咬到那枚代表吉祥的硬币了。
“灼灼碓窝凉,浓浓年味长。”而今,无论城市还是农村,想吃汤圆,超市就有速冻的,方便得很。只是不见了碓窝,看不到舂面人那张喜庆的笑脸,听不到碓头舂碓窝时发出的吱扭哐啷声……年味的变化,见证了老百姓的幸福生活。但在我的忆念里,始终留下老家那一抹汤圆甜。也只有在老宅屋檐下,那架石碓窝里才能寻得到,那种赋予温度的年味。
炸香腊月
文/陈柏清
如果一年的十二个月,每个月都代表着一个味道的话,腊月一定是香的。小时候翻日历牌,父亲把冬月的最后一天翻起来夹到小夹子上,看着腊月初一那一页,端详半天,然后说,“哎,腊月初一喽!”那一声“哎”,就如老生唱调门,含蓄而感慨良多,似乎帘幕后烟火的生旦净末丑与锣鼓喧天都隐在里面了。
大人俗世凡尘里的琐碎与筹措,与孩子们无关。孩子们照常领着黄狗跑雪地,打冰哧溜,趁大人不备,里里外外掰屋檐下的冰溜子,在呵斥声中嚼得咯嘣响。一进腊月,村子里的炊烟就如喝醉了酒的老仙翁,不再那么一日三餐守时,有时会从早晨东倒西歪到深夜。煮豆腐、炸面果、走油,那些从前的美食计划好像此刻才打开封印一般,各显其能。
谁家孩子在腊月跑到街上,嘴巴还清清净净,那不是家里大人对于孩子卫生管理得过于严格,就是家里太拮据。腊月的小孩儿,手里都掐着吃的,嘴巴油乎乎。那手里掐着的,大多是炸的东西。一整个腊月的香喷喷似乎是炸出来的。那开场大戏便是炸面果。
炸面果在北方的意思大致相同,但各个地区也有细致的分别,比如我的老家,所有用油炸出来的食物都称为炸面果。但我姥姥家,炸面果就是单指一种类似小麻花的面食。在我们家,炸面果这台大戏的主角永远是我的祖母。精干的老太太一进腊月便开始调兵遣将,筹划食材。有多少大枣要晒干,多少面粉要磨好,还需要各种香料,以及红豆、花豆、黄豆……她坐在火盆旁说,父亲在一张小纸片上记,直至写满一张长长的单子。有时候,祖母也会解释几句为什么要买这个,为什么要买那个,也会交代河西的李家粘面磨得好,河东的张家花生米个头大又圆实。
开始炸的那一天才热闹。一大早,厨房里就人影绰绰,灶膛里劈柴兴奋地哔哔啵啵,大小碗盆器皿油光满面,一大桶豆油倒进锅里,很是壮观,仪式感一下就出来了。面案上是和好的面,旁边是忙碌的人。兴奋的孩子们一会儿偷抓一把豆馅,一会儿又伸手揪块面想做个小面人,抹了蜂蜜和老抽的五花肉在油锅里翻卷,空气里是浓烈的香气。
炸好的东西一盆盆摆在长长的案子上,祖母坐在灶前的小凳上,看着火,就像个总指挥,该下什么,到没到火候,都听她一声令下。端盆的、举盖儿的,真有点摩肩接踵的味道。不时身后来一声“油着!”吓谁一跳,接着又引来一阵笑声。
厨房里的香气随着锅里炸的物品流转,一会儿香甜味,是裹了面的大枣;一会儿糯米味,是红豆沙馅的油炸糕。有时候由于包的技术问题,油炸糕炸出好几个头来,活像个圆圆脑袋的大熊猫。蜂蜜味的小油条、小麻花都格外精致,透着十足的喜庆。孩子们呢,早在晚饭前已经被面果喂饱了。在大人们围坐在餐桌前吃正餐时,他们已经咯吱咯吱地跑在雪地上消化那满肚子的面果。此刻的腊月,满满的是炸出的幸福和香气。
腊月集
文/秦延安
不紧不慢的时光之履,总是在日历牌渐薄的期待中,让年迅速跳进腊月之门。但城市里依然静悄悄的,该放假的已经放假,该上班的还在上班。虽然各大商场如秋蝉般,抓紧时间做着最后的炒作,但商场的生意依旧不冷不热。老祖宗流传千年的重大节日,被城市的快节奏和浓厚的商业气息,已经衍变成了一种符号。一切的传统、讲究,似乎无关紧要,完全没有乡人的虔诚与尊重。于是,只要与乡村有一丝关联的人,都会在春节前赶回乡下,即使车马劳累、假期短暂、一票难求,也再所不惜。
