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灵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趴在那睡觉的同桌，她缓慢走过去，教室内很安静，基本上都在复习，科灵到达裴濯身边轻声坐下，她攥着书包，看向只露出个侧脸的裴濯。
科灵想。
正当科灵盯着裴濯傻看时，班长谭妍突然出现在科灵身边，笑着说：“你瞧什么呢。”
科灵惊了下，看向桌边的人，她脸有些红，还有些慌张，结巴的说：“没、没什么。”
谭妍在科灵身边冷笑，淡淡的说：“你的心思谁不知道，你看人家理你吗，快高考了，你还是把心思放学习上吧。”
科灵脸色愈发红了，她和谭妍向来不对盘的，而谭妍说完后，便从科灵身边走了，班上时不时有人朝科灵投来鄙夷的眼神，她忍住了眼里即将要掉出来的眼泪。
这时，裴濯醒了，整个人神情非常萎靡的坐在那，手支着脑袋，侧着脸看向窗外。
科灵没想到他突然醒了，抽屉内拿书的手一紧，看向身边的人，他的脸在照射进来的阳光里，有些模糊，只看到一个干净的侧脸，在阳光里发着光。
科灵越发紧张了，她知道裴濯是好看的，就算只是简简单单的发呆，也依旧好看到像幅安静的画，科灵试图对裴濯开口问：“你昨天没休息好吗？”
他很少有这种状态，虽然经常一个人坐在那发呆，可精神向来都是好的，科灵都要以为，他今天是不是生病了。
面对同桌的询问，裴濯看向科灵，他再次闭上眼在那休养精神。
他确实没有休息好，昨天晚上，那边乱弹的钢琴声，持续到十一点，裴濯是那种过了特定的睡觉点，就会睡不着的人，于是昨晚他几乎通宵失眠。
科灵知道他不会回应，还是觉得他可能感冒了，便轻声细语的说：“你要不要感冒药？我这里有。”
裴濯重新趴在桌上，没有回应科灵。
科灵多少是有些失落的，不过她想到什么，又问：“昨天……那是你妹妹吗？”
重新趴在桌上休息的裴濯，忽然动了下，可也只是动了下，便再也没有别的反应。
科灵没想到裴濯竟然会有个妹妹，这个意外的发现，让她有些高兴，这件事情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她不禁笑了。
到中午，裴濯还是有些萎靡，昏昏欲睡，科灵见裴濯还是没有要动的意思，便问：“你不去食堂吗？”
忽的，门口传来清脆响亮的一句：“哥哥！”
这声音骤然传来，让教室内纷纷准备去食堂的人，全都停住，看向门口的人。
而这熟悉清脆的声音让裴濯也朝门口看去，牧妍就站在高三重点班门口，手上拿着两个保温盒，看着教室内。
裴濯皱眉，他什么都没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还是朝牧妍走了过去，他立在她面前。
裴濯很高，才高三就已经一米八，立在牧妍面前，让才高一的牧妍，就像个小孩。
牧妍颇为警惕的扫了不远处的科灵一眼，接着，很快，她对裴濯说：“妈妈让我跟哥哥一起吃午饭。”她提着保温盒说：“齐叔叔刚刚送过来的。”
教室内的人开始交头接耳，压低着声音，小声询问：“那是裴濯的妹妹吗？裴濯竟然有妹妹？”
议论声很细小，却也很大，无法忽视。
裴濯只能拿过自己的保温盒转身朝课桌走，牧妍跟着进去。
等裴濯坐在椅子上后，科灵立马起身站了起来，对牧妍笑着说：“你坐吧，我正好要去食堂。”
牧妍扫了她一眼，挺漂亮的，是昨晚那个在教室内哭泣的女生，还是裴濯的同桌，她喜欢裴濯？
裴濯呢？
牧妍没理会她的话，也不坐她的位置，直接同裴濯挤在在同一个椅子坐上，挨着他。
裴濯扭头看向她。
牧妍扬起脸说：“我不坐别人的位置，哥哥。”
科灵有些尴尬。
裴濯在一旁跟个粘人的鼻涕虫一般，同裴濯说着话，裴濯基本不回复。
这时，牧妍说：“哥哥，我想喝水。”
她看到课桌上有个蓝色的水杯，拿起就要喝，裴濯忽然一把扣住牧妍的手。
牧妍停住，看向他。
“我给你矿泉水。”
他从椅子上起身，朝着讲台走去，从讲台的矿泉水箱内拿了一瓶。
他说话了？
还没走的科灵，惊讶的看着裴濯。
牧妍也是，但是她比科灵好点。
倒是他们班上的人，牧妍四处看着，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裴濯，脸上的惊讶一点也不比科灵少。
只有裴濯是淡定的，他低垂着眸，将矿泉水递给牧妍。
第８章 眼里的孤寂
牧妍将水接过，看着裴濯想，什么情况，自闭症会开口说话啊？好像不傻？
初步估摸出来，好像还挺正常的。
牧妍将瓶盖拧开，咧着牙齿，笑得相当灿烂说：“谢谢哥哥。”
