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案

一路上盼儿都很紧张，我随口与盼儿搭话，

「别的学生都回家了，盼儿你家长没来接你吗？」

「我妈妈在我很小时候就没了，我爸爸很忙，我平时都是住校，放假也很少回去的。」

盼儿一路上扶起倒在地上的扫帚，挪正被学生踹翻的桌子，关上被风刮开的窗户，

看得出来，这个小姑娘真的把学校当家。

「这小姑娘真不错。」身后的同事悄悄和我念叨，我同意点头。

盼儿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不是刻意而为，完全是下意识的动手，

看见班级门被踢出个大坑，情绪还有一瞬间的低落，就像在自己家，发现自己常用的碗被家人洗碗时不小心磕坏一角一样，无奈又心疼。

监控室在校门口，保安亭里的保安正在与路过的老师滔滔不绝，

「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李杰那小子！对迟老师怀恨在心，先是划车，然后又投毒！」

「那孩子都离开学校这么久，不可能是他吧。」

「多半是他！我给你们说，迟老师的车就是他划的，13 号那天下午没放学我去食堂门前巡逻，就看见个小孩在迟老师车前蹲着，我吆喝一声他就跑了，回来一看监控，就是李杰那小子。」

见我们的到来，保安赶忙闭上嘴，与保安唠嗑的老师也急匆匆推着自行车离开。

「把今天食堂的监控给先我调一下，小胡你把学校近几天全校的监控都拷贝一下。」学校摄像头属于公共设施，不允许直接拔卡。

「好的队长，从几号开始拷？」小胡问我。

正常情况下只拷贝近三天的就行，想着刚刚保安的话，

「从 13 号，不，从 12 号开始拷贝吧。」

厨房的监控是高清的，但保安室的电脑没有配备音响，听不到视频里的声音。

画面里洗菜师傅、面案师傅还有炒菜的大师傅各司其职，从凌晨三点一直忙到五点半，

盼儿看到炒菜大师傅叼着烟眯着眼炒菜，烟灰随着动作落在锅台上时，赶忙开口解释，

「王师傅家里比较困难，跑整整一夜的出租车，完事就来炒菜，有时候困极了就会抽根烟，我已经告诉他让他下次注意了。」

说罢就在监控里看见盼儿走进来，看见锅台上的烟灰后，先是指着烟灰皱着眉头对王师傅说了几句话，

随后又利索的从洗漱池里拿出一块抹布，将锅台擦干净，

放回去时还撸起袖子揉洗几把刚刚擦烟灰的抹布。

洗完回头似乎觉得还是不妥，几步走到墙上贴的「禁止吸烟」牌子跟前，又点着牌子给王师傅说了句话，

王师傅***头嘿嘿一笑，点头称是，视频里的盼儿才有几分笑模样，

从墙角转身，还不小心碰到了成摞堆好的鸡蛋，看着歪曲的鸡蛋塔，

盼儿不放心的将最上面四摞取下，然后又取下一摞，放在柜子下，将歪曲处一一调整后，

又将刚刚取下的五摞小心翼翼的一摞一摞堆回去，看着立的笔直的鸡蛋塔，王师傅似乎打趣几句盼儿，

盼儿不好意思的低头快步离开了。

保安和我们一起看着视频，气愤开口，

「我家那个臭小子要是有盼儿一半懂事就好啦！看看人家，不仅学习好，还眼里有活，动作麻利，想的全面做的周到，我家那个和大爷一样，天天在家里一躺，还嫌弃手机不是最新款呢！」

盼儿有些羞赧，没接话。

视频里接下来三个大师傅继续忙活，打鸡蛋汤、蒸馒头，分发学生餐具，直到迟老师黑着脸进屋，

面案大师傅给迟老师盛饭，从炒青菜里挑了冒尖的半碗肉片，

勺子探到半米高的汤桶里，反手一转打满满一勺鸡蛋，舀到碗里，再拿个馒头送到迟老师跟前。

迟老师即便看见如此特殊的待遇，脸色也没有好看半分，低着头气呼呼吃饭，连一句话都没有给站在一旁的三人说，

三人见状站一会便各自忙活去了，迟老师吃完饭，坐在餐桌跟前刷视频，期间还放大看了几次，

十五分钟后迟老师出现呕吐症状，压抑几次失败后吐在餐厅地面，

洗菜师傅闻声赶来，赶忙上前给迟老师拍背，

迟老师几分嫌弃的躲开洗菜师傅的手，歪着头对洗菜师傅说了几句话，

洗菜师傅愣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手，赶忙背在身后擦拭几下，然后悻悻离开。

又过两分钟，迟老师似乎有些意识模糊，趴在桌子上，

洗菜师傅拿着拖布过来，拖完地，犹豫的看一会桌子上的迟老师，最后用手敲敲桌子，

敲了几下迟老师没有反应后，洗菜师傅慌张的叫来其余两位师傅，

这时迟老师已经出现抽搐流涎症状，

王师傅拿起手机打电话，又对洗菜师傅说了几句话，洗菜师傅急匆匆跑出食堂，两分钟后，带来了连衣服都没穿好的校医，

校医伸手掏出迟老师嘴里的呕吐物，拿起一根筷子垫在迟老师牙间，随即立刻对迟老师进行了心肺复苏，

王师傅又打了几个电话，校长和其他老师陆续赶来，直到 120 医护人员到来，对众人宣告迟老师的死亡。

能看得出来，不到 45 分钟的整个毒发过程，迟老师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第一次见证一个人的死亡，盼儿在一旁看得脸色发白，

几个人刚刚看的太过入迷，竟然忘了盼儿还在跟前，我赶忙暂停视频，

「盼儿，你先回去吧，一会需要我再叫你。」

盼儿点点头，失魂落魄的走出去。