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上显示——正在排队。身后传来高跟鞋笃笃的声音,伴随着女人温柔似水的声音:「阿祯,雪真漂亮。」
「外面冷,先去车里,我一会儿过去。」傅祯的声线极具标志性。「那你快点。」
女人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随后走向不远处,拉开车门,动作刚好暴露出悬在腕上的手镯,格外刺眼。
那是傅家的传家宝。当年曾戴在我手上,后来分手时,我托人把它还给了傅祯。
所以她不只是女朋友,还是未婚妻。人群都走光了,只剩下我和他。
我叫的车还没到。傅祯始终站在我身后,一言不发。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路灯下有交叠的两片影子。我思绪恍惚回到了当年,分手那晚,傅祯在赶来见我的路上出了车祸。
他兄弟打来电话,语气不善,「傅哥在医院。」「他有生命危险吗?」
「没有你就不来了?」「麻烦你照顾好他。」
「唐嘉,他拿到了出国名额,早晚会有出息,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你就那么缺钱吗?他为你做的那些,你几辈子都还不完,你统统忘了是吗?」他兄弟在电话里几乎崩溃,就差没骂我白眼狼了。
那头突然被人夺过去,摔了电话。可以说,是我把他抛下的。
他恨我也正常。「你欠了多少?」傅祯把我从回忆里拉出来,语气冷漠。
「跟你没关系。」我吸了口冷空气,刚才被酒**过的嗓子一疼,突然呛咳起来。
冷气割裂气管,剧痛。我弯下腰,扶着路灯杆,刚才喝下去的酒液开始在胃里翻腾,呛得眼泪直流。
傅祯站在我旁边,冷眼看着。出租车缓缓停在我面前,司机从里面探出头,「是去万禾公馆吗?」
「是。」我撑着膝盖,站起来,喘了口气去拉车门,突然被人抓住了胳膊,拖过去。
猝不及防地撞进傅祯的怀里,他问:「你去那儿干什么?」万禾公馆是富人区,轻易不会放人进去。
我潦草去推傅祯的手,被他反手抓住手腕。滚烫的体温贴着皮肤,传进了心口。
我挣了两下,没挣开,抬头望着傅祯沉暗不明的脸色,「傅总想说什么?」他抿唇,黑眸深沉平静,看不清情绪。
冷风呼啸,吹乱了我的头发。我扯起嘴角,说出了他的想法,「您跟别人一样,认为我赚的钱不干净是吧?」
「一个月五万,够吗?」傅祯冷着脸打断了我的话。
「什么意思?」傅祯的眼底终于浮现出一层讥诮,「不是缺钱吗?五万,十万,不够你来开?」
我突然扬起手,响亮的巴掌声响彻夜色。傅祯脸上出现了清晰的五指印。
远处响起女人的惊呼,她打开车门冲出来。「好好过你的日子,手别伸太长。」
我丢下这句话,坐车离开了。「你打他了?」小秋给我倒了杯热水。
「嗯,他想包养我。」我缩在沙发里,忍着一波接一波的胃绞痛,缓缓把水喝下去。待了会,突然转头跑到厕所吐出来。
小秋拍着我的背,「胃不好还喝酒。」我喘了几口气,擦掉冲洗过后,留在唇边的水渍,食道里**辣的。
「喜欢了这么多年,值得吗?」我抬眼,盯着镜子里睫毛打湿的自己,黑发湿漉漉黏在额头上,脸色有些苍白。
小秋的牢骚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听不真切:「要不是你狠心分手,哪来的他今天啊……」我又想起了傅祯的未婚妻。
比起我,她身上多了份灿烂和明媚,依稀记得,很多年前,我也是这样的。只不过后来我摔得太惨,等从沟里爬出来,一切都变了。
等小秋结束万和公馆的工作,我俩拉着手,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我突然接到傅祯兄弟打来的电话。
「唐嘉,你要是困难,我可以给你安排工作。」我没说话,等着听他下文。
「他们下个月结婚。张筱禾人挺好的,家境也不差,你……」「我不会再去打扰他了,你放心。」
他沉默了一会儿,徒劳解释:「我们只想让傅祯过得好点。」「嗯。」
当年的朋友,无一例外,站在了傅祯那边。电话挂断,小秋眼圈都红了,「他们什么都不懂。」
「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