乡村的年,就如乡村的土地一样丰富,且不说别的,单乡村一个腊月集就滋味浓厚。虽然已是寒冬腊岁,滴水成冰,但集市上已是人山人海。过个大年,忙个半年!也许是闻风而动,深山、高塬、近郊、远村的人都如潮水般涌向县城,即使不是集会,也天天如集会。特别是晴好的天气里,更是人潮涌动。各商家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将自己经营的产品摆满了街市。从过年穿戴的衣服、鞋、帽到吃的蔬菜、鱼肉、禽蛋,再到烟茶、糖、瓜子、水果,以及祭祀用的烛台、蜡烛、香表等,还有鞭炮、烟花、年画、对联,可谓五花八门,一应俱全。
虽然县城如一座蜂巢般无孔不入,但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人流,让县城的各个街道都如毛毛虫般蠕动,有时也会遇到肠梗塞,但不一会又动起来。既有步行来的,也有搭乡村班车来的,还有骑摩托、自行车来的,更有开私家车来的。即使一年都没上过县城的老头老太太们也出动了,虽然他们头发花白,弯腰驼背,走路蹒跚,但却衣着干净,满脸喜气,如走亲戚似的,走不动的便被儿女用架子车拉着。青壮年大多是三五成群,也有全家出动的。大家呼朋引伴,打着招呼探问着近况。
东西还没买,孩子们就喊叫肚子饿了,要吃要喝。女人免不了训孩子,在家走时让你多吃点饭,就是不听,刚来就喊叫肚子饿了。虽然女人嘴上这么说,但还是给孩子们买了他们想吃的油饼、想喝的饮料。大人们忙着看要买的商品,孩子们忙着吃买来的零食。在女人眼里,过年就是给老人和孩子过年。过一年,老人寿命减一年,孩子成长一岁,无论是老人和孩子,都不能慢待。所以,即使不给自己买一针一线,也得给老人和孩子买。看不到称心如意的,女人能跑完整个县城,让人惊叹其意志力。在这熙来攘往的人群中,最抢眼的是恋爱中的男女。小伙帅气,姑娘倩丽。姑娘走在前边,小伙子跟在后边,一看就是要为新婚买东西。姑娘相中了一件衣服,却被昂贵的价格左右了主意。小伙子立马上前说,只要你喜欢,咱就买。姑娘犹豫地说,再看看。眼看着生意要黄,店主马上递话,这衣服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新颖,你结婚时穿上肯定漂亮。这小伙子这么帅气,对你这么上心,你真是有福气!店家的话,让姑娘满脸飞红云,小伙子笑开了嘴。街上熙熙攘攘,大家都是眉开眼笑,喜气洋洋,看东看西,货比三家,讨价还价,争取买到心满意足的东西。太阳偏西,集市上的人也如鸟兽般四散而去……大家说说笑笑,让寒冷的路上满是欢声笑语。伴随着这笑语,年一步步在走近。
腊月集是新年的集结号,也是乡民们分享一年劳动成果、交流情感的集所,更是他们对未来生活的幸福憧憬。虽然腊月集并不像大城市的商场那样繁华,就像父母的家并不像儿女的家那样豪华,但它永远是家族的中心。只有围着这个中心年才有味道,而腊月集也只有在乡下才有情调。
腊月的感动
文/鲍安顺
腊月年关,人情浓,年味儿浓,记忆里的感动也愈加浓烈起来。
