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迦在外面待了一夜,那一夜她满脑子都是越晔那句你不配。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越晔家的,只知道太阳升起,雪地里那一抹白的刺眼的光亮照得她心口发慌,她回过神来,眼泪就已经掉在了地上。
身后的小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荀姥姥一脸诧异:“迦迦,你怎么在这儿?”
荀迦连忙将眼泪擦干,笑着唤一声:“姥姥。”
荀姥姥见她眼眶发红,像是刚哭过。松弛的眉头皱了皱,荀姥姥脸色严肃,拉住她的手刚想说话,结果眉头一皱:“手怎么这么冰?怎么还瘦了?”
荀迦刚刚压下去的泪意又涌了上来。
祖孙俩往屋子里走,见到堂屋里姥爷和姥姥的合照,荀迦更是哭了鼻子。
荀姥姥一边用袖子擦着她的眼泪一边说:“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哭?吃过早餐了吗?饿不饿?”
荀迦哽咽着摇了摇头,一把抱住荀姥姥的胳膊:“不饿,姥姥,我好想你们。”
“姥姥。”
“嗯?”
“喜欢一个人,配不配很重要吗?”
荀迦看着姥姥姥爷的合照出神:“我想和一个人在一起,如果我配不上他,我是不是应该放弃喜欢他?”
“瞎说!”荀姥姥拍了拍荀迦的手,鼓励道,“我们家迦迦是天下最聪明最优秀的孩子,要配也是对方配不上你,而不是你配不上他。”
荀迦忽然间想起荀兰。
这三年,荀兰变了太多,也漂亮了太多……
黑长直,洁白的长裙,一双白色的帆布鞋温柔干净,笑起来眉眼弯弯,根本看不出她曾用滚烫的开水威胁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如果不死了那条上大学的心,她就让她毁容。
可笑的是,这个姐姐如今因为越晔喜欢,想要成为她。
……
荀迦将身上贴着的纹身贴洗去,换上一条长裙,去理发店将染的五颜六色的头发尽数染黑。
披着一头黑长直的头发,荀迦忐忑不安地等在律所前的树下,等着越晔下班。
终于在晚上八点,越晔从律所出来,他疲惫地揉着眉心,精致的西装外套了一件呢子大衣,举手投足间的优雅,即使黑夜深深也无法减去他半分气质。
他下了阶梯,往一旁的露天停车场走,荀迦瞧见了,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她想确定他是否能平安到家。
而越晔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个躲在树后面的荀迦,她一身温柔的打扮,黑色的长发下那双小心翼翼的眼睛又黑又亮。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被她惊艳到了的。
可等她鬼鬼祟祟地跟在他身后时,他只觉得厌烦。
于是在找到了自己的车后,越晔忽然转身将躲在后面悄悄看他的荀迦抓了出来,他拽着她,直接把她拽上了车。
车厢里,越晔掐着荀迦的下巴恶狠狠地说:“我说过,我不想再看到你,就算你故意打扮成这样……”
“可是我喜欢你啊。”
荀迦笑着,伸手握住他的手指:“我想和你在一起。”
“你疯了!”越晔甩开荀迦的手,觉得这是无稽之谈,“荀迦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我要结婚的是你妹妹不是你!”
荀迦想说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和谁结婚还不一定,可刚一张口,鼻腔一股凉意涌出,她用手去擦,鲜红的血让她双目发胀。
越晔有些错愕:“你怎么回事?”
荀迦忍住突然的心窒,麻利地用手擦了擦血,笑了笑:“特发性肺动脉高压病。”
她的笑容刺眼,有种假装的豁达:“医生说我还剩半年,要不小叔叔你跟我谈半年的恋爱,说不定我心情一好,病就好了呢。”
谁知越晔脸色一沉:“下去。”
荀迦一讷,没动。越晔下了车,绕到这边将荀迦拽了出去。
他低头看着荀迦,讥诮的表情像一把刀狠狠地刺中她的心脏:“荀迦,下次扯谎扯得像一些,说不定我真会信你。”
他的眼里没有半分对她的信任可言。
荀迦看着越晔的车扬长而去,她在想他抛下她第几次她才会真正死心,忽然间一个中年男人拿着棍棒出现在她身后。
他一棒子打在荀迦的背上,凶神恶煞:“好啊,真是你啊!不要脸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