她拿着水喝着，之后仔细观察裴濯，他安静的吃着东西，对于她这个突然进入他家的妹妹，虽然没之前漠视，但显然，也不过是懒得理会。
自闭症好像不痴傻，这让牧妍惊了些汗，这和她想象中的情况完全不一样，而且她这段时间，在学校里还打听了一圈，听说他学习成绩还相当的不错，只是不爱和人交流而已。
牧禾阳知道这件事情吗？
牧妍心思千回百转，而裴濯就简单多了，只想着吃完这顿饭，让她不要再缠着自己。
牧妍心思飞跃的很快，脸上却依旧是一副傻白甜模样，一边欢快的吃着，一边同裴濯说：“哥哥，你今天什么时候放学？”
牧妍的话刚说完，教室门口，便挤了两个人，有人朝里头喊了声：“牧妍！”
牧妍抬头看去，是她们班的同学，她的新朋友。
两人一个个睁大眼睛，相当兴奋的朝牧妍招手。
牧妍站了起来，也同样高兴无比：“小结，栩彤！”她饭几乎没吃几口，见自己的朋友来了，便对裴濯说：“哥哥我吃好了，我先走了！”
说完，人就如一阵旋风一样，朝着自己的朋友跑去，几个高一新生在门口打打闹闹一番，牧妍再次回头，仰着脑袋，在那蹦跳的朝裴濯挥手说：“哥哥，我走了！”
几个人就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科灵还在教室坐着，不知道为什么，裴濯的妹妹一走，教室好像瞬间就空旷了下来，他妹妹的性子和他南辕北辙，一个过于安静，而另一个，吵吵闹闹，活泼好动的很。
这反差莫名让科灵想笑。
只是科灵突然想到什么，刚才她妹妹的朋友，好像喊的是牧妍？
不是一个姓吗？还是叫裴牧妍？
正当科灵在疑惑这点时，裴濯已经将饭盒扣好，他起身离开了座位。
科灵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在光影里远去，心越发的跳动不止。
牧妍和同学离开后，心里在琢磨着裴濯那个同桌，那天裴濯去而复返的折回教室，是因为那个女生吗？
他们在谈恋爱？
牧妍想，这可不行，现在他的注意力可不能被那同桌给分走，不然，她这妹妹还怎么跟他培养亲情？他都忙着谈恋爱了，哪里还会理会这些？
牧妍性子一向贪玩，这个危机感在脑袋内没放多久，便被她抛之脑后，下午放学，她的几个新朋友，这次又商量着去电玩城玩。
裴濯再次晚放学，他走到家里的车旁时，没见到牧妍人。
司机同裴濯说：“牧妍说她晚上自己回去。”
裴濯便上了车。
车上仍旧是极其安静的，裴濯的视线落在外头热闹的霓虹灯上，不知何时，天又开始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雨水在车玻璃上，蜿蜒而下。
裴濯的眼睛内，空无一物。
牧妍晚上十点才回，牧禾阳在大门口走来走去，不断望着外面，之前还是小雨，现在完全是倾盆大雨。
就在牧禾阳准备出去找人，院子内跑进来一个人影，撑着伞。
正是冒雨回来的牧妍，她将伞一收，擦着身上的雨水，走到门口便看到在那黑脸等待的牧禾阳，牧妍停住，喊了句：“妈妈。”
也不顾自己身上湿漉漉的，就要去抱着牧禾阳撒娇，牧禾阳却直接将她推开板着脸问：“你去哪了？”
牧妍嘿嘿笑着说：“去图书馆了。”
牧禾阳会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吗？她冷着脸说：“你少来蒙我。”牧禾阳暂时不跟她计较这些，而是扯着她说：“不是说晚上同他一道回来吗？你怎么自己跑去玩了？”
牧妍早就把事情忘的七七八八了，她只能转移话题问：“妈妈，哥哥人呢？”
牧禾阳说：“楼上上美术课。”
牧妍说：“还要上课？”
牧禾阳充满鄙夷：“你以为和你一样？跟放飞的鸟一样，满世界乱飞？”
牧妍扯着滴水的衣服：“我不就玩了一会儿吗？”
牧禾阳见牧妍还敢回嘴，瞪了她一眼，牧妍立马就不说话了。
牧禾阳见她浇的跟落汤鸡一样，终是没再说什么，语气还带着怒气说：“去把衣服换了，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牧妍松了一口气，听到这句话，同她讨好的笑了两声，很快朝着楼上奔了去。
牧妍在房间内洗了个热水澡，等她出来时，正好看见裴濯的房间竟然是开着的，她走过去瞧了瞧，看见在画板前上美术课的裴濯。
牧妍在门口钻了半个脑袋进去。
一旁的老师正在跟裴濯讲解着，房间内很静，只有外面的狂风暴雨声。
裴濯察觉到门口有人在偷看，他微侧脸看了一眼，很快他收回视线，眼里是孤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