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
张帆
九月不是大雁高飞
不是河水远走
不是秋草枯，菊花黄
也不是漫天飞舞的落花与枯叶
九月是熟了的枣
黄了的桃
九月是圆润的板粟，紫了的葡萄
还是十里瓜果的飘香
九月不仅仅是晾在门前的花生
堆在墙角的玉米
九月不仅仅是吊在檐廊的高粱
还是挂在老屋土墙上的一串串红辣椒
九月是金黄的稻谷
开出白花的棉桃
九月是旱田里炸开的豆荚
还是高岗上一蓬蓬结了籽实的芝麻
九月里不仅仅有流浪的云霞
下山的残阳
不仅仅有孤灯摇影
还有夜半雨击瘦比黄花的芭蕉
九月里有清露，有白霜
有一轮薄薄的月亮
还有一个人，常常望着窗外抽着烟
在别人的家乡想自己的故乡
稻子熟了
张帆
稻子熟了
一块块方格子的田亩里
金黄的稻穗全都低下了头，弯下了腰
迎着秋风开怀地笑
稻子熟了
出门在外的人们
三三两两地赶回来了
也把牵挂了大半年的相思带回了家
稻子熟了
那些农人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他们要忙着打草葽，磨镰刀
磨得东窗微微亮
稻子熟了
那一捆捆草头，那一堆堆草垛
不仅堆着秋天丰收的喜悦
还堆着乡村稻草香一样朴素的爱情
母亲的柿子熟了
母亲的柿子熟了
我们只知道柿子的甘甜
却不知道柿子未熟之前
又苦又涩
仿佛这么多年生活留给母亲的艰难岁月
人们都说，熟了的柿子很软
而我觉得
母亲的柿子和她的性格一样
面对人生的种种逆境与挫折
从来没有一次认输服软
年轻的时候
母亲像那棵瘦弱的柿子树
用枝丫单薄的肩膀
一边挑着柿子，一边挑着的家
咬紧牙关忍受着岁月的风吹雨打
如今，母亲老了
可每次到了柿子成熟的季节
她会像柿子树，站在屋前
满心火热地提着急切的灯盏
盼儿女们一个个回家
家乡的枣子熟了
枣子
一颗一颗
怎么也数不完
枣子
一粒一粒
怎么也摘不尽
就像爱人的牵挂
就像父母的担心
就像家乡的眷恋
一颗颗，一粒粒
埋在心底，藏在心间
怎么也难以割舍的思念
棉桃
棉桃
没有过多的语言
就像农人的木讷
结着自己的果，开着自己的花
从不节外生枝
棉桃
没有太多的话
就像农人的憨厚
该结果就结果，该开花就开花
从不耽误季节
棉桃
不轻易开口
一开口
就是一个沉甸甸的金秋
就是一个季节的丰收
棉桃
不随便讲话
讲出的话
像诺言
洁白无瑕
橘子
一层皮
黄得像父亲的脸
皮上的褶子
老得像母亲额上的皱纹
剥开橘子的皮
吃了一瓣果瓢
我才明白
为什么生活原来是那么酸
橘子
你为什么那么圆
就像我的父母一样
总是祈盼一家人团团圆圆
橘子，你为什么那么酸
就像我的父母告戒我们一样
生活，不是那么简单
但也要随遇而安
土豆
土豆姓土
黄土是爹
泥土是娘
土地是他的故乡
土豆
土里生
土里长
土生土长着故乡情
土豆不土
他只是有一点憨厚
憨厚并不是一种懦弱
憨厚是一种善良和质朴
土豆恋土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农人的儿子
土，就是勤劳的夲色
土，就是生活的命根子
土豆爱土，一辈子都舍不得离开土
就算你把它从土里挖出来
它也要在土地里留下一个
思念的洞
秋天的家乡
张帆
畈空
土黄
收割后的田野
清闲得只有秋风在游荡
山清
水明
金色的阳光
安宁地照着古朴的村庄
村后的山坡上
是吃饱了的牛和羊
一只白鸟歇在牛背上
不停地向四周张望
村前的禾场里
一边堆着草垛
一边晒着高梁
喜得麻雀欢蹦乱跳
只有我家的老屋
显得好老
斑驳的土墙上
挂着镰刀和红辣椒
作者简介：张帆，男，出生于70年代，应城市作家协会会员，写诗多年，也发表过作品，现就职于湖北省应城市水利和湖泊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