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名
再远的路,再多的地方
那个叫角雒的村子
才是梦的归宿
一片挥不去的云在头顶飘着
一缕饮烟在鼻腔缠绕
田野里青青的麦子
总会在杜鹃的叫声中鎏金
十月怀胎的秋天
田野分娩之后
风吹散黑色的的草籽
装饰来年的新衣
那件陈旧的黑棉袄
晒在阳光下
露出棉絮的破洞谁引针线
雪花如期降临
坟前青色的侧柏
谁在等待燕子归来
2024年9月24日
儿时上学
老了,遥远的事就近了
冷风从黄土的墙缝
穿进单薄的被窝
风撕裂窗框的糊纸
我看见雪片
无声地飘落着,撞响
学校挂在梧桐树上的钟声
昨晚煨热的炕早已冰冷
穿上冻僵的棉衣
背起书包
露出脚趾的棉鞋
在洁白的雪地,留下
一行通往梦的印痕
2024年9月28日
故乡的晨光
从金黄的麦芒或婴儿的瞳孔升起的
曦光。锃亮父亲的镰刃
和土地庙顶的瓦砾
鸡公的一声打鸣
开满了老树的榆钱花
脱壳的蝉,嫩薄的羽翅
一颗晶莹的露珠
滴在我的梦境
黑黑的野葡萄溢出的蜜汁
浸温干裂的嘴唇
我从故乡的晨光中醒来
走出儿时的幻境
晨光淹没黑暗
照亮田野弯曲的路
即使父亲隐去的坟头
摇曳的柳枝和那缕炊烟
依然是我爱的理由
2024年9月29日
老柳树
村口,那棵根须深深扎在土地深处的
老柳树。树躯粗硕,树冠
遮掩土地庙残留的痕迹
我在很远的地方
能看见挑起白云的树梢
听见老鸹依啊的啼叫
在远方的河边
拣起漂流的枯叶
清晰的叶纹,记录着
故乡傍晚的阳光和坐在树下
抽着旱烟的父亲的身影
我会把风吹干的柳叶
贴在胸口,仰望着
天空飘过的云朵
飒飒的风声是不尽的言语
炙热寂寞的心弦
和无奈的叹息
2024年10月4日
土地庙
土地庙早就拆了
基痕留在庄稼人的心上
每年播种之前
那些年老的人点燃香火
祈求土地爷的庇佑
可惜继香火的人
越来越少
荒草湮灭了结疤的灰烬
而庙旁的那棵大树依旧茁壮
树上老鸹窝的喜鹊
日出而飞,日落而归
月光下,一位远道归来人
跪拜在梦中的土地庙
在大树弯曲的穹枝
系一条红绸
聆听风中的苞谷叶
哗啦啦的声音
2024年10月6日
九月
土地的九月是吉祥的
苞谷粒在九月成熟
露出紫红的须子
和秋蝉一起
奏响土屋的欢歌
我想九月的阳光一定柔软
风也变轻,像蝴蝶的翅膀
从大朵的蓖麻花飞过
九月炕席洒下的
尿性,是后来戈壁哨塔
闪亮的星辰,或者
就像我现在站在河边
看天空组成人字的雁阵
向南飞翔,在升起
炊烟的村子
缓缓落下
一个叫九月的乳名
2024年10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