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外公回乡下
张帆
那天 我陪外公回乡下
摘了半天棉花又打了半天芝麻
不知不觉天黑了
我催着外公快上车回城
累了一天也该歇歇了
外公上车后又突然跳下来
没等我来不及问什么
他拿着镰刀出了门
跑到外婆的坟上割了一圈草
又把周围的麻雀赶跑了
回来的路上
他说外婆生前最爱干净
睡觉的时候最怕吵
说这话的时候
他一脸凝重
呆呆的望着夕阳
很久没有回过神来
外婆的遗像
张帆
墙上
外婆的遗像
己挂了一年
上面己有一些薄薄的灰尘
仿佛我心上蒙的一层阴影
我小心地摘下来擦了擦
就像当初她帮我擦掉
脸上的汗水和鼻涕
照片上 她的笑容是那么灿烂
可谁知道她心里的苦
一直埋了几十年
埋得儿女都长大
才轻松地叹了口气
正当她卸下沉重的担子
准备来歇会儿的时候
病魔就象那块玻璃
无情地隔断了我们的距离
一块小小的玻璃
就这样把你的一生嵌了进去
让我们这些后辈
抬头与低头
都是疼痛
都是没完没了的想念
牵着爷爷过马路
张帆
这么宽的马路 爷爷没见过
这么多的车这么快的速度
爷爷真没见过
他只见过驮粮的驴耕田的牛
爷爷刚从乡下来
一辈子只走过弯弯曲曲的田间小路
我牵着爷爷的手
确切地说 是爷爷紧紧拽着我的手
是那么紧张 那么胆怯
那么小心翼翼
就像当初初出茅庐的我
爷爷一生胆小怕事
从没和乡亲们吵个嘴打过架
更没有找谁寻个麻烦
他一生清清白白 坦坦荡荡
就象这宽敞明亮的马路
街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
爷爷东瞅瞅西望望
只到红灯灭绿灯亮
才轻松地出了一口气
我牵着他慢慢地走过了斑马线
就像当年他领着我
走过人生的交叉路口
怀念奶奶
张帆
受尽了岁月的风吹雨淋
尝遍了生活的苦辣酸甜
走了五十六个春秋
您累了
终于走不动了
您指着山坡的一角，说
就住这里吧
这里有你爷爷的牵挂
从此，您偎依着黄土安了家
而我们，少了一个人的疼爱
少了一个人的关怀
少了一个人逢年过节在村口焦急的等待与期盼
而我们的心里
多了一份愧疚
多了一份遗憾
多了一份伤痛的缅怀
奶奶，您就安息吧
放心地睡吧
生前沒有睡一个好觉
现在就好好的休息
那里没有病痛的折磨
那里沒有生活的烦恼
那里沒有三月三青黄不接的饥饿
那里沒有数九三寒的凄泠
有您这些子孙的保护
再也没人敢来打扰这难得的安宁
奶奶，关于您的故事
我们刻骨铭心
关于您的教诲
我们一句没忘
无论时光怎样飞逝
无论日月怎样轮回
只要想起遥远的故乡
就会想起那座长满荒草的孤坟
我想买束花感谢一个人
张帆
我想买束花感谢一个人
感谢那个十八岁
就从刘家走到张家的那个人
感谢她在四十多年前
在乡下一个小医院生下了我
并用莱叶子和地瓜榨出的乳汁
让我瘦弱的身体一天天强壮
感谢她用稻谷的汗水麦子的泪
把我一天天养大
感谢她那双长满厚茧的手
给我织衣补裤还缝了一个黄色的布书包
让我背着它高髙兴兴上学校
感谢她风里来雨里去
摆一个服装小摊
为我挣来了学费生活费
我才能西装革履地坐在办公室
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
一个幸福美好的家
我的生命我的生活我的孩子
都离不开她
我不说你们也应该猜得到
那个人就是我的母亲
我想买束花送给她
父亲，我要到您的稻田里走一走
张帆
父亲，我要到你的稻田里走走
让细长的叶片划一下我的手臂
让我麻木己久的皮肤恢复知觉
让我听听稻子拔节抽穗的声音
仿佛小时候你语重心长的叮咛
父亲，我要到你的稻田里走走
让两只脚陷进地里
知道你犁田的脚步多么沉重
让成熟的稻谷刺一下我的眼
知道你的汗水多么咸
父亲，我多么想到你的稻田里走一走
脚心长出根须汲取土地的营养
让我重新再长一遍
再次咀嚼出岁月当初是那么苦
而你给我的生活是这么甜
作者简介：张帆，男，出生于70年代，应城市作家协会会员，写诗多年，也发表过作品，现就职于湖北省应城市水利和湖泊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