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家还没没落,家族企业做的红火,江枫不过是我爸手下,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
为拿点订单,他陪着笑,白酒一杯一杯往肚里灌。
作为大小姐的我就不高兴了,推门进去,抢过劝酒人的酒杯,「咣当」一声赶地上砸了:「以后有谁再敢灌他酒,都给我小心着。」
环视四周,偌大包厢没人敢吭声。
那时我明艳恣意,在座诸位没几个能看在眼里的。
还以为自己多有本事,殊不知,没我爸,我什么都不是。
后来我家道中落,后妈卷钱跑路,爸破产自杀,我一夜间从富家千金,沦为丧家之犬。
穷的时候,我偷过早点铺里的包子,翻过深夜里的垃圾桶,找到半袋发馊了的凉皮,激动的能淌下泪来。
其实我们人类,比想象中的更加脆弱。
当你曾经站在过一个高处,看见过不一样的风景,那么你到死都会惦记着那高高在上的滋味,不惜一切代价,爬也要爬上去。
就像我嚼着干馒头的时候,往往会惦记,惦记那些年的一个又一个舞会,我衣裙华美,觥筹交错中,我就是最美的公主。
我还记得我美丽的蕾丝手套,以及明绸如镜的湖蓝色晚礼服。
我承认我的贪婪和无耻,以及面目可憎。
可人哪,总是贪心。
做了不配被爱的事,还妄想讨要的更多,更多。
就跟这些年,那么些不知天高地厚闹到我跟前的小姑娘一样,顶着天真或妖冶的一张脸,讥讽说我人老珠黄,要我让一让位。
然后就被江枫一嘴巴抽醒了。
纠缠最凶的那一个,如今在夜总会出台,我见她的时候,她极具肉感的黑丝大腿上下交叠:「江哥嘛!他没有心的。你也别太得意,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这话,到底成了我的噩梦。
这些年,无数次我从梦中惊醒,侧头看江枫熟悉的一张脸,我手从他的头顶,摸到眉骨,摸到鼻梁,再到下巴……
触感那么真实,我却觉着有些陌生了。
经了那么些落魄时的世态炎凉,我若是飞鸟,怕早已惊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