舌尖上,儿时的腊月只是为了吃。家里买不起花纸糖果,那花花绿绿的糖果纸,我却收集上千张,是我一张一张从小伙伴们手中玩花片赢得的。那些糖果,当年是奢侈品。我们在腊月,才能吃到家里做的糖瓜、炒米糖,偶尔吃上一串糖葫芦。现在,小时候吃不到的糖果,许多孩子已经不吃了,那些集市上卖的糖瓜、炒米糖,也很少有人家做了。偶尔,见到上了年纪的人,买这种食物,我想年轻人很少问津,那是时代变迁,人心幻化,生命和生活的意趣也跟着在发生变化。记得腊月,我对父亲说,家里年年贴年画、春联,为什么不买两盏大红灯笼挂起来?父亲说,买不起呀,今后日子好起来,咱年年挂大红灯笼。后来,日子好了,父亲却早已去世,他去世是在腊月。那年腊月,大红灯笼在我脑海里不停地晃荡,我想我即使有钱买,因为父亲的丧逝,也是不能够挂起来的。
腊月里,母亲忙碌的身影,是最令我感动的。为了过年,为了一餐年夜饭和亲戚间的送往迎来,整个腊月她都像陀螺般旋转。马不停蹄,她每天从清晨忙到深夜,每年又从青丝忙到白发苍苍。儿时,我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母亲蒸年糕、搓汤圆、烙子孙饼、做米粉团粑……做这些,那糯米粉也是母亲用石碓加工的,那舂米的扑笃、扑笃声,像沿溪浣衣的棒槌声,声声入耳,在我的记忆里历久弥新。母亲说,儿子你听,那碓与臼发出的有节奏声音,多好听。有人说碓与臼谁也离不开谁,就像一对恩爱夫妻,在不离不弃的长久碰撞里,生成了糯米的粘性,纯白,散碎,蕴藏着米粒升华后的鲜香甘甜。
我工作经历中,遇到腊月里温暖与感动的事情,就有很多次。20多年前,一次腊月慰问,我在一个小山村看望的母子俩,85岁的母亲双目失明,62岁的儿子是个智障人,家里平时的生活十分艰难。当我们把米、面、油、肉,还有一个大红包送给他们后离开时,母子俩站在旧茅屋的门槛上送别我们,母亲喜悦的脸上充满感激,而智障儿子也含糊不清地说:“谢——谢——你们——啦!”说话时,他垂涎欲滴,眼睛里弥漫着感激的火花。后来,我遇见了一位老书法家。我叫他章老,80多岁了,年年都亲自组织书画人去乡村免费写春联。我感觉,他的干劲头,他的笑脸,就像腊月里洋溢的年味儿,浓烈甘醇,幸福慈爱。他对我说,腊月是人情弥香的日子,那一幅幅春联,那一张张书画,跃然纸上的丰富内涵,不只是挥毫泼墨间的传统文化,还有送福乐万家的流年似水,就像人间烟火的味道,让人开开心心。他还说,每年他都干得得心应手,那满满的正能量,似乎被他无限放大,多么美好,正如他静心读书时,想象着腊月风情,灯笼火红,彩旗绚丽,内心犹如挂满枝头的火树银花,安详而幸福。
多年前,我坐在临窗的暖阳下,看着腊月街头,几十名小学生,正在搞志愿者服务活动。他们有人扫地,有人戴着小红帽、举着小红旗、正在做文明劝导,还有人张贴出“奉献、友爱、互助、进步”的志愿服务精神,那一幅横幅标语,让街头的浓浓年味里,多了一份光彩与醒目。那天,我在电视里看到,为了紧锣密鼓地排练一个城市春晚,竟有800多名小演员参与演出活动,有人在幕后艰辛付出,也有人微笑着就要上舞台露脸。
我突然想,父亲去世时已近除夕,而我只有16岁,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正是有了同学和乡里人的帮助,我才将他老人家送上山安葬了,入土为安。事情已经过去近40年了,每年人在腊月,我的内心都对此事充满了感激——是呀,要让腊月充满温暖、友爱和快乐,不只是让别人感动自己,也要自己感动自己,更要让自己感动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