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道上到处嗅着令我活下去的生机。
天已蒙蒙亮,灰白色的天空犹如半旧的银器,透着暗沉的光芒。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呀,没了娘啊,跟着爹爹,好好过呀,就怕爹爹娶后娘呀……」
一看到有人来,窝在街边蓬头垢面的乞儿们便苦哈哈地唱了起来,纷纷伸出破碗,宛如来自地狱的触手。
我碰了碰怀里带着体温的馒头,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掏出来,因为这是我保命的本钱。
也许是当初饿怕了,自从到张地主家后,我一直保持着怀里揣着一个馒头睡觉的习惯。
没有挨过饿的人,不知道挨饿的滋味,饿得两眼发绿,胃肠缩在一起,看啥都琢磨着能不能吃上一口。
就算看到一坨狗屎,也会惋惜上半天。
这狗吃了什么?竟能拉出一泡屎来。
北风呜咽宛若哭泣的妇人,在这北风里,传来打骂声,我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那本已被雪迷昏的双眼不自觉地一亮,一个猎物出现了。
一个穿着跟千雪同款服饰的小女孩儿在拳打脚踢一个乞讨的孩子,一边打一边生硬地骂道:「中国猪,中国狗,猪狗不如,让你挡路,让你挡路……」
那孩子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嘴角被打得出血,本已冻得发青的脸被扇得泛起一丝微红,饿冻交加,已然没有反抗的力气。
我靠近她,比了比身高,居然差不多,于是一脸笑意地握住她的手臂。
「别打了,走,带你去看个稀罕的去。」
「看什么?中国猪,无脸怪。」
中国猪?你这个蛮子正在见证老子扮猪吃虎。
至于脸嘛,一会儿就有了。
我蹲下来,将怀里的馒头塞进地上奄奄一息的乞儿手里。
「谢谢。」他眼睛里涌出两行清泪,将脸上的灰冲出两条泪沟。
我摆摆手,转身看向女孩儿。
「看会说人话的猪,在那边巷子里。还会算算术,写字。」
我边说边比划着。
这女孩儿还挺聪明,一脸的不相信。
我只好使出我的杀手锏,从兜里掏出伯英给我做的巴掌大的手工小老虎。
「那边,有好多,什么动物都有……」
女孩儿一脸欣喜就要去拿,我跑开了,冲她道:「你自己去买,这个是我的。」
这就样,我拿到了我此生的第二张脸。
这次我比较有经验,顺便换了衣服。
至于这个蛮子,路边冻死一个小乞丐,